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回音》柳昔以

4、女友

　　徐佳异灌了几口水，又喷了口腔清新剂后上楼。

　　她不知道那位没有交集的老校友兼现领导找她有什么事，所以乘电梯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但转念一想，也许是因为给她开了高额年薪，资本家想要看一看这钱花的值不值。

　　徐佳异上了26楼，整层只有一间独立办公室，之外的空白地带是助理们的办公区域。

　　她刚刚在电梯按键那里的指示贴上看见了，楼上还有几层楼，27层是董事长办公室，再往上的地方没有标注，刷员工卡也不会按亮按键。

　　Lily等在电梯口，亲自带着徐佳异走向那扇灰棕色的木质门，敲了敲，得到回应后，示意她自己推开进去。

　　徐佳异深吸一口气后走进去，第一时间不是寻找秦深的身影，而是注意到这广阔的私密空间。

　　她刚刚出了电梯，从过道那儿走来，沿途的左手边是和办公室门一样材质颜色的墙壁，中间嵌着几扇窗户，右手边是一张一张的办公桌，之间隔着些距离，虽是开放空间，却也给了员工一部分隐秘。

　　徐佳异没想到的是，左边被过道隔开的一长串，全都属于秦深。

　　秦深的办公室里有书墙，上头摆着些荣誉证书，还有办公桌椅，他正坐在那椅子上。再过来些，是喝茶谈事用的桌椅，休息用的沙发茶几和电视，地面还垫了绒毛地毯。最边上的应该是他的房间，门是关上的，房门口则是他的餐桌和吧台。

　　除了酒店大堂之类的公共场所，徐佳异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宽阔的私人空间，愣愣的站在原地，握着竖形门把的左手上指关节泛着白。

　　她的反应整得本就有些紧张的秦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犹豫了会后迟疑道：“你……过来坐吧。”

　　“哦……”徐佳异被他的声音一提醒，也发觉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对，赶忙松了手，又低着头说：“好的。”

　　徐佳异刻意放轻脚步，高跟鞋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却仍旧清晰，她心中尴尬万分，恨不得这一段路赶紧消失，她一推开门就能坐到秦深的对面。

　　而秦深，在咚咚和嗵嗵的声音中，紧盯着她不放。她将原先的黑发染成了深栗棕色，还烫了卷，垂在胸前的长发尾部弯曲的地方随着她的脚步而一弹一弹，慢慢向两侧滑动，看得他的心也跟着模仿这一运动轨迹。

　　徐佳异终于走完那段煎熬的路，轻轻拉开秦深对面的椅子坐下。

　　椅子底部贴了静音垫，但室内过分安静，与地面接触摩擦时带来的又是一阵声响，秦深原先打好的腹稿随着动静的消失而消失。

　　但没过多犹疑，秦深问：“你吃午饭了吗？”

　　徐佳异懵了一会，点点头。

　　“哦，那就好。”
　　秦深本十指交叉握拳搭在桌面，现和她只隔着一张办公桌，台面再如何宽敞，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还是比以往接触过的每一次都要近得多，他不自觉地收回手臂，向后靠，贴在椅背上，心里才得到慰籍一般放松了些。
　　“第一天来工作，还适应吗？”

　　“嗯。”徐佳异说，“同事都挺友好的，环境也是。”

　　“那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徐佳异低着头，原有些闪躲的眼神此刻聚焦在秦深办公桌面摆着的一个黑色的木雕装饰上，那是一头大象，象背上顶了个宝瓶，瓶中花卉也雕刻得栩栩如生。

　　她这些年差不多就和眼前的大象一样，背负着厚重的期望向前走，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偶尔也会发现一些生活的美好。

　　但她不会对老板说这些，所以她只是又点了点头，说：“还可以，谢谢关心。”

　　秦深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终于提起正事：“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徐佳异抬起头来，和他对视，问道：“是什么事？”

　　秦深瞬间低了头，拉开一边的抽屉，拿出两份文件夹，里边夹着他准备好的协议。

　　“我想请你，假扮我的女朋友，替我应付一下我的家人。”

　　秦深低着头，一边说，一边摊开其中一份文件夹，以方便徐佳异阅读的角度放至她眼前。

　　徐佳异带着疑惑伸出手，手指压在纸张上，将文件挪近了些。实话说，她不知道这人是发了什么疯，才能提出这种要求，可她不想拒绝。

　　因为她看见了报酬那一行，数字1后面跟着7个8，单位是元／年。这意味着，她原先的百万年薪，成了百万月薪。如此宏大的天文数字，她只在公司交给她翻译的文件上见过，从未妄想过会出现在自己的工资条上。

　　可如今，不敢触碰的奢念要变成现实，叫她怎么拒绝？只是，他提的要求实在有些难度。

　　徐佳异再度抬眼望向秦深，“这一年里，我需要做什么吗？”

　　“你就……”秦深抿了抿嘴唇，“在一些商务场合，以女伴的身份陪我出席，偶尔陪我妈聊天，安抚她，让她可以不用为了我的感情担心，不需要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徐佳异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这份协议，我可以发给律师看吗？确认无碍之后，我再签名。”

　　秦深的眉头向上抬了抬，一如他刚刚注意到的，徐佳异在看见协议某一处地方时的反应。他想，他的协议上一定有什么条件让徐佳异感到惊讶，所以她才会有这个反应。

　　“好。”秦深说，“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徐佳异向他发起了好友申请，后拿着这两份文件离开26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