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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白菜拱白菜 ...

  •   独阳智在柴房外站了许久,直候到了后半夜才推门悄声进入,茅草堆上的两人睡得并不安稳,但也昏昏沉沉的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他俯下身拂落岳西楼背上凌乱的发丝,光是那被斑驳血迹染脏的白衣都已足够触目惊心,就更别说那单薄衣衫下皮开肉绽的伤体。
      岳西楼的性格缄默而又固执,不求饶不喊痛不躲避,连略带刺激性的药粉洒到伤处都不吭一声,而卢道生的性格却相反,受罚时蹦跶得恨不能一跳三尺高,就连上药时也不安分,要动作十分轻柔才肯乖乖配合。
      独阳智的耐性被消磨殆尽后干脆一掌将人拍晕,把剩下的大半药膏整罐扣在了卢道生的屁股上,而后拂衣而去。
      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卢道生被冻醒了,他裸露在外的臀肉冰冷而僵硬,准备提裤时还蹭了一手湿滑的粘稠物,卢道生大惊,嗅了一下确定是药草的清苦味才松了口气。
      身侧的岳西楼犹在沉眠,他稍稍动了动,身上盖着的衣服就滑了下去,露出缠满布条的上半身,卢道生觉得这个包法有点儿像女子扮男装时的裹胸,但他与岳西楼是能把对方从茅厕或浴桶里踹出去的好兄弟,所以这个荒谬的想法不成立,怎么想都只能是包扎了伤口。
      卢道生想起昨晚要岳西楼帮自己上药时他那副抗拒的模样,想不到却是趁着半夜自己睡着了,他才偷摸爬起来找药给自己医治,他早该知道,这个人看起来固然冷心冷情,实际上却是外冷内热、体贴温柔的人。
      岳西楼一睁开眼便看到卢道生凑得极近的一张笑脸,未待对方开口,他便抬手对着这张脸一掌拍了过去,卢道生躲得快也不恼,岳西楼原本就没想真的打他,便收了手没好气地问道:“一大早的发疯了吗,笑得这么恶心?”
      “没没没,我先起床了,你慢慢收拾吧。”卢道生整了整衣冠,抬腿向外走,脚步虽仍能看出几分别扭,但不失敏捷轻盈,三两步就出了柴房,还有心把门带上。
      昨晚还要死不活,今早就活动自如,这恢复速度还真是令人咋舌。岳西楼咬紧牙关想从杂草堆上爬起来,后背却没自己想象中那么痛,反而温温热热地透着一股舒缓之意,他低头看到胸前横亘交错的布条,这才明白是有人趁自己意识模糊时帮自己处理了伤口,是卢道生吗?
      是他吧,师父包扎的手法才没有这么粗糙,那自己刚才还要打了他、骂了他赶了人走……岳西楼无意识地揪着腰侧系得精巧的蝴蝶结,心里愧疚万分。
      卢道生和岳西楼花了三天时间才在独阳智的监督下,把整个云浮山埋下的火雷、布下的陷阱,该清理清理干净、该填补填补平整,第四日迎来了七形盟八尊的到来。
      那日厉太子要独阳智帮的忙就是招待好这几人,独阳智对七形盟早有耳闻,七形盟名中带“七”,实则却有八尊,八尊诡状殊形,各怀奇术,虽谈不上罪恶滔天恶贯满盈,却也四处作怪,曾把璃珺王府都搅得鸡犬不宁六畜不安,璃珺王回府后当晚便气急攻心被送去了蓝田小筑急救,待璃珺王好不容易病愈后便请了当朝国师相谶去府上跳大神以求驱邪避灾,此事在当时可以说是轰动一时,七形盟从此威名远扬,直到现在都依然列在各门各派的黑名榜上。
      那厉太子因何要与七形盟扯上关系,还要把七形盟的人带到云浮山上,是单纯想与他们交好,还是另有目的?
      独阳智看向厉太子,越发觉得那人脸上的笑容如寒芒,逐渐叫人看不清他真实的面孔了。
      卢道生和岳西楼不了解七形盟,更是对厉太子一无所知,他们只觉得那长得奇形怪状的八尊有趣,卢道生扯了扯岳西楼的袖子,凑到他耳边说:“师兄,这场面我只在新岁时的百武戏看过。”
      “那是什么?”
      “父亲说是给神明和祖先看的表演。”
      “那凡人也可以看吗?”
      “当然可以了,凡人沾沾神仙们和老祖宗的福气,接下来一整年都会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卢道生说罢又用胳膊肘捅了捅岳西楼的腰,道:“今年是来不及了,待来年我带师兄去凑凑热闹怎么样?”
      岳西楼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卢道生却悄然勾住他的小指,晃了晃道:“那就拉勾吧,到时候谁缺席了就自己去上吊。”
      这边独阳智无暇注意那师兄弟俩的小动作,他时刻提防着七形盟八尊以免有谁刻意引起争端,好在这几人只是同厉太子相谈正欢,看起来是一派和平景象,直到……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响起,风亭内自在惬意把酒言欢的众人纷纷探出头来看,却见卢道生和岳西楼满头满脸的尘土,好不狼狈。
      独阳智虽汗如雨下,但也只能强装镇定问道:“西楼,道生,为师说了今日不必练习你们双‘剑’合璧的阵法了,为何还要作出这么大动静,万一扰了太子殿下与八尊们的兴致可就是罪大恶极了,还不快撤阵?”
      卢道生和岳西楼虽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但也只能俯首称是,风亭内喧闹声又起,方才的小插曲并无人在意。
      想起独阳智训斥他二人的话,卢道生深感不解:“师父别是被我们气糊涂了吧,你和我有一个拿剑的吗?”
      岳西楼:“你用谐音再读一下试试呢。”
      卢道生喃喃重复几遍,豁然开朗,暗想师父骂人的技术果然越来越高明了,只是眼下形势危急,师父能帮他们圆一次场,难保还能够帮他们圆第二次、第三次。
      “师兄,你不会背着我老毛病又犯了吧?”
      “当然……不……”岳西楼的态度突然变得强硬起来,“当然不会了,我还想问你是不是又埋你那个破火雷了,叫的好听,还不是火药而已!”
      “怎么可能,你听刚才的那声动静,明明比我埋的火雷的威力大多了,话说刚才八尊之一的无皮偶离席说要方便一下,那动静该不会是他放的……”
      岳西楼及时打断了卢道生的粗鄙之语,“少胡说了,他还没有我一个巴掌大,若真是他,那还不把自己崩飞了?”
      “好像也是,算了,我们还是去找一下他人在哪儿吧,但愿不要真是掉进埋着天雷的陷阱里了”
      岳西楼点了点头,刚要抬脚却动作一怔然后僵在原地,“这、这是……。”
      卢道生见他神色凝重,自己也不由紧张得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仿佛快要窒息了一般。
      “怎么了,你踩到了陷阱吗?”
      “不是,是你的脚,我踩到了你的脚。”
      “不就是踩一下脚,大惊小怪的是要吓死人啊……”卢道生越说越发觉得不对劲,他抬起左脚又抬右脚,冷汗直流,“师兄,你踩的不是我的脚!”
      岳西楼听罢腿如筛糠,“那你帮我看看我踩到了什么?”
      卢道生迟疑片刻,转身欲走:“师兄保重,我会带着你的那份道心,独自艰难而行,你且安息吧。”
      “卢道生,你!”岳西楼见他弃昔日兄弟情谊而不顾,也狠下心来坚决不让此等背信弃义之徒独活。
      霎时,只见白光一扫,麈尾已紧紧捆缚住卢道生的脖颈,任他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只得妥协,“好吧好吧,师兄你先放开我,我们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好了吧,快点,我快死了!”
      岳西楼这才一甩拂尘,放开了卢道生。
      两只蚂蚱被强行捆在了一起,卢道生再怎么不情不愿也只能人命,许是紧张,岳西楼脚下的力气吃得极紧,卢道生抬不动半分,只好一巴掌拍在他的大腿上,掌下紧实饱满的皮肉甚至弹了两下。
      你抬一下腿。
      “手感不错。”
      哦豁完蛋。
      卢道生误把脑中之想说出了口,便见岳西楼一张玉面蒸得熟透,想也不想就是一脚踹来,丝毫不留情面。
      这一脚,卢道生本来是避不开的,怎料一声尖叫止住了岳西楼的动作。
      尖叫声是从岳西楼脚下传来的,卢道生忙抓住他的脚踝,然后从鞋底揭下来一张巴掌大小的……皮,还是人皮。
      卢道生觉得今天自己算是什么稀奇玩意儿都见遍了,他两指捏着那张皮晃了晃又扯了扯,仔细思索一番道:“师兄,我既然叫你师兄,那是不是说明你比我年长,成熟的也就比我早?”
      岳西楼警惕地瞪了卢道生一眼,“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该不会是你小兄弟脱掉的衣服吧?”
      “什么小兄弟,我的兄弟不是你吗,为什么要给自己加个小,装什么装真恶心!”
      卢道生确定这人是傻的,他扭扭捏捏地指了一下岳西楼的下面,又指了指自己。“此小兄弟,非彼大兄弟啊师兄。”
      岳西楼懂了,那“小兄弟”的“衣服”又是……
      “卢道生,这东西是说脱掉就能脱的吗,要不我现在帮你脱一下透透气啊?”
      岳西楼面露寒光,一招接着一招下着卢道生下三路攻去,卢道生一时不察被削断了腰带,只能一只手提着裤子,另一只手勉强应战。
      “师兄,师兄,咱们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啊,啊——”
      一声惊叫,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岳西楼用麈尾绑了卢道生的双手,跨坐到他腿上去,手指扯着那松散的裤腰便要往里伸。
      如此场景,诸君大可以想象,荒山野外、谪仙玉人、捆绑普雷,可惜卢道生并非志怪杂谈中艳福匪浅的秀才书生,岳西楼也并非吸人精气的山精鬼魅,凶神恶煞的岳西楼更像是在皇宫里割了十年的命根、他的心早已和他手中的刀一样冷的净身师,卢道生则是那个被绑在床上瑟瑟发抖鸟命难保的准公公。
      绝望间,岳西楼不知为何突然停了手,再一看,他们的师父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独阳智心情复杂,声音颤抖:“你……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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