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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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寂然，秦方好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胸而出，等待回应的时间尤显漫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一错不错地盯着独孤明，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表情变化，看他薄薄的眼帘缓缓下垂，看他沉默……
他感到为难了。
能理解，毕竟独孤明是真的有皇位给子嗣继承，要他为了一个男人放弃大好江山，沉默以对已经很客气了。
今日的坦白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从福宁宫小住到现在，秦方好在脑子里排练了无数遍，把能想到的独孤明会有的反应都预想了一遍，其中就包括现下的沉默。
来宫的路上，他脑子里还彩排了一遍，如果独孤明沉默不语，他该说什么来着？
想起来了！
秦方好从独孤明怀里下来，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你是天子，自当广纳嫔妃，绵延皇室血脉，我知道的。”
此时独孤明已经抬起眼帘，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秦方好。
“那就祝陛下福寿安康，瓜瓞绵绵。”秦方好揖手道，“微臣告退。”
独孤明起身拉住他手腕：“既然你知道朕的难处，为何不能退一步，朕说过，不会委屈你。”
秦方好挣开手，失笑摇头：“如何能不委屈？”
他指着后宫方向，“后宫那么多宫苑，将来会住满你的嫔妃。”
“你会亲她们吗？会抱她们吗？会宿在她们的温柔乡里吗？云雨过后会抱着她们说一些肉麻话吗？”
每问一句，他便逼近一步，逼得独孤明连连后退，溃不成军。
“光是听到你要娶皇后我就……”秦方好气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当时的心情，亦或是羞于承认，一甩袖子，说了个负面情绪的统称，“我就生气！”
“你教我如何退步？如何能不委屈！”
独孤明说一句，秦方好便如同被点燃的鞭炮，连串话语轰鸣而出，字字如锋刃锐利，句句直戳要害。
独孤明心中喜忧掺半，喜他对自己用情至深，忧他偏执倔强不肯退让。
他抬手试图安抚秦方好，秦方好这两年没少在独孤明这栽跟头，饶是再鲁钝也摔出点经验了，看独孤明神色便知他又想挖坑引诱自己往里跳。
他毫不领情地拨开独孤的手，决然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今后你尽管娶你的皇后纳你的妃，不要太贪心。我绝不可能跟他人分享所爱之人！”
“鱼和熊掌？”独孤明见他如此执拗，眸光沉了下来，勾唇一笑，“朕巍巍天子，这天下都是朕的，包括你。”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缓而重，满含警告。
秦方好面无惧色，直视天威：“陛下饱读诗书，一定听说过一句话。”
嘭！
半月福寿玉触地一瞬，琼花迸射，分崩离析。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独孤明气极，“你放肆！”
秦方好怒“哼”一声，甩袖转身往外走，独孤明甫追出两步，见秦方好又是一个转身迈了回来，面无表情道：“陛下曾许我一愿，可还记得？”
独孤明微微颔首道：“记得。”
也说不清是不甘心还是想了结个痛快，秦方好揣着答案道：“我要你此生唯我相伴，不许他人唤檀郎。”
猜他就要用于此事，独孤明眉心隆起，闭眼沉沉叹口气，无奈道：“由不得朕。”
“好，好……”秦方好不住点头，脚步缓缓后退，眸光扫了眼地上迸溅得七零八落的玉屑，没由来的，想起当初在上林苑伤得五脏俱裂，连呼吸都会痛，就像现在这样。
“从前那些荒唐事，就当大梦一场吧。”
闻言，独孤明倏然掀眼，薄唇轻吐：“由不得你。”
没想到他会如此蛮不讲理，秦方好愣怔一下，气极反笑。
“世人都说我秦方好是流氓，殊不知这大祁天子才是一等一的流氓！”
独孤明见秦方好气得唇色都有些泛白，便收敛些厉色，温声道：“你就当是为国祚做些退让，日后，朕会赐你入住福宁宫，许你尊荣位同皇后，亦会善待秦家。”
这混蛋在说什么啊！
“我爹两朝元老，你的授业恩师，我哥十六岁入伍，常年驻守边疆。”秦方好双目微睁，一副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震惊模样，“我秦家世代功勋，凭什么得不到你的善待？！”
“就凭你频频以下犯上，”独孤明这会儿已经耐心耗尽，冷声道，“就凭你敢自称‘万岁’！”
冰冷的声音在大殿回荡，消散……
四目相对，两两无声。
以前无论秦思道如何耳提面命教秦方好君臣之道，他都左耳进右耳出，不甚在意。
他天真的以为，独孤明跟他同龄，又分享了彼此许多小秘密，他们之间更像是朋友。
实则非然，这里是等级森严的君主制时代，独孤明从小就当做储君培养，众星捧月长大的，他的心中早有界限分明、尺度严明的阶级之分。
他在独孤明面前无所顾忌畅所欲言，他表面不计较，心里却一笔笔记在账上。
新鲜劲还没过时，他对你百般纵容，任你放肆，哪天厌烦了，昔日那些放纵之语，便成了他日后清算旧账的凭据。
帝王无情，千古之训也。
他真的太天真了，居然还傻呵呵跑过来跟人诉衷情。
独孤明心里得怎么嘲笑他。
立则并肩，行则共辇？
恶心！
同牢合卺？
恶心恶心！
一生一世一双人？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不得不佩服，独孤明太能忍了，居然没笑出声来。
秦方好心中懊悔不已，眼睛无意识地看着独孤明，这种平静中掺杂着一点“原来如此”和“你真厉害”的复杂眼神，莫明砭痛了独孤明，他微微眯起凤眼，冷声警告：“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朕试试。”
是了，谢真教过的，不能直视天子。
秦方好仓惶垂下目光，一时间手足无措，局促得像头一次面见天子。
慌乱间瞥见独孤明腰间那半块福寿玉佩，他赶忙揖手道：“半块福寿玉甚是不吉，还请陛下早日销毁。”
“你！”见他这次软硬不吃，独孤明心间躁郁升腾，索性恶人当到底，忽地攥住秦方好的手腕，一手掐住他下颌，逼迫他抬头看自己，以高位者之姿睥睨着他。
“朕不管你从哪里来，既然到这就要入乡随俗，遵从王命。你若是乖顺一些，便还是人前显贵的贵公子，如若不然，休怪朕冷血无情！”
他手上力道不小，秦方好疼得一双眼睛血红，被掐得撅起地双唇奋力开合，口齿不清地重复了一遍。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犟种！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听得流云在殿外高声禀报：“启禀陛下，秦相和秦将军有要事求见！”
独孤明这才放开秦方好，冷眼斜睨着他，毫无往日柔情。
秦方好摆脱桎梏一瞬，礼也忘记行，逃命一般飞奔出勤政殿，在门口见到父兄。
“好儿，你在这里做什么？”秦思道诧然问。
秦方好状态实在不太好，脸颊两侧殷红一片，眼睛更是充血一般，眼眶里的泪水都快漫出来了，也不回父亲的话，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 5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