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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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道吉日，朝阳初升，霞光普照，万物如新。
翠盖珠缨七香车赫然停驻于宣阳门外，秦方好头戴五梁冠，身着紫衣配金带，脚踩云头履，手持象牙笏，被甘棠搀扶着下马车。
“做事也不上点心。”秦方好边整理衣襟边道，“以后记得备个马凳。”
“矫情！”甘棠不耐烦道。
以前也没马凳，他上下车跳的比兔子还利索。
“啧！”秦方好秀眉一蹙，不高兴了，“怎么跟朝廷四品重臣鸿胪寺少卿说话的！”
“快滚！”甘棠听他嘚瑟一早上，早就想打人了，摔开他胳膊转身跳上马车扬尘而去。
秦方好手拿笏牌指着橐橐远去的马车，“欠收拾。”回头一看，父亲已经快走到第二个门洞了，赶忙追上去。
大祁四品以上官员官服都是紫衣金带，父子俩穿着清一色紫衣亲子官服并肩而行。
“父亲，上早朝要注意些什么？”秦方好头一次上朝议事，还是很紧张的。
“少说话就行。”秦思道顿了下，又道，“你上次冲撞圣上，圣上不计前嫌赐官予你，下朝记得跟圣上谢恩。”
“哦，好！”秦方好爽快答应。
谢个恩有何不可？他现在可是能屈能伸的四品大员呢！
上早朝跟罚站似的，好没意思。
独孤明永远像座睥睨众生的大佛。
谏官团照例挨个弹劾，秦方好全身戒备，浑身汗毛都支棱起来准备舌战群儒，但八人谏官团愣是无一人提及秦方好。
大概是他恶迹昭著，已经无需费口舌弹劾。
这让秦方好松口气的同时还倍感失落。
怎么还搞区别对待。
他现在可是能虚心接受批评的四品大员呢！
散朝后，秦方好直奔勤政殿，独孤明下朝会先去宝仪殿换朝服，他可以趁这点空档跟勤政殿的宫人们说会儿话。
主要是想显摆。
勤政殿的宫女太监们有一阵子没见着秦方好，纷纷围上来叽叽喳喳。
秦方好站在勤政殿近两尺高的门槛上，挥动着象牙笏，“肃静！肃静！”
“怎么样？”他展开双臂展示他的四品朝服，“有没有中流砥柱的气质？”
小太监逗他：“小公子怎么偷穿你爹的朝服，不怕挨揍啊！”
众人哄然大笑。
“啧！”秦方好脸一撇，又不高兴了，“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我现在官星荣坠鸿胪寺少卿，四品大员呢！还用偷穿我爹的官服嘛！？”
严谨点应该是从四品，秦方好觉得这个“从”字颇煞风景，都是四品，何必分个三六九等，这样不好，明日上早朝要跟独孤明提一提这事。
“听闻圣上招安了一名京城悍匪置于鸿胪寺，不会是你吧！”
“啧！我秦家世代肱骨，我能是搅坏一锅好粥的老鼠屎吗！？”秦方好拿笏牌指着那名贫嘴小太监，恐吓道，“再胡说八道我告你诽谤忠臣哈！”
“那以后岂不是不能时常见到小公子了？”小宫女问。
秦方好怅然叹息：“如今我与各位人鬼殊途……”不对。
“天人相隔……”也不对。
“云泥之别……”还不对。
“哎呀反正就是不能常来看你们了！”
“一年相伴，一世情谊。以后坊间出了什么时兴的吃食玩意儿，我会托人捎给你们的！”
宫人们闻言，看秦方好的眼神满是慈爱和欣慰：“我们不用你捎什么，你有空常来看看我们就好。”
话是挺窝心，就是一股留守老人味儿，秦方好没接这茬，把象牙笏插后腰带里，跳下门槛，朝殿角那架大屏风走。
他现在不是起居郎，按理说无宣不得入勤政殿，但禁卫军和宫人都没拦他。
他都能把圣上和太后赶出勤政殿了，谁还拦得住他。
“忆往昔，我还是一个从六品小官。”秦方好手扶屏风边框，感慨万千，“每日在此伏案疾书，兢兢业业纤毫不敢怠慢，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正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不得不说圣上英明，识材惜才，没让我这颗稀世明珠蒙尘积垢，嘿嘿！”
他在勤政殿整日吃饱了睡，睡饱了玩，磨哪门子砺，苦哪门子寒？
“小公子……”一旁的小宫女听得黑眼珠都翻没了。
秦方好抬手纠正：“以后请叫我‘秦大人’，谢谢！”
他特意加重“秦大人”三个字。
“呃……秦大人，圣上驾到……”
秦方好回头，见独孤明颀长身姿巍然立于殿门前，正微笑看着自己。
独孤明抬手屏退宫人，款步走向秦方好。
秦方好转过身站好，垂下眼皮，神情略显局促。
自上次吵完架，两人就没见过，朝会上混在人堆里倒还好，这会儿独处，秦方好有些无措，不知该怎么面对独孤明。
这种感觉就像你跟上司撕破脸大吵一架，打算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结果上司不但没给你穿小鞋，还给你升职加薪，搞得人忐忑不安。
被独孤明揽进怀里时，秦方好想，该不会要被潜规则吧……
“秦大人，近来可好？”独孤明微微低头端详秦方好，他身形纤长脸蛋也小，五梁冠戴在头上像罩着一顶大钟，那颗脆弱的脑袋不堪重负地沁出几滴汗珠。
他抬起一只手去解秦方好脖子上的帽绳，秦方好虎躯一震，抓住独孤明的手，战战兢兢道：“陛下使不得啊！”
独孤明拨开他的手，“官帽别戴着了，头都要压塌了。”
秦方好真就不挣扎了，任独孤明取下官帽，牵着他去偏殿。
独孤明将官帽放在炕几上，坐上檀木榻，长臂捞着秦方好的腰坐在自己腿上。
“秦大人日以继夜维护坊间太平，可有腾出空思念朕？”
什么思念不思念的，好肉麻。
秦方好耳根通红，耷拉着脑袋，没法接这话。
“怎么不说话？还生气呢？”
独孤明抽走他后腰的象牙笏，拿手里看一眼，上面写着四行小字：浩气冲天贯斗牛，英雄事业志踌躇。手提三尺龙泉剑，不斩奸邪誓不休！
字下面画了两把相交的短剑。
写的时候没感觉这么中二啊！
秦方好臊得不行，赶忙夺过象牙笏字朝底盖在炕几上。
独孤明看秦方好这样，将逗他的话咽回去，省的他又急眼。
“你怨憎太后，朕知道。”独孤明拨弄着秦方好细长手指，“立太后是形势所迫。”
“郭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总要有人与其抗衡，不管谁出手，双方都要元气大伤的，不涨太后之势，就得让你爹损兵折将，你舍得朕可舍不得。”
“郭家势力瓦解之后，朕搬出先帝遗诏，将太后逐去封地即可。”
秦方好明白立太后一事独孤明为何磨磨唧唧一年没表态了，给凌若云发育时间呢！
他缓缓抬眸，定定看着独孤明，这个和他同岁的少年，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独孤明不喜欢秦方好这种看陌生人一般警惕的眼神，继续道：“你上次说的不完全对，朕不动相国府不全是你说的那些原因。”
他抓着秦方好的手捏了捏，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方好似懂非懂点点头。
他一直不开口，独孤明话语依旧温柔，耐心十足：“最近朝堂党争激烈，你不要掺和。”
“鸿胪寺卿曲良翰是郭淳的妻外甥，你与郭尚仁素来不合，又得罪了林琼芳，千万要留心他。”
秦方好皱眉道：“那你还把我扔那。”
独孤明笑道：“怕什么，遇事先禀知老师，同朕商议也行，切莫自己蛮干。”
“知道了知道了！”秦方好向来不爱听这些唠哩唠叨的话，转开话茬，“新起居郎怎么还没到任？”
独孤明勾唇意味深长浅笑：“他在帮朕处理些其他事务，过些时日再来。”
“哦，可惜这大屏风了。”秦方好恋恋不舍瞥一眼大殿另一侧那架奢华屏风，遗憾不能搬回家，便宜别人了，“新任起居郎是谁啊？”
以后还要托他捎东西给勤政殿的小伙伴们。
独孤明微笑不语，话锋一转：“你兄长镇守北疆三年未归，下个月中秋佳节，朕特召他回京与家人团聚。”
“真的！？”
秦方好自来这就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兄长，很想一睹这位镇北将军的风采，刚要起身谢恩，被独孤明箍着腰又按下了。
“谢陛下恩典！”秦方好俊秀脸庞霎时云销雨霁，一只胳膊勾着独孤明脖子，“陛下你太好了！”
独孤明微抬下巴，漆黑眸子深深看着秦方好，嗓音充满诱惑和暗示：“你就这样谢朕？”
秦方好头皮一阵发麻，他再傻也明白独孤明想让他色偿。
这个死性不改的大淫棍！
秦方好松开独孤明脖颈，手掌贴上他脸颊推开他。
拒绝职场潜规则由他秦方好打响第一枪！
可惜这一枪哑火了。
他被独孤明压在榻上，双手按在头两侧，甩着脑袋哇哇乱叫：“独孤明你个臭流氓！快放开我！你敢乱来！我叫甘棠打死你！”
“别动！”独孤明气息渐渐急促。
感受到独孤明崛起的雄风，秦方好神情一愣，停下挣扎，大气不敢喘，转动眼珠子小心翼翼瞧独孤明脸色，衬着被激红的眼尾，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兽，可怜兮兮的。
独孤明呼口粗气，瘫在秦方好身上，脸埋进他颈窝蹭了蹭，鼻间被一股草药味填满。
“最近还在喝药？”独孤明闷声问。
“没有。”
“怎么身上一股药味。”
“可能腌入味了吧。”
……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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