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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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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驶离喧嚣市集。
独孤明手里把玩着半块玉佩,目光幽幽投向秦方好,后者冷着一张脸,觉察到他的目光后,把脸撇到另一边,用后脑勺对着他。
一路无话。
秦方好本来是约在观心亭的,下了马车才发现到了一处静谧的湖泊旁,湖边停着一搜阁楼画舫,飞檐翘角、锦灯辉煌,华丽而不失雅致。
这么一对比,观心亭那破亭子是挺寒酸的。
秦方好心中一阵悲凉,叹口气,兀自登梯上船。
独孤明抬步紧随其后,流云怕两人一会儿又打起来,闹个不欢而散,忙拉住独孤明小心劝说:“陛下,恕属下多嘴,您既然想与小公子交好,应该让他开心不是?何苦频频捉弄他惹他气恼。”
独孤明目光追随着秦方好闷闷不乐的背影,若有所思,低声应了一句,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阁楼上摆了一桌菜肴,秦方好坐在桌前闷头胡吃海塞,见独孤明在边上坐下,也不理睬。
独孤明静静看了秦方好一会儿,揭开酒坛为两人个倒上一碗酒,自己端起一碗先喝了一口,语气透着几分幽深:“那晚的黑衣人,就是甘棠吧。”
“是。”既然独孤明要挑破,秦方好也不遮掩,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我让她去的。”
他放下筷子,低头看酒碗中倒映的烛光,忽然有种无力感。
不就赔个不是吗?有什么好较劲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十分诚恳:“我错了,宣风是护主心切才伤的我,他没错,我心胸狭隘恶意报复,是我错了。”他双手端起酒碗:“这一碗,给宣风赔不是。”
言罢,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接着提起酒坛又倒满一碗举起,吸了吸鼻子,道:“哄骗陛下出宫也是我错了,我犯了欺君大罪,我认罚。这一碗,给陛下赔不是。”
第二碗酒下肚,独孤明按住秦方好提酒坛的手,被秦方好抓起来甩开,倾坛倒满一碗,溅的桌面到处都是酒水。
“浙一碗必须要喝,”秦方好举起酒碗,“这是微臣与陛下冰释前嫌的解怨酒。”
他说完,见独孤明没动,也不勉强,自己仰头咕咚咕咚把酒喝了,透明酒液顺着嘴角流淌,滑过雪白脖颈,钻入衣领。
“陛下就恕却微臣吧。”秦方好扯袖子抹了把下颌,笑的比哭还难看。
独孤明蹙眉看着秦方好低眉顺眼强颜欢笑的模样,心头涌上一股不知所措的烦躁。
他挑的那个话头,原以为秦方好会得意吹嘘一番他的得力干将,但秦方好却误以为他在兴师问罪。
难道在秦方好眼里,他就这么刻薄?
“行了,别气了。”独孤明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在秦方好面前,“还给你便是。”
秦方好面色微红,摆了摆手,将银票推回去,说话有点迟钝:“我们秦家蒙荷天恩,衣食住行皆陛下所赐,给陛下花多少钱都应该。”
钱都不要了?
独孤明拧眉面露不悦,语气有些急躁不耐:“你到底要怎样!”
“微臣也想知道陛下到底要怎样!”秦方好一时没忍住,清澈的眼睛里几丝血丝蔓延,脑子里尚存的一点清明提醒他,再犟刚才的三碗酒就白喝了。
他垂下脑袋,静默良久后开口:“我长姐跟姐夫要和离了你知道吗?”
独孤明点了点头,见秦方好低着头并未看见,又轻声“嗯”了一声。
“云太妃想弄相国府你知道吗?”其实这只是秦方好毫无证据仅凭一个“凌老爷”的猜想,放在平日是万万不敢说出口,如今酒意上头,便无所顾忌地说了出来,“是你授意的?”
“不是。”独孤明只回答了第二问。
但秦方好已经很满足了。
不是独孤明授意的,情况便不算太糟糕。
他又倒了一碗酒举起:“陛下,微臣敬你。”
独孤明脸色也缓和些,端起酒碗跟与他轻碰了下,抿了一口酒,想起方才流云说的话,决定喂秦方好吃一颗定心丸:“朕不会让相国府有事的。”
果然,此话一出,秦方好脸上愁绪骤减,抓起桌上的银票塞进衣襟,紧握着独孤明的手感激涕零,说要给独孤明当牛做马马到成功功成身退退避三舍舍身成仁巴拉巴拉……
独孤明听着秦方好的马屁接龙,含笑抽出丝帕擦了擦他额上细汗。
“热死了!”秦方好此时脸和脖子红得跟煮熟的虾一般,起身摇摇晃晃走到露台,一滚身敞开四肢躺下,被夜风一吹,舒服地吐口气,拍了拍地板招呼独孤明,“地上凉快。”
独孤明立在秦方好脚跟位置,迍邅不前,月白长衣在夜风中飘曳摆动。
“这又没外人,别端着了。”秦方好双手枕在脑后,搭起二郎腿,“快坐过来。”
独孤明长吐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在秦方好边上躺下了。
“你说长姐和姐夫到底怎么了?”秦方好望着满天繁星,感叹道,“这么恩爱的两人,怎么突然就交恶了。”
独孤明随口回道:“人是会变的。”
“理是这么个理,”秦方好反驳道,“我爹娘就没变,恩爱了一辈子。”
他现在脑子一片混沌,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呢?”
“蒹葭馆的老板娘真漂亮,你去蒹葭馆是情有独钟于她,还是每次都更换佳人?”
“你今天偷偷看她了,我看见了。”
“是吗?”独孤明淡淡问。
秦方好犯困了,懒懒应一声,突然感觉身上一沉,满天星辰被独孤明好看的脸庞遮挡,淡淡腊梅香萦绕鼻间。
独孤明目光在秦方好秀气的五官上流转,最终定格在他那双迷离的桃花眼上,哑声低语:“那朕方才在偷偷看你,你可曾察觉?”
秦方好昏昏沉沉的,没觉着独孤明这样覆在他身上说这么奇怪的话有什么不对,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在独孤明炽热目光下摇了摇头。
独孤明低头,鼻间与秦方好相触,声音愈发低哑,呼吸略显急促:“朕在勤政殿偷偷看你,你可曾察觉?”
秦方好一双朦胧醉眼呆呆望着独孤明,忘记了言语,连呼吸都停滞。
“说话啊。”独孤明后退一点,抬手兜着秦方好下颌,拇指在他滚烫脸颊上摩挲,声音低沉而沙哑,像讨好,又像引诱,“你喜欢看朕吗?”
秦方好像被妖魅勾了魂一般,呆愣愣地一字一句回答:“喜、欢。”
独孤明满意勾唇,低头蹭了蹭他鼻尖,贪婪吸嗅他鼻息间的草药味,继续引诱:“喜欢朕吗?”
秦方好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半阖着眼皮,身体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在叫嚣,让他无法安心睡去。
“嗯?”独孤明捏着秦方好柔软耳垂,温柔索要答案。
秦方好懒懒跟着“嗯”一声。
独孤明满意勾唇,低头在他眉间落下一吻,然后眼睛,鼻尖,唇瓣,细细密密,辗转缠绵。
这样轻柔的吻在得到秦方好笨拙的回应后,如星火燎原,变成疾风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晚,秦方好做了一场春光美梦。
梦中有轻柔夜风,有靡靡月色,还有一股淡淡的让人窒息的腊梅香。他在这股淡淡香气的包围下,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颤栗和欢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