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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叫李瑞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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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轰隆的机甲打斗中,一架低配置的机甲很明显的被五辆机甲压着打,不出五分钟,直接被打的分体。
完败的字样出现在虚拟屏幕上,一个大概四岁的小孩坐在地上,装作懊恼生气的表情闷闷不乐地退出界面,把光脑扔在地上。
这个小孩很瘦,是一种病态的瘦,他小嘴撇着,配上他苍白的脸色委实不太好看。
“阿伊瑞。”
清润性感的声音一传来,小孩就惊喜地转过头,糯糯的嗓音脆生生地喊了一声雌父。
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舱门口,长长的黑发束在一侧,银色的丝制长袍随意披在身上,他走过来,单边丝框眼镜折射出锐利的光,眼底却很柔和,蓝色的眼睛好似能把人容进眼里。
“阿伊瑞。”这个面色温柔的男人开口,对着他轻轻唤了一声,并且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什么阿伊瑞,我叫李瑞顺。
李瑞顺暗自腹诽,迅速起身一把冲到弗尔安怀里:“你回来啦!”
“嗯。”弗尔安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拉着他的小手出了舱门,往餐厅的方向走。
“你怎么才回来啊?”阿伊瑞拖着长腔,仰头可怜巴巴的瞅了弗尔安一眼,挣开他的手迈开腿跑到弗尔安前面:“布置的作业我有好好做哦。”
他手怎么这么咯,握起来真不舒服。
李瑞顺这样想着,面上欣喜地盯着弗尔安看。
瞧你儿子多努力,再瞧你布置的都是什么作业。
呵,暴力,呵,血腥。哦,对,还难的一塌糊涂。
“阿伊瑞做的很好。”弗尔安怜爱地蹲下身来,单脚支撑在地面上,因身高差很多,所以依然需要垂头才能和阿伊瑞对视:“通过第几单元了?”
“哦,阿伊瑞正在通过第一单元第一关卡。”李瑞顺一脸天真地边笑边说。
弗尔安……
正在通过第一单元第一关卡……一关卡也没过。
弗尔安眼睛微眯着看着笑得一脸天真烂漫的阿伊瑞,“嗯”了一声:“继续努力。”
“嗯嗯,阿伊瑞很努力,说不定再过一个月第一关卡就给通啦。”李瑞顺敷衍地应付两声。
让弗尔安再次怀疑这种战斗机甲类游戏适合雄虫的可能性。
乌黑的发丝掠过阿伊瑞的脖子,带来一丝痒意。
阿伊瑞仰的脖子有点酸,不自在地低头,错开与弗尔安的对视。
……
今天晚上的面糊糊有点像洋葱味,很呛鼻子,难吃。
又瘦又小的小孩坐在矮椅上,枯柴似的小手抓着勺子有滋有味的往嘴里送,李瑞顺面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眼睛又很大,显得很难看不讨喜。
在弗尔安的注视下扒干净碗里的糊糊,李瑞顺勺子一扔,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然后被弗尔安温柔的一把抱起送往卧室。
路上 ,弗尔安轻轻地拍两下李瑞顺瘦小的脊背,然后大手又安抚地蹭了蹭他的后脑勺。
李瑞顺任由弗尔安动作,很乖很听话的趴在宽大的肩头,眸光越来越深。
……
五年了,李瑞顺的床从当年那个银色金属小仓变成了一张小床。
很漂亮的一张小床,又帅又酷。
睡前是认字时间,李瑞顺乖乖配合弗尔安的动作换了睡衣,钻进被窝里坐好。
被子很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摸上去又软又滑。
以前那个机器人现在还在用着,弗尔安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塔莎里”,发音在这个世界是保姆的意思,相当于没取名。
想到这里,李瑞顺心情颇好,在停止为时一年的药物注射后,弗尔安就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回来了待的时间也不长,总是来去匆匆,李瑞顺存了捉弄的心思,故意开始喊机器人“达姆”。
等弗尔安回来后,更是哭着闹着不给抱,当着他的面搂着机器人脖子一声一声达姆的喊。
弗尔安一贯得体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哈哈哈,之后李瑞顺可是过了不少舒坦日子。
弗尔安搜罗了不少好东西哄他开心,整整一个月热脸贴他冷屁股。李瑞顺睡醒一见不到机器人“达姆”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到弗尔安就抱头趴在床上又是哼唧又是吼。
李瑞顺那时候一肚子火气,最看不得弗尔安斯文绅士的模样,整日里假笑装给谁看。
后来实在是怕把弗尔安给惹恼了,李瑞顺才算是勉为其难地装作亲近的样子。
在弗尔安身上出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李瑞顺一脸懵地被抱坐在弗尔安腿上,面朝机器人。
戏剧性地看着机器人四条机械臂挥舞着点击自己的机械圆脑袋,搭着磁性系统的嗓音有节奏地喊:“塔莎里,塔莎里,塔莎里……”
……边喊机械臂还边打着拍点。
哦,翻译过来就是“我是保姆,我是保姆,我是保姆……”
李瑞顺……
回忆结束,李瑞顺拢了拢被子,无聊地看弗尔安在一块方形透明面板上挑选读物。
五岁这个年龄段比较特殊,正是抽象思维发展的时候,学习能力也较强,弗尔安单手扶了下眼镜,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下滑动,避过虫族生理结构常识书类,挑挑拣拣选了一本图绘本。
选好后抬头将视线放回床上的幼崽身上,只见阿伊瑞单手托着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瞧。
小孩又瘦又小,前面的头发有点长,遮住了眉毛,本来眼睛大就显得不好看,这样的动作更显得眼睛大,更不好看。
弗尔安扯出一贯的微笑:“等久了吗?”
李瑞顺乖巧地摇摇头,双手拍了拍床边的位置示意他坐,心里吐槽,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连笑的弧度都一模一样的,怪瘆人的。
弗尔安一身丝制长袍,先将面板递给阿伊瑞,得体地半坐在床头,再将阿伊瑞怀抱在怀里,身体微微前倾。
是一种很亲近的姿势。
如果没有那长达一年的γ-X38实验,弗尔安真的像一个好父亲。
也只是像而已了。
阿伊瑞:“雌父,为什么这些字长的怎么像虫子,歪歪扭扭的。”
弗尔安:“……像吗?”
阿伊瑞:“像的呀!”
……
阿伊瑞:“雌父,这张图好丑……”
弗尔安:“乖,看下一页。”
……
“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呀?看不懂哦。”
“这边还有一张图,看这儿,不丑。”
“雌父,阿伊瑞渴了……”
弗尔安无奈:“……热奶还是果汁?”
“要果汁!蓝甘果味的!谢谢雌父!”
……
夜深了,弗尔安轻轻地印下一个晚安吻:“睡吧,阿伊瑞。”
说完,弗尔安就要起身离开,阿伊瑞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弗尔安的脖子,小小的脑袋扒在弗尔安的肩头,软软的细嗓音在耳边传来:“晚安,雌父。”
晚安,达姆。
“嗯,睡吧。”弗尔安关了灯,轻轻地喃语:“乖……”
走出舱门,在门侧输入权限关闭了感应门设置,弗尔安垂着眼稍微整理了一下睡袍,狭长的眼睛微转,看了一眼舱门的方向,转身离开。
房间里的夜间灯微微亮着,罩下一片朦胧,被窝下有一小块微微隆起,李瑞顺躺在那儿,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滚下来,他死死地抓住床单,额头上尽是细碎的汗珠。
拉扯骨头筋的痛苦仿佛还在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恐惧和排斥。
李瑞顺宁愿自己没有前世的记忆,宁愿自己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李瑞顺狠狠地喘息了一声,可他就是什么都懂,语言的障碍算不了什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浸在绝望中才是最难捱的。
粘稠的毒液仿佛渗进骨子里,让李瑞顺骨子都是寒的。
李瑞顺什么都知道,从一岁开始,他吃的所有东西都被加了料。
毕竟小孩子懂什么,既不会爬也不会说话的小玩意,光明正大的欺负也只能稀里糊涂地受着。
第一次弗尔安毫不避讳地当着他的面往里注射药剂的时候,李瑞顺都麻木了,那时候他已经历经γ-X38实验三个多月,八个多月大,无休止的药剂注射让他发育陷入迟缓,他呆呆地看着弗尔安的动作,直到奶水搁到他嘴边才回过神麻木地吮吸着。
每一天,他都呼吸困难,痛苦让他不断地休克。
整整一年!从弗尔安第一次进行γ-X38实验,他就再没有插手,设置机械系统在一旁冷眼旁观。
一次!一次都没有把他抱起来将他脱离那片基因刺激性药剂群!
李瑞安恨地牙痒痒,啜泣了一声,抹了把眼泪睡着了。
再哭,明天眼睛就肿了。
都怪弗尔安,连哭一场都不能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