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蔷薇的葬歌》也斓珊

4、魔女？幼女？幼女！

　　站在九九奈的房间前，我深吸一口气，准备敲响房门。

　　“不要敲门，兰斯，因为敲门声很吵。”

　　是九九奈的声音，应该吧，我也记不太清。

　　“呃，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无所不知。有何贵干？”

　　“……”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应该就是那样吧，鬼使神差而已。

　　“不是你说自己全知全能的吗。”

　　“无聊的事情我没必要知道。”

　　“唉。请问九九奈大人有何高见。”

　　“哦哦，不错呢，兰斯，作为我之侍从的你终于在礼数上有所顿悟呢。”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能做我侍从的人可不超过三人哦。”

　　“你在得意个什么劲啊......”

　　“再值得一提是你本来是入不了我的法眼的，你在我眼中根本就是、就是，唔，彼此认识的陌生人？”

　　“你不会是在问我吧......”

　　话说回来，能九九奈如此高的评价，大概全是妮娜的功劳吧，以前给我的塔罗牌，多亏了那个吧，多亏了它才能成为侍卫——妮娜、我、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不过我完全不想当就是了。

　　“更值得一提的是，妮娜的话至少也得是内卫级别，比兰斯你高出好多好多好多，多到不知道多少个级别就是了。”

　　“先不说分级未免也太崩坏了，难道你是有读心术吗......”

　　真是性格恶劣的小孩，极其恶劣。不过如果是妮娜的话我还是能接受的，竟然都能进入到九九奈的房间里。关系怎么会这么好啊，因为房间是对门吗？难道这就是老话说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等等，九九奈既然和妮娜是对门也就是说她俩其实差不多大？不，说不定九九奈甚至比我都年长？嘶，那未免也太可怕了，这简直是我十七年中听到过的最可怕的事了。

　　还是去吃我的生日套餐为妙。

　　“不要急着走嘛，兰斯。怎么，被打击到了吗？哎呀，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哦，相信你早晚有一天能超越妮娜成为最强的仆人。”

　　都说了我才不想要那种称号，给我适可而止啊。而且超过妮娜什么的，根本做不到吧。

　　“是，我会为了成为最强而努力的......”

　　“哦哦，很有干劲嘛。明白了就赶快回去吧，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了。”

　　下了逐客令，求之不得。但是然而，真是不服气啊，糟糕的心情会让美食也索然无味的，可恶啊，实在是糟透了。虽然多半都是我咎由自取，不过我还是得说，九九奈美来——纯纯的魔女。

　　辞别了魔女九九奈，我来到了二楼的餐厅，就跟妮娜说的一样，供十人余共同吃饭的长桌的一端被精心装点着，斜铺着蓝色方格餐巾布，盘子里的牛排两面虽煎至红褐，但切面依然粉嫩。不过似乎是因为来得有点晚了，牛排表面的油光反而显得有些油腻。而旁边的餐杯里是，熬制金黄的——汤？汤顶上浮着的是烤制金黄的——面包？

　　不好说，是从没见过的院金做的菜。

　　再然后是，高脚杯中的暗红色液体，是葡萄酒吗。真不知道他是从哪搞来的，而且还有烛台，现在明明还是中午吧？

　　我在主座上坐了下来，饭已经有些凉掉了。当然是因为久久奈的缘故。不过凉掉了也依然很好吃，包括那个不知所以的汤。我端起酒杯将杯底仅有的一小口红酒一饮而下，这是我第一次喝酒，怎么说呢，有些发涩，总体算难喝吧。享用完了午餐，吹灭了面前的许愿蜡烛，我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并没有许下心愿。

　　我走到窗边，从刚刚开始院金和乔伊就在楼后的菜圃前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两人还真是般配啊。”这么想着，我大声地朝院金喊了一声，院金抬头看到了楼上的我，招了招手。

　　我把手伸出窗外，然后向他竖起了大拇指，院金只是摆了摆手。不过旁边倒是的乔伊双手环抱胸前，不知所以的看着我们，院金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解释。

　　乔伊的菜圃未免扩得有些太大了，几乎要伸到墙根底下来，不过院长都没意见我也没资格说什么。

　　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我探出窗外的身上，最近已是进入了雨季，空气格外的潮湿，即使是暖阳下的微风也略带寒意。

　　更重要的是，房瓦似乎有些松动了，偶尔会有泥砂掉下来。又要修理屋顶了吗，唔，就交给妮娜——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一会跟妮娜说一声就好了吧。

　　老实说，我又开始犯困了，在饭后的日光下是最适合睡午觉的。我走出餐厅，为了寻找合适午睡的美妙去处。

　　但是图书馆的门只是虚掩着，看了今天似乎是例外。

　　我轻轻推开门，探头向里看了看，一个女童环膝蹲坐在墙角，脚底下踩着一本图书。要不是她在用裸足把书翻来翻去我或许真的会以为她在认真看书，但是这样看来她完全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是在kill time而已。

　　这下午睡计划得推迟了。

　　“莉莉娅，需要帮忙吗？”

　　“呀，兰斯哥哥，你终于起床啦。”

　　“是有些晚，但我认为还算及时。”

　　“确实很及时，你要是再不来这本书可能就要变成散装本了。”

　　“那个，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无聊啊，我可是一直在等着兰斯哥哥来给我读故事呢。”

　　“莉莉娅是识字的吧，为什么一定要我来读呢？”

　　“自己读多没意思啊，我就喜欢听别人讲故事。”

　　“是这样吗？”

　　“嗯！”

　　莉莉娅点了点头，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脑袋，从脚底下把书抽了出来，大体翻看了一遍，找了个读过次数比较少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

　　“我不要听这个，这个故事讲过好几遍了。”

　　“呃，我才刚开始讲呢。”

　　“这种开头的故事我都听过好几个了，太老套了，肯定没有意思。”

　　我眉头一挑，快速把故事浏览了一遍。嗯，确实没有意思。

　　“好吧，那莉莉娅想听什么呢？”

　　“上面，书架上面有一本白色的书，我想看那本。”

　　顺着莉莉娅伸出的手指，我锁定了那本白色封皮的书。我眯起双眼紧紧地盯着那本书以试图看清它的名字——《世界简史》我拿过来书转过头看向莉莉娅，莉莉娅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准确地说，是盯着我手中的书。

　　“姑且问一下，莉莉娅，你知道这是本什么书吗？”

　　“唔，不是世界童话故事大全吗？”

　　莉莉娅天真的表情盯得我一阵心慌。

　　“呃，莉莉娅，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咱们就不要看这本书了，好不好？”

　　“是童话故事吗？”

　　“可能不是吧。”

　　“唔，也行吧，那让兰斯哥哥你讲好了。”

　　“好好，我讲，我讲、讲个什么呢……”

　　能想到的只有祷告时教堂里的经书，明明是看过几次的，也该有点印象吧，随便哪一篇都行吧。到底要讲什么啊，给我想啊，脑袋里怎么什么东西也没有啊，简直是空空如也。明明我平常都不舍得用的。

　　“那个，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国家——”

　　“唔——”

　　“不不不不不，讲错了讲错了，我再重新讲，重新讲。”

　　“很久以前，不对，一千年前，赛瑞利安王国还没有建立，这片大地上存在着许多国家，其中就有这么一个国家——”

　　我歪过头看向莉莉娅，她抱着膝盖也歪着头看向我，两只大眼睛忽闪着。对我的故事似乎是没有什么意见。

　　“这个国家不大，但是人民都幸福富足。”

　　“莉莉娅现在的生活也很幸福哦。”

　　“哈哈，是吧？”

　　莉莉娅露出了天真的笑容，我脸上大概也能有幸福的笑吧。

　　“后来有一天来了三个旅人，他们都披着宽大的斗篷，在这个国家的城门口卖唱。他们颂唱的歌曲新颖而有趣，演奏的乐器奇异却优美，于是没过几天，全国都知道自己的国家来了三位异邦的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

　　“对的，吟游诗人，他们通过演奏和歌唱向人们讲述故事。”

　　“噢噢——讲故事啊，听起来是很厉害的人呢。然后呢？”

　　“然后啊，皇宫里的一位大臣听说了这三位吟游诗人的事迹，决定把他们请到皇宫来给国王表演。但是呢，那天晚上国王做了一个梦，而国王在梦中梦到的人竟然是风神。风神告诉国王说那三个吟游诗人其实是恶魔伪装的——”

　　“恶魔！很厉害吗？”

　　“唔，大概是很厉害吧。”

　　“然后呢然后呢？”

　　“因为国王没有及时发现恶魔的真面目而让他们在城中传播地狱的故事，甚至还把他们请到了皇宫里来，于是风神决定惩罚国王以及他的大臣们。风神对国王说，她将会降下神罚，而到时候能活着离开皇宫的只有——”

　　咚咚咚。

　　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虽然我并没有关门。我朝大门看去，那里正站着另一个女童，长相与莉莉娅如出一辙的女童。

　　“很抱歉打断你兰斯先生，不过请不要给莉莉娅讲那种故事好吗。”

　　“薇薇安，有什么关系嘛，我都八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行就是不行，莉莉娅，难道不听姐姐的话了吗。”

　　“哦。”
　　莉莉娅轻声应道，不再还嘴。

　　打断我的这位正是，薇薇安本尊，莉莉娅的亲姐姐。两个长得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看外貌的话根本就完全分辨不出来谁是谁。

　　不过幸好她俩的性格完全不相同，要是两个莉莉娅倒还好，两个薇薇安的话可就有我和妮娜忙的了。让夜蔷薇再多出来一个问题儿童可真就麻烦大了。当然现在也不少就是了。薇薇安，以及——九九奈美来，年龄比我还大的问题儿童。

　　“薇薇安，你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妮娜姐姐让大家到体育馆去，而我认为你们大概率会在这里。当然兰斯先生更可能会在房间里睡觉。”

　　有一句话很明显是多余的，但是我不会说出来，因为我很温柔。而且我拥有两个对付小孩子的诀窍——耐心和宽容——作为长男的特权。

　　“兰斯先生，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了，你们先走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那么，一会儿见，兰斯先生。请一定不要迟到。”

　　“再见啦，兰斯哥哥。”

　　“再见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