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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申尹呼吸很沉,脑袋歪在靠背上,眼睛看着李赫进进出出。

      他烧了开水,拿出杯子冲洗,药盒里各自按剂取量,再端回茶几上。申尹抱着毯子看他弯腰,又听他说:“凉一会儿再喝药。”

      申尹想喊他坐,但他一返身又钻进厨房,搅了一碗米糊给她,申尹觉得脸热,她口味独特,喜欢吃婴儿米糊,香甜又果腹,但总归成年人有这个爱好略微羞耻。又想这米糊她塞在挂柜比较里头,他居然这么快摸熟了。

      申尹端到手里,才发现他还在碗下垫了纸隔热。

      她阖下眼,勺子递进嘴里的时候都在笑。

      吃完小半碗米糊,脑袋清醒了些,再去看李赫,发现他今天格外英俊,上半身穿了件一看就质地绵软的白色羊绒衫,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是是一件没见过的驼色外套。

      后知后觉的想起他是隔了半个小时回的电话,于是问:“你从哪里来的?”

      “和高中同学吃了个饭。”

      申尹眨眨眼:“我不知道你在高中除了乔言和林栋还有好友。”

      “算不上好友,同桌过一段时间,上次吃饭林栋发了朋友圈,她看见了。”

      真的是吴诗意。

      申尹刚才升起的那一点自得凝在半空,明明此时四肢百骸都痛,但仍感受到心口被刺的那一下。

      她挂起微笑:“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和密码的?”

      “问了乔言。”

      “嗯,”申尹打了个呵欠:“好晚了,你要留宿吗?有客房。”

      李赫撑着沙发看她一阵,摇头:“不了,你吃了药我就走。”

      申尹就不再说话,眼睛盯着装水的马克杯,等到热气不再翻涌的那么凶,她捞起药和杯子,一口灌了下去。然后看向李赫:“药吃完了。”

      正巧李赫有电话进来,他眼睛撩一眼申尹,一只手接过杯子,另一只手按通话:“你好。”

      “后天吗?我可能需要问一下乔言,我还没跟她提过这件事。”

      “你妹妹?当然可以,客随主便。”

      他又讲几句,语气漫不经心的,挂了电话低头按手机,申尹猜他在给乔言发消息。

      申尹从沙发上站起身,把椅背上的外套拎起递给他,脸上笑着的:“今天谢谢你。”

      李赫消息发完抬头,就看见她快把大衣伸到他脸前,睡衣衣领还歪歪斜斜,发丝缠成一团粘在颈窝里,整个人却站得笔直。

      见他不吭声,又把衣服往前递一截:“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李赫微微启唇,最后却没说话只是笑,接过衣服,转身往外走。大步流星的,门关的利落。

      申尹家的门买的升级防盗,很厚重一扇,关起来“哐”的一声砸得她浑身一抖,她喘了几口粗气,才发现厚厚的珊瑚绒睡衣都快被她汗透,走进卧室里拿出一套干净的来换,脱袖子时不知道哪里拧住,好几下脱不下来。

      她猛地一用力,外套直接掼到地板上。

      心里那股气终于泄了点出来。

      瞧瞧李赫,回国还没半个月,高中暗恋的女同学就找上门来,新认识的女孩儿也已经等在后面的饭局里。花团锦簇,一刻不得闲。

      亏她自己沾沾自喜,以为得天独厚,孰不知跑圈跑到半中央,裁判说,因为你先前犯规,算你落半圈。

      她咬紧后牙,忍着后脑勺痛矮下身勾起睡衣,昏沉沉的换掉,倒进床里的时候脑袋里想,王八蛋乔言,听说她病了也不来看一眼。

      乔言实在是冤枉,她这边现在才是乱糟糟,楼上的住户水管漏了,她家的墙皮都泡的浮起来,水帘洞一样。

      乔言性格独,虽然教工楼住的都是同事,但上到各科院下到行政部门,哪有都认得清的,她一贯不搞远亲近邻那套。气冲冲的上楼,一个小老太婆开的门,细眉入鬓,发髻梳的规规整整,开口却犟的要死,说自己侄儿马上来,不让小姑娘进门帮看。

      乔言听她说侄儿,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闪过,又觉得好笑,哪有这么巧。

      懒得跟她掰扯,乔言回家取了工具,不容置疑的顶开老太太:“您是买的房吧?我是租的,我等不了您侄儿来。”

      所以齐思鸣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乔言头发被喷的全湿,海藻一样贴在后背上,身上宽松大T套打底,也尽数湿透。袖子挽到手肘,白的发腻的小臂却有坚实的肌肉线条,拧扳手的时候隆起一长道,漂亮的像雕刻。

      他小姑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怎么着,嘴巴抿的平直,抱着手臂坐得跟有人上门检查仪容仪表一样。看见他进门,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说了句:“你怎么来这么慢!”

      乔言听见声音,头都没回:“别过来,快弄好了。”

      齐思鸣不听,还是踩着一地的水渍靠近,弯腰往柜子里看,她换过水管,还用胶管套住了连接处,干净利落。

      乔言看他被水浸过的皮鞋,又往上看见他西装革履的打扮,西装裤里的腿又长又直,活像误入负一层贫民窟的铁达尼克号甲板上的贵客,她视线又转一圈,颇有种做苦工得报酬的感觉。

      又突然想,居然真是他。

      她之前埋头苦追他半年,一句没听他提过他有个姑姑在北城大任职。

      可能也是怕她套近乎,顺杆上爬。

      乔言又拿扳手紧了紧螺帽,确认拧到底了,站起身来,望一眼小老太婆,还端坐在沙发上,道歉的意思没有,道谢的意思也没有。

      那她也没话要说,直接拎着工具走出门去,门都不帮她关。

      她浑身湿透,寻思估计只能认倒霉,人一独居小老太太,也不可能真跟人计较。正拿钥匙开门,听到背后急促的脚步声,心里啧一道,觉得麻烦。

      但转过身来语气却很客气:“齐队,还有事?”

      齐思鸣人高马大,靠近的时候楼道里的月光都被他堵住,闻得到他身上有一丝轻微的酒气,不难闻,被古龙水的味道中和掉,他语气诚挚:“我看看你家,有什么损坏要赔的,我们这边都赔偿。”

      乔言一想,是这个理,开门请他进来,随便他看,自己去给申尹打电话。

      结果拨了两遍,都没人接。

      她转了转手机,打消了要去看一趟的念头,别去了碰上李赫,坏申尹好事。

      转头看齐思鸣,还在厨房里细细查看,偶尔拿出手机拍照。她不打扰,进房把湿衣服换掉,又拿电吹风吹头发。

      二十分钟过去,头发只吹了个半干,她拿毛巾隔在肩膀上,出来催促:“齐队,还没看好?”

      “客厅里的顶上和墙面也有点泡起来了,都要重新刷。”齐思鸣搬了凳子站上去,头都快要顶上天花板。

      乔言不说话,其实有点麻烦,她本来租的就是老房子,墙面早就发黄了,你把厨房和客厅漆新的,回头整个房子阴阳脸一样。

      但转念又一想,漆工来了她加点钱整个重装就是,于是张口说:“嗯,你看着办。”

      齐思鸣拍了拍手从凳子上下来,刚才摸到一手墙灰:“那就全屋重漆吧,你得找个地方住一阵子。”

      乔言顿了顿,还是说:“行。”

      她语气实在敷衍,好像多说一个字能要命一样。齐思鸣抬起眼看她,目不转睛,锐的跟钉子似的。

      乔言被他看的拧起眉头:“齐队,我说可以,你看着办,你可以走了。”

      齐思鸣一整晚被拉到顶的领带勒得胸闷,他爸好友今天生日,在国宾会所办宴,爷爷一大早就在家发脾气,不满意他爸跟这些经商的朋友过从甚密,他爸又不屑一顾,自认为政大于商,自己只是赏脸。哪晓得真到了地方,几个叔叔把他围住,这个介绍侄女,那个介绍亲闺女,也没谁真当他是个不可攀的高枝,他耐着性子陪了好几杯酒,度数不低,烧的心火直涌。

      湿哒哒的乔言和漏了一地的水都没让这火小半分,反有愈烧愈烈的趋势。

      他本来没打算问,打算烂在肚子里,让这一篇这么揭过,但乔言这态度,他就不想忍了,上前几步逼近她:“你朋友把我微信删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齐思鸣身上气势太盛,那是刀尖战场上滚出来的,乔言平时天不怕地不怕,此时第一生理反应也是往后缩。

      但心理上她不怵,她只是想,这话问的,好像你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似的。

      乔言不喜欢弯弯道道:“不止她删了你,我从去美国到现在也没再给你发过一条消息,齐队想不明白为什么?”

      齐思鸣不作声。

      乔言只好替他答:“我不追你了,大家以后就是职场上偶尔见一面的关系,申尹没必要留着你的联系方式了。”

      这话不留情面,齐思鸣眉头下压,他是那种剑眉星目的长相,情绪越起伏脸庞越英俊,乔言心里吹了个口哨,稍作欣赏之后再次问:“还不走吗?”

      齐思鸣感觉自己气的耳朵发鸣,他压低身子,好似动物要撕咬,声音又低又哑:“又不喜欢了?”

      乔言从这句话里嗅到了危险信号,还有点别的什么,她有点不自在,觉得好像被人指摘。

      但她更难忍受的是齐思鸣非要把他那张脸怼那么近,他妈的,当她唐僧吗?

      乔言迅雷不及掩耳的伸出手,掐住齐思鸣的脸,她比一般姑娘手劲大,掐上去又放松些:“齐队,我不想追你不耽误我想和你睡觉,今天你要是再不走,你就别走了,咱两好好交流交流。”

      齐思鸣的脸在她手掌间一阵发青,最后狠狠拨开她,人也退后两步,他一瞬不瞬的盯着乔言,似乎要在她的厚脸皮上挖出洞来,好一会儿,呼吸和眼神都平静了,说出的话就又拿腔作态:“那我联系好施工队再给你消息,乔老师。”

      说完转身出去,门也不给她带一下。

      乔言对着空荡荡的门呆住,一句太小气卡在喉咙里,半晌叹口气,认命的去关门。

      手挨上把手的时候,楼道里又传来脚步声,从下往上,又沉又快。

      其实乔言是有机会关上门的,但她愣了愣神,手心里还未散去的触感麻痹住了她。

      就这么一恍神的功夫,去而复返的男人箍住她的腰,手肘把门掀上,连抱带拖,轻而易举的把乔言掼到了床上。

      齐思鸣的西装都已经落到了地板上,乔言还在想,她得说点儿什么。

      比如你不用这么坐我腰上压着,我不会跑;又比如那个教职员工每学期都发的计生用品就在床头柜里,但我不知道保质期过了没;再比如麻烦一会儿轻点,别把我弄疼了。

      但最后她说:“你膝盖压着我衣服了,我没法脱,你起来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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