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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认祖归宗的老戏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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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均庭这些天一直呆在房里养伤,足不出户,百般聊赖地躺在床上,清点自己识海里面的法宝,适应肉身。
大概过了有半个多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愈合地差不多了,只有一些多年隐疾需要慢慢调理。
他终于能出门看看了,这府邸建的很漂亮,古朴典雅,诗情画意,处处富贵却不外显,能看出来,这家的主人是个有品位的,并非暴发户。
那小姐隔几天就来看他一次,他能出去也是得到了她允许的。
沈均庭肯定不会听她的,乖乖去西房,他想先熟悉熟悉格局,再找一个由头出现在老爷面前,含蓄地露出胎记,让这具身体认祖归宗。
但是找什么由头呢。
沈均庭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尖锐刺耳的男声。
“呦,这不是我们小姐养的小白脸吗?”
“这么多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终于肯出来了?”
沈均庭转头看去,几个人高马大的仆役站在他身后,面露凶色,满眼不屑地看着他。
沈均庭在心里笑了笑,这不就有由头了吗。
他装作害怕的样子,后退一步。
几人当即便摸清了他的脾性,是个软弱怕事的,就越来越得寸进尺,围在他身边,其中一个像头头的站在他对面。与他的距离不过几寸,比他高很多,低头看他,嘴角撇着,目光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压迫感极强。
沈均庭又往后退了一步,却撞上了后面那人的胸膛,那人把他往前一推,他便重重摔倒在地上,四周传来哄笑声。
沈均庭抬头看他。
为首的那个仆役扯住他的头发,嘴角勾起一抹笑:“看什么看,想让小姐来救你吗?别傻了,小姐今天去采购了,就算小姐来了也没有什么用,你只不过是小姐一时善心发作,养起来的乞丐。”
“我们是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的得力助手。”
“反正你以后也在这府里干事,总要讨好我们的,不如现在,我就教你做做事,免得你以后不懂规矩,被人欺负,如何?”
沈均庭目光暗了几分。
那仆役像逗狗一样,拍拍他的脸:“去,帮爷把昨天的泔水倒了。”
“倒哪儿?”
沈均庭身着月白长袍,面色屈辱,青丝散落在脸庞两侧,这么多天的调养,让他的容貌恢复到了最好的状态,一双桃花眼,怎么伪装都遮盖不住的清冷疏离。此时,面色苍白,目光倔强,直勾勾地盯着那头头,纤细的腰肢因他的动作越加明显,勾勒出一个完美的脊背弧度。撩人的很。
那头头只觉得自己的喉咙,无端的痒了些。挥挥手,吩咐一个小厮带他去。
似乎为了掩饰什么一样,粗暴地拎起沈均庭的衣领,将他扯了起来。
“快去。”
沈均庭垂下眼眸,转身跟那小厮离开,身形清瘦,背影仿佛倔强孤傲的冬梅。
平白生出一些落寞感,似乎天山永远不会融化的冷雪,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头头目光阴沉的盯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烦躁地转身离去。
“父亲,您终于回来了!”谢妍妍亲昵地挽上他的手臂,弯眼笑了笑,一只手背在后面,在看不到的地方拍了拍身后婢女的身子,似乎在示意她去做什么事。
谢言屿看着眼前乖巧可人的女儿,觉得这么多天的舟车劳顿没有白付:“妍儿,近日府内事务可一切还好?”
谢妍妍笑着点了点头,在原地停下,自然地转到他的前面,一把将他抱住,制住谢言屿往前的动作。
“父亲,女儿好想您,日日盼着您回来。您前几天捎信不是说后日才回来吗?怎么提前了这么久?”
谢言屿摸了摸她的头,一张老脸笑得慈祥:“这不是想我们阿妍了吗,怎么?阿妍不想?”
谢妍妍娇哼一声:“怎么会呢,女儿只是问一问。”
“对了,誉儿可有下落了?”
谢妍妍的脸色暗了几分。
“妍儿无能,还没有找到哥哥的下落。”
谢言屿叹了一口气。
“这不干你的事,仙云陆这么大,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已经派暗卫去寻了,他们都是能人,想必不出时日便能寻到。妍儿。你就不用操心这件事了。”
谢妍妍嗯了一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想继续往前走,这时,府内突然传出几声叫骂。
“我让你去劈柴,你劈这么细,我怎么用?”
“狗东西,跪在那,今日罚你跪半个小时。”
谢言屿眯了眯眼:“这是怎么回事?”
谢妍妍有些担忧地抿了抿唇,压下心中不安的猜测,扯唇笑了笑:“可能是那群小厮在教训刚来的仆役吧。”
谢言屿幼时被欺凌过,所以最看不惯这种欺凌辱骂之事。
“进去看看。”
谢妍妍跟在他身后,面色晦暗不明。
少年一袭白衣,脊背挺直的站着,目光锐利倔强,拳头攥紧,神色毫不畏惧。
几个仆役站在他面前,或哄笑或吼骂威胁,更有甚者走到他面前推攘,嘴里的脏话不堪入耳。
少年似乎被逼到了极点,俊俏的面庞紧绷着,眼里是滔天怒气,尽管到如此境地,却仍不肯后退一步。
“狗崽子,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
“让你跪你就跪,你在这站着干什么?想让我帮你吗?”
少年终于开口了,声音清冷平缓,犹如天籁,却有微微的颤抖:“是你们让我劈细点的”
一个仆役伸脚踹了他一下,少年直直往地上摔去,摔出一声听着都痛的闷响。他吐了一口唾沫在沈均庭旁边。
“你丫的,爷让你跪你就跪,哪来那么多理由?欠揍吗?”
少年似乎想撑着站起来,但因疼痛重心不稳,又重重摔了下去,他眉头紧皱,嘴唇紧抿。衣衫已经凌乱不堪,露出锁骨的一大片白皙皮肤。
“混蛋...”
眼看着那仆役的脚就要落在他手上,少年只有用尽全力翻了个身,形成跪趴的姿势,向前爬去。
仆役看着眼前人,咽了咽口水,抓住他后背的衣领,想将他拎起来,本就已经松散的衣襟,此刻漏的更多,后背一大片皮肤,因为这粗暴的动作露了出来。
那仆役正想再骂一句,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
“你们在干什么?!”
仆役隐隐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向后看去,只见谢家家主一脸怒气地向他快步走来。
他心中一慌,手上的人也不顾了,就随手一摔,着急忙慌地朝他跪下去。
沈均庭暗中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后背的皮肤露的更多.
谢言屿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那些刚才还嚣张的很的仆役,此刻跪倒一片。
谢妍妍站在转角的角落,看清这些人都是谁后,面色彻底沉了下去。
其实这些仆役欺负他的做法,她是默许的。
本来想着等这些人欺负他到极点时出去救他,再博一波好感度,然后顺理成章地将他调去西房,没想到父亲提前回来了。
她死咬着嘴唇,暗骂一声,刚才示意留香去沈均庭住的地方将他调走,没想到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居然将沈均庭带到这里教训了。
她现在不能走过去,她一过去就必须要遵守对沈均庭关怀备至的人设,到时候父亲肯定有怀疑,再一问他们的关系,那就彻底暴露了。
现在只有躲着,等父亲将这些事处理完之后,想必那沈均庭也会认祖归宗,只希望他记得,这么多日来自己对他的好。
谢言屿的表情很冷,沉的像要滴出墨来,带着家主的威严,沉默地扫视着跪倒一片的仆役。
“你们胆子好大啊,谢家家规明确表示不能欺辱打骂他人,真当我不敢将你们乱棍打死?我谢家人才辈出,当真以为不敢动你们几个小小的仆役?”
几个仆役身子疯狂颤抖,其中一个胆大些的,抱着搏一搏的心态抬起头,
“老爷,你有所不知啊!这小子是小姐从外面救回来的,却不知恩图报,私底下辱骂小姐,安排起来的活计也都偷懒不做,好吃懒做,仗着有小姐的宠爱到处欺负人,我们几个也是没有办法了,就想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今天是第一次啊!”
谢言屿脸色越来越沉,冷笑一声:“你当我这么多年在仙云陆混,混成了一个傻子吗?”
其他仆役抖得更厉害了,那位说话的仆役被谢言屿锐利,似乎看穿一切的目光一激,脸上的镇定荡然不存,老老实实地向他磕了几个头,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来,狼狈地喊道:“老爷!小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求求你看在小人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小的一马吧!小的愿意将这么多年的积蓄全部还给谢府!自愿出谢家,只求老爷饶小的一条命!”
谢言屿的目光不再在他身上停留,转身看向躺在那边不动弹的少年,瞳孔却猛地一缩,身体竟然微微颤抖起来,快步走到那个少年身边,轻轻把他后背的衣服再往下拉了一拉,一个大红色的弧形胎记呈现在他眼前。
这位刚才还威风凛凛的谢家家主,先是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竟然流出了两行清泪,面色被不可置信与狂喜所代替。
“誊儿……誊儿,是你吗?我终于找到你了……”
谢妍妍在角落看着,指甲陷进肉里,神色满是不甘。
谢言屿呼吸急促,慢慢地把沈均庭抱起来,动作轻柔,生怕不小心把沈均庭弄痛了,仿佛怀中的是什么玉人一样。
他满是皱纹的脸已经哭的不成样子,衣领打湿一片,看着沈均庭茫然又警惕的眼神,心中更是酸的厉害。
“誊儿不怕,爹带你出去。”
他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仆役,面上的柔情荡然不存,取而代之的是,是要将人千刀万剐的寒意。
愧疚与愤怒塞满了他的心。
谢言屿朝空中挥了挥手,几个躲在房檐上的暗卫便随即跳了下来。
他声音冷的不像话。
“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