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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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城外，有一小支队伍正策马扬鞭奔来。
穿过林间，便已能隐隐约约见到城楼大门。
队伍最中间的少女不停往前张望，好奇地向领头之人询问：“父亲，我们快到了吗？”
苏将军眉毛一挑，扬起马鞭，“嗯，快了！”
苏阑风好笑地看了一眼身后兴奋的妹妹，“到了永平，可不像我们南州，你的性子也该收一些了。”
苏伏雨却是不屑一顾，“才不呢，也该让永平与圣上瞧瞧南州女儿的风采。”
延庆宫内，沈重照身着便服正在练剑。
直至结束，蝉衣才上前禀报，“公主，苏将军回京了。”
沈重照剑尖一挑，收剑入鞘，“来干嘛？”
“年前，南州边境与东灵国发生一起规模不大的冲突，此事报送到永平时正值年节，中书令便做主将此事压下，仅有越帝与几位参知政事知晓此事。
宣威将军与少将军留守南州，因而未回京述职。前不久事件平息，越帝便召见其速来永平商讨。”
“嗯…他们现在何处？”
“刚刚入城，此时应该抵达驿馆歇息了。宣威将军还带了少将军和苏小姐一同前来。”
沈重照微一挑眉，“苏阑风的妹妹？”
蝉衣点点头，“是，苏小姐也是战场杀敌的好手，年纪虽小却不失英勇。宣威将军曾上折请越帝特封她一个校尉小官，但越帝未允。”
沈重照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能答应就离奇了。”
又重新拔出剑，挽了个剑花，“他们应当明日才能入宫觐见，恰好今日无事，陪我过几招。”
说罢，便提剑刺来。蝉衣反应极快，侧身一闪便弃鞘出剑，“就来！”
数十招过后，二人皆有些竭力，沈重照寻了个破绽，趁着蝉衣挥剑速度慢下，一劈一刺，便近了其身，剑尖距离蝉衣的喉咙只余一分。
蝉衣微微仰头，“受教了。”
沈重照一笑，将剑放下。扭头便看到许淑妃与簪星站在廊下，不知看了多久。
她幅度极大地朝着她们挥手，“娘亲！我赢了。”
许淑妃嘴角微微上扬了些，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转身回了自己殿内。
……
次日，苏阑风陪着父亲觐见圣上，照例流程性地君臣相亲寒暄几句，赐了些物品，宣威将军便随着圣上去了御书房详谈，独留一个小太监带着他去周围逛逛。
皇宫嘛，也就这样，起初年龄小看什么都新奇，奇珍异宝金碧辉煌的，但真让苏阑风在这待一辈子，用什么作交换他都不肯。
还是南州自由啊，苏阑风望着那无边无际的大红宫墙，真像个樊笼。
他不像伏雨，来了永平觉得什么都新鲜，路上的摊子都是南州没有的玩意，永平连气候都是宜人的，还有在南州见不着的雪。
苏阑风第一次跟着父亲来永平时，只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排斥——他不喜欢这里。
那些官员是笑着的，笑着和父亲谈话寒暄，夸奖着虎父无犬子，可那笑不及眼底。
年幼的苏阑风望进那些人的眼里，只看到了提防，戒备或者讨好…
他们一举一动皆有礼数，让人挑不出错，可苏阑风觉得自己更喜欢和他们口中的那些“南州的蛮人”相处。
父亲不在南州长大，可他自出生就在南州，他们口中的南蛮人是他的朋友与亲人，他自己也是南蛮人。
高高在上的官员瞧不起远在落后边疆的南蛮人，哪怕正是这些人拿着武器一次次捍卫着国家，保护着他们，才得以让他们无忧无虑地在永平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包括越帝，他看不到父亲与南州将士的劳苦功高，他只看到了父亲手里的南州军。
苏阑风讨厌这一切。
“少将军，到了。”带路的小太监示意了下前方的亭子。
“还是同以往一样，您在这看会风景，晚些我再来接您？”
苏阑风温和一笑，“是，有劳了，我知道规矩，不会乱走冲撞了贵人。”
小太监压着嘴角的笑意接过苏阑风的赏钱，“那奴才先退下了。”
苏阑风入了亭子，站在边上看向远处。往年入宫时，这里该是白雪皑皑的一片，就像娘亲和他说过的，家乡的样子。
不多时，一片裙角出现在他视线里，苏阑风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想着自己若是一直站着眼巴巴地看，怕是会让对方心生反感，便急忙转身坐下，假装不知有人前来。
苏阑风常年习武，耳力极好，对方的步伐慢慢走近，一步一步，像是踏在他心上，他的心跳也随着脚步声一起跳动。
有人值得他期待，值得他从南州奔波一路赶来。运气好的话，能见到她两三面，若是运气不好，便只能和她说上几句话。
可是，苏阑风觉得很满足。
所以，虽然他不喜欢永平，但他会来，他一定要来。
“好巧啊，少将军。”
来人站在亭外，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
苏阑风这才起身回礼，“参见…”
沈重照却已早他一步按下了他的手，“不必多礼。”
苏阑风看着相叠在一起的手，又缓缓抬头，看向沈重照。
距离有些近，他不敢与她对视，只得偏了目光，望着她莹白的耳垂，坠着个很精致的莲花耳环，摇摇晃晃的。
她喜欢莲花吗？苏阑风就这么看着耳坠，失了神。
直至沈重照提醒他，他才惊醒过来，“抱歉，有些走神了。”
“嗯？昨晚休息得不好吗？”
“有一点，可能是我认床。”苏阑风一脸平静地说着谎话。
沈重照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听说你妹妹也来了？”
“是，公主想见见？”
看着沈重照有些期待的眼神，苏阑风突然想问，那有没有想见我？
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我回头和小妹说说。”
他昏了头了，被军里那些混小子带坏了，如果真的说出来，会吓到她的。
“好啊，本来应该我请她来我宫里坐坐的，但…你也知道。”沈重照有些无奈。
苏阑风也知道她在宫里不太自由，便说道：“无碍的，小妹她不会在意这些，她在南州野惯了，我倒是怕她冲撞了公主。”
“我也不在意这些，我还想和她过两招呢。”
苏阑风一笑，回去还是叮嘱下苏伏雨万万手下留情，又重新问道：“公主…近来可好？”
沈重照想了想，她陪着沈宜辰一起去定州的事越帝没透出半点风声，上下除了仅有的几个当事人应该没人知晓，便回道：“挺好的，胃口也挺好的。”
“我是听说，公主与乐安公主被圣上罚出宫了？”
沈重照愣了一下，无奈地叹口气。没办法，苏阑风身处南州，消息是落后了些。
她压低了几分声音，有些委婉地说道：“我没什么事，你不必担忧。但…虽说苏将军是边将，可朝廷里一些事务，还是该多了解了解。”
苏阑风皱了下眉，眼中带了几分复杂，“我明白，我也和父亲提过不少次，可是…”
可是，苏将军是个忠君的将领，他不仅对大越有着赤忱的心，对他的国君也是如此。
沈重照半是感慨地叹了一声，“伴君如伴虎。”
却引得苏阑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是真的…过得好吗。
苏阑风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平安扣，递给沈重照，“虽然已经过完年了，但，感觉还是要补上一句。”
“公主，岁岁平安。”
沈重照有些惊喜地接过平安扣端详，玉质温润，上面还镶嵌了金丝边，点缀了几颗小宝石。
对于见惯了珍宝的沈重照来说，这个平安扣属实算不上华贵，但她更看重心意。
沈重照很少能遇见苏阑风这样真诚的人，像纯净甘甜又不带有一丝杂质的泉水。
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祝福她，也是真的希望她，能够年年岁岁，平安喜乐。
所以她每年都会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回他一句，“岁岁平安，少将军。”
苏阑风温润一笑，“公主不嫌弃便好。”
“怎会，我很喜欢。”沈重照仔细地将平安扣收好。
苏阑风见她如此，笑容也越发灿烂了些。
沈重照找遍全身，没翻出来适合当回礼的，只得扯下今天绑着的发带，现场给苏阑风编了个平安结。
还好她和簪星学过，虽然有些歪，但起码看得出是个平安结。
“今日仓促，暂当回礼，日后我再给少将军补上。”
苏阑风郑重接过，“不必劳烦，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对于他来说，“平安”是最好的祝愿，何况，这是她亲手做的，比什么都珍贵。
沈重照笑了一声，正想说点什么，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却打断了她。
“好巧，阿照你也在此。”
苏阑风看向来人，结合他唤的那句“阿照”，对来人的身份便猜出了七八分。
云休璟缓步进了亭内，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苏阑风。
若是往常，来人如此自傲，苏阑风自是当他不存在，但碍于沈重照在场，他还是起身行了一礼，“云殿下。”
云休璟只是冷淡点了点头，便和沈重照说起话来，“不是说好今日去寻我吗，我等了许久你都不来。”
语气中还有些埋怨，与刚刚目中无人的样子截然不同。
苏阑风脸上瞬间失了几分血色，他们竟已经如此亲密了吗？
沈重照皱起眉，她什么时候说好的？但也不好当场拂了他的面子，只得不满地偷偷拽了下他的衣袖。
“这位是宣威将军之子，南州军的少将军，苏阑风。”
苏阑风没想到，云休璟居然还真的乖乖给他回了一礼。
可他却更难过了，那被他刻意忽视的，他与沈重照之间的距离，突然无比清晰地横亘在他眼前。
他感到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苏阑风勉强挤出几分笑意，“想必家父也快议完事情了，我就先走了，失陪。”
云休璟微偏了几分头，看着苏阑风脚步匆匆，几近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极好地勾起嘴角。
“阿照，我们也回吧。”
作者有话说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