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输》天天醒酒

3、03

　　早晨的阳光照射进房间，床上的少女翻动着身子，头发凌乱，没有一点起来的动向。
　　“柚柚，起来吃早饭了。”隋娟语气温和，完全没有催她的意思。
　　隋娟是钟情的姥姥。
　　“好”。钟情应着，由于刚睡醒，声音软软糯糯的。
　　过了一会儿，钟情挣扎着坐起来，缓了一下，看见放在床尾的校服，拿过来拆开。
　　上衣以白色为底，有两道蓝条印在肩膀处，左胸口绣着林川中学的校徽。
　　裤子是特别浅的蓝色，在左裤兜处有一个用浅绿色的绣成的小树，大概有三厘米长。
　　“还挺好看。”钟情小声夸赞。
　　穿上衣服后，钟情简单洗漱了一下，头发被她绑成一个高马尾，显得青春又有活力。
　　捯饬好之后，到厨房盛了一碗粥，回到餐桌前坐着，慢慢的喝。
　　不到两分钟，杨臻从房间里出来了，打着哈欠，头发乱糟糟的，完全没有昨天的风度翩翩。
　　“臻臻，赶紧过来吃饭，一会儿送柚柚去上学。”隋娟冲他招招手。
　　杨臻走过来坐下，没过几分钟，又打了一个哈欠。
　　钟情抬眼看他。
　　“小舅，你昨天没睡好啊？”
　　杨臻接过隋娟递过来的粥，喝了一口回答她。
　　“你姥爷五点半就把我薅起来，给你去楼下拿校服。”杨臻一脸无奈。
　　听到这话，钟情扭头和杨光宁相视一笑。
　　“你今天这么好看，多亏了我知道不？”杨臻又补充，一脸骄傲。
　　“知道了，谢谢舅舅。”钟情笑着附和他。
　　虚荣心得到满足后，杨臻心情极好，开心的吃完了早饭。
　　饭后，杨臻把钟情送到学校，自己也去上班了。
　　钟情到班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来了，由于没有班长，班里乱的很，吵的钟情脑壳痛。
　　她掀起袖口，看了一眼表。
　　“七点二十五”
　　还有五分钟上课。
　　钟情拿起杯子，正准备去接水，余光瞥见季阳桌上的杯子，稍微思考了一下，伸手拿起，往水房的位置去。
　　水房就在九班旁边，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有教室那么大，有两个饮水机，摆在离门较近的墙边，最里面有呈U型摆放的深褐色沙发，旁边有一台立式空调，说是水房，其实就是一个休息室。
　　钟情走进水房，里面的环境跟班里大相径庭，安静的没话说，只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声音。
　　她走到饮水机旁，先拧开季阳的杯子，点开热水键，冒着热气的水汩汩流出。
　　都接满之后，钟情拿起杯子刚走出门口，就碰见了熟人。
　　——
　　“你小子干嘛去了，怎么才来？”
　　王锦泽在去接水的路上，碰见了刚上楼的季阳。
　　“闹钟没响。”季阳解释。
　　王锦泽身后的贺然看了他一眼，眼周的乌青格外明显，开口问他:“又去兼职了？”
　　“一天就两个小时。”季阳伸出两根手指。
　　贺然扯了扯嘴角。
　　“猝死只需要两秒钟。”
　　季阳:“……”
　　王锦泽啧了一下吐槽 :“毒舌。”
　　三人往水房走，嘴里还不断互怼着，忽的水房出来了个熟悉的身影，季阳下意识看过去。
　　“同桌。”
　　季阳喊了一声，跑到钟情旁边站定，低头看见她手里的杯子。
　　“你还帮我接了，谢谢。”季阳拿过自己的杯子，道了声谢。
　　钟情微微一笑，随后看向那两人，看到贺然的时候，她有些惊讶，他们竟然认识。
　　“哎哟，我还得自己接。”王锦泽出口调侃，阴阳怪气的语调完全藏不住。
　　“别整。”季阳怕钟情尴尬，出声制止。
　　王锦泽就单纯犯个贱，不让说绝对不会再说了。
　　“钟情，这个是我朋友叫贺然，他是射箭运动员，超级厉害，是市队……”
　　季阳话还没说好，贺然一个跨步到他面前捂住了他的嘴，低声说:“别丢人了。”
　　说完放开了他，季阳一脸懵，还想说点什么，上课铃声突然响了，只好作罢，赶紧进了班。
　　上午有四节课，最后一节自习课用来选班干部，因为班里实在太乱了。
　　“基本的班干部我已经写在黑板上了，今天我们主要是选班长，有没有有意愿的举一下手？”
　　高婕说完看向班内，班里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举手。
　　钟情对这个不感兴趣，低头写着作业，旁边的季阳也是，但他不是在写作业，而是在涂涂画画。
　　“都没有吗？”高婕问了一下，班里没人回答，只有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行，那我按分班成绩念了。”
　　高婕从教科书中拿出一张纸，从上往下过了一眼，开始念。
　　“大班长是第一名季阳，你周一值日。”
　　季阳原本画的正开心，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高婕，高婕认识他，冲他笑了笑，季阳也笑了笑，没敢拒绝。
　　季阳笑的尴尬，扭头看钟情，发现钟情正在看着他，眼里还有点惊讶
　　“怎……”还没等季阳问，钟情就开口了。
　　“你第一啊？”钟情听到高婕说季阳是第一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小惊讶。
　　“不像吗？”季阳看着钟情。
　　怎么可能像
　　“像。”钟情看着季阳的眼睛，违背了自己的内心。
　　今天季阳穿的是校服，衣服版型衬得他身材高大，少年气又多了一些。
　　少年的目光总是热烈而又真诚。
　　班长确定之后，高婕找他们谈了话，然后就放学了。
　　“一起去吃饭吗？”季阳拿起饭卡问她。
　　“不用了，我舅舅来给我送饭。”钟情笑了笑回答他。
　　钟情的每日三餐，都要安排好，以前在京市上学，钟皓会每天给她送午饭，有事的时候会找人来送，无论风吹雨打，都能让钟情准时准点吃上午饭，从未少过一次。
　　这样做不是因为宝贝她，而是因为她的职业，如果在比赛前查出身体有异常，小则失去本次比赛的资格，大则禁赛几年，运动员是有黄金年龄的一旦错过这个年龄段，要么退役，要么很难有好成绩。
　　“好，那我先走了。”季阳笑着摆了摆手，钟情微微点头。
　　季阳刚出班没走两步，就看见贺然和王锦泽往这边走，贺然手里还提着两个保温袋。
　　两个？
　　季阳有些疑惑，走过去问他。
　　“你这是……”季阳想了一下，又补充“食欲大爆发？”
　　贺然：“……”
　　和然不想理他，径直走向九班后门，走进去，把右手提的保温袋递给钟情。
　　“给我？”钟情用食指指着自己，问他。
　　贺然点点头，解释道:“齐哥说臻哥今天有事，就做了你的饭，让我给你送过来。”
　　钟情接过，道了声谢。
　　贺然点点头，没说别的话，直接走了。
　　季阳看了看钟情，又看了看贺然，心里想着这俩人不是早上才见过吗？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熟了？
　　贺然看了一眼这两人，也没停下脚步，直接下楼了。
　　两人反应过来，忙跟上他。
　　一路上季阳和王锦泽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贺然一个问题都没回答，他不答他俩就一直问，贺然觉得有些烦，加快了脚步，两人也走的快了，而且比贺然的速度还要快一点，声音不减反增。

　　到了食堂之后，贺然找了个位置坐，那两人选了就近的窗口打了饭，随后坐在贺然对面。
　　“说，什么时候认识的？”季阳压低声音，装作严肃。
　　“如实招来。”王锦泽像个狗腿子一样，在旁边附和着。
　　贺然吃了一口青菜，抬头看着他俩，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还是如实说了。
　　“她也是射箭运动员，国家队的。”
　　说到这，贺然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季阳，轻扯嘴角。
　　“所以别在她面前说我射箭厉害，很丢人。”
　　贺然的话让季阳想起了，早上自己介绍他的话，原本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丢人，没想到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让他丢人了。
　　“我下次注意。”季阳讪讪一笑。
　　“她昨天应该刚来B市，晚上就组了个局，昨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贺然说完接着吃饭，表情没什么变化，反倒是对面这两人惊掉了下巴。
　　“怪不得她昨天搬书的时候轻轻松松。”
　　季阳回忆起昨天，尽管钟情的脚被他踩了，但上楼的速度是一点没剪。
　　王锦泽掏出手机搜了一下，映入眼帘的文字，让他吃了一惊。
　　“哎哎哎，看这。”王锦泽拍了拍季阳，示意他看自己的手机。
　　季阳凑过来看，也被震惊了。
　　锦标赛冠军
　　奥运会冠军
　　世锦赛冠军
　　……
　　“全是冠军。”王锦泽一边往下翻一边惊呼。
　　两人一阵一阵的惊呼让贺然有些烦躁，也就比自己好那么一点点。
　　“我第一次认识网上可以搜的到的人。”季阳看着手机，不禁说出这句话。
　　季阳的这句话算是彻底让贺然破防了，忍不住开口。
　　“你有病？”
　　“啊？”季阳茫然的抬起头，对上贺然含怒气的眼睛。
　　“干嘛骂我？”
　　贺然没回答，低头吃着饭。
　　“他吃醋了呗。”王锦泽撑着下巴，懒洋洋的说。
　　听到这话，季阳和贺然齐刷刷看着他。
　　“你别夸你同桌了，贺然吃醋可是哄不好的。”
　　王锦泽让季阳不禁发笑，两人对视一眼，更想笑了。
　　贺然真后悔骂季阳了，这还有个更有病的。

　　午饭结束后各回各班了，下午还是像昨天一样，钟情上的无聊，又不能玩手机，只好捧着脸发呆，余光瞥见季阳在看她。
　　她扭头正好对上季阳炽热的目光，见她看过来，季阳赶紧扭过头，有些被人抓包的尴尬。
　　钟情疑惑的别过头，感觉有点失态，刚才季阳看她的眼神有些……崇拜？
　　为什么会是这种眼神？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钟情又看了季阳一眼，随后扭过头，那个眼神是越想越奇怪。
　　到了下课，季阳又看了她一眼，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钟情看他这幅模样，先开了口:“你有话要说？”
　　季阳被人看透了心思，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随后说道:“你是冠军？”
　　“什么？”钟情有些摸不着头脑。
　　“射箭冠军。”季阳补充。
　　“嗯。”钟情承认了。
　　他跟贺然是朋友，今天中午见他震惊的样子，想必贺然自己全部告诉他了。
　　得到肯定回答后，季阳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
　　“那你很厉害啊，你今年也才十几岁，就拿了那么多冠军，你太牛了。”季阳语气激动，说到最后语调不禁上扬。
　　虽是下课，但刚开学大家还不熟，班里很安静，季阳的声音引来了关注。
　　钟情感觉有些尴尬，连忙捂住他的嘴。
　　季阳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笑意渐收，怔怔的看着她。
　　钟情一开始只是想让他闭嘴，没多想直接上手了，但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让她回过神，对上季阳的眼神。
　　季阳额前碎发微微遮盖住眉毛，他的眼属于小狗眼，此时正盯着自己，眼里还有点惊讶，显得忠诚又呆萌。
　　钟情赶紧把手放开，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就低头写题。
　　季阳反应过来，看向钟情，看到她有些红的耳朵，无声的笑了。
　　他摆正身子准备上课，无意识的摸了摸脸。
　　烫的。
　　放学后，两人没有像昨天一起走，季阳因为兼职先走一步，钟情去休息室拿了自己的设备才出了学校。
　　钟情出了校门，点开与钟皓的聊天窗，找到他发来的位置看了一眼，射箭馆就在这附近，走路大概六七分钟就到了，所以就没打车。
　　盛夏的傍晚清爽一些，微风吹过，柳树的枝桠微微晃动，摇曳多姿，隐隐约约的蝉鸣声让夏天的意韵浓了些。
　　五分钟后，钟情到了射箭馆，在旁边超市买了瓶水，就进去了。
　　服务台就在进门不远处，服务台里还坐着一个人，那人很高，此时正低着头，但钟情还是把他认出来了。
　　是季阳。
　　钟情快步走过去，敲了敲台子。
　　“你好，请问……”季阳抬起头，看见钟情那张好看的脸，嘴里的话被堵在喉咙。
　　“你在这兼职啊？”钟情先一步开口。
　　“嗯。”季阳愣愣的点点头，随后反应过来“你是来训练的？”
　　钟情点点头，随后问他:“我小叔说他把卡放在这了，你看有没有？”
　　听到这话，季阳立马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递给钟情。
　　“老板跟我说了。”
　　钟情接过卡，道了声谢，没再多说直接上了楼。
　　季阳看着她上了二楼，想起今天她捂他的嘴的动作，不禁摸了摸唇，不自觉的笑了。
　　这家射箭馆一楼是供业务人员娱乐用的场地，二楼也是一间一间的房间，设施相对来说较好些，供专业人士训练。
　　训练房门是玻璃门，或者说整个房间的墙壁都是玻璃，从最底下往上贴了大概一米五高的窗户纸，外面是可以看到，但看不完全。
　　钟情热了身，随后拿起弓和箭，右手拉弓把箭，把手放在下颌处，左手绷直，右手松开，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一箭一箭的射出，箭与风摩擦发出声响，好似江湖的侠客，潇洒果断。
　　钟情射箭的风格就是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传来，钟情停下动作，回头看见季阳正站在玻璃门前，见她看过来，笑着冲她摆手。
　　钟情放下弓箭，走到门边伸手给他开门。
　　“还不走啊？”季阳问她。
　　钟情捡起凳子上的手机，打开看了一眼，已经八点半了，还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杨臻打来的。
　　“我没看时间。”钟情说完开始收拾东西，走到靶盘处把箭一根根拔下，塞进带来的包里。
　　所有的东西收拾完后，钟情费劲的把包背在身上，那弓都有钟情一半高了，看起来着实有点费劲。
　　“我来吧。”
　　季阳这里的把东西从钟情肩上拿下来，背在自己身上。
　　钟情看了他一眼，没说拒绝的话，轻声说了句“谢谢”，随后跟他下了楼。
　　刚出门口，钟情的手机就响了，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杨臻打来的。
　　她按下接听键，还没说话，杨臻焦急的声音传来。
　　“柚柚，你在哪啊？怎么才接电话？”杨臻刚开完会，就给她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这应酬完就赶紧又给她打了一个。
　　杨臻声音有点大，没开免提也能让季阳听见，所以钟情往旁边走了几步。
　　“刚训练完，中途没看手机。”
　　“你现在在哪？我找人去接你。”杨臻应酬喝了酒，不能开车。
　　“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
　　钟情知道杨臻接下来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他。
　　“我同学跟我一起，安全得很，你早点休息吧。”
　　“行吧。”说完，钟情就把电话挂了，随后走回季阳的身边。
　　“你家住哪？我叫个车。”季阳打开手机，问她。
　　“梧桐路131号。”钟情老实的报出地址。
　　季阳听见手微顿，随后在手机上快速搜索。
　　梧桐路，有名的别墅林立地带，住在那的非富即贵。
　　在等车的过程中，钟情又看了眼时间，快九点了，忽的想起什么，偏头问季阳。
　　“你几点下班？”
　　“啊？八点。”季阳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也如实告诉他了。
　　“等我？”
　　季阳闻言，扭头看向钟情。
　　轻柔的晚风吹起少女的发梢，旁边的树叶沙沙的响，微微的月光撒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恬静。
　　“嗯，等你。”
　　“怕你一个人不安全。”季阳点头承认。
　　“谢谢。”钟情道谢，认识他之后，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声谢谢了。
　　季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五分钟后，车到了，季阳打开后座车门，示意钟情先进去，随后把钟情的包放进后备箱。
　　车稳稳的开，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安静的有些尴尬。
　　快下车的时候，钟情开了口。
　　“加一下我微信吧，我把钱转给你。”钟情把手机递到季阳面前，屏幕上是钟情已经点开的二维码。
　　“小钱，不用。”季阳嘴上说着，手里已经把手机打开扫了一下。
　　“但微信还可以加一下的。”
　　季阳话落，好友申请就已经发到钟情手机上了。
　　钟情点了通过，改了备注，车就到家门口了。
　　季阳下车把东西给她拿下来，本想递给她，结果听见一声有些冷漠的声音。
　　“给我吧。”
　　杨臻朝他们走来，从挂完电话之后，杨臻就在家门口等着，钟情说跟同学一起安全的很，他就猜测肯定是个男生，两个女生肯定不会让钟情说出那样的话。
　　季阳看杨臻有些冷漠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季阳，这是我舅舅。”钟情向他介绍杨臻，同时又拽了一下杨臻的衣角，示意他别这幅表情。
　　“舅舅你好，我叫季阳。”季阳热情的打招呼。
　　杨臻扭头看了一眼钟情，表情微微柔和了些。
　　“你好，我是杨臻。”
　　季阳是知道杨臻的，先前贺然说过他，今天搜钟情的时候，也出现了杨臻的名字，心生敬意。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我先走了。”
　　“拜拜。”季阳冲他们挥了挥手，随后上了车，钟情也回了礼。

　　车走远后，杨臻一边提着钟情的包，一边跟她说。
　　“怎么又是那个男生？他喜欢你啊？”杨臻语出惊人。
　　钟情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们才认识两天，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而且他是贺然的朋友，他跟我一起，应该比别的男生好吧。”
　　杨臻听到钟情的解释后，心里稍微放心点，但还是嘱咐她上点心，钟情点点头应下。
　　洗完澡后，钟情一身轻松，捡起床上的手机，打开微信，想了想点开与季阳的聊天窗。
　　钟情:【今天谢谢你，明天请你喝水。】
　　季阳也是迅速回复。
　　季阳:【好。】
　　两人在手机上聊了一会儿，随后互道了晚安，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