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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冰 牢 ...

  •   一处直上直下的绝壁横立眼前,绝壁上水流如注,那巨大的轰鸣声,是这瀑布声落入深潭发出的水声。
      “我们只能从这瀑布爬上去,这两边都是冰川,根本无路可行。”御扶去四周打探了一番回来后对羽儿道。
      “这一会是冰一会又是水的,这昆仑还真是,走吧!”羽儿自小便不喜水,虽然后来她得知了自己不喜水的真相,但仍不能一下子便改变她向来不喜水的事实,听罢,也只有无奈地跟着御扶一点一点向上攀爬。
      然而,但凡有水的地方于御扶而言却都是利事,被水打湿的石头极其湿滑,一般人的手根本抓握不牢,但他的手却似刚才在赤水河时的足底一般,好像本就是生长在这瀑布下的水植,长有深不可测的根系,二人配合默契一前一后地朝上攀爬,羽儿被他的大手紧紧地拽着,感觉自己一直便是被人在提着向上走。
      “你看我这个人的运气吧,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水,偏这一路上弯弯绕绕走的尽是水路,不过还好,水路于你而言,倒是利事。”爬了一会,羽儿定在一处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言道。
      “怪不得那些人不追了,想是料定一般人根本不可能从云归处通关,更不可能过得此关,此处如此湿滑,一般人根本爬不上去,想来上面定有古怪。千万莫要向下看,拉着我的手,直管向上看,向上爬,千万不要泄了气,一股作气上去。”
      “怎的这水珠溅到身上感觉似冰碴子一般。”
      “这水是有古怪,你稍微坚持一下,许到上面就好了。”
      二人正说话间,羽儿突然猛地扯了扯御扶的手,对他喊道:“御扶君,这瀑布里面居然有鱼,而且是逆行上去的!”
      “你都看到了,我还能看不到?这些鱼儿个头不大,又攒着一股劲,故能借气上行,像你这般,一会喘口气,一会又发两句牢骚,只能越攀越累,你没用你的那个什么异能听听它们都说了些什么?”御扶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羽儿继续朝上爬。
      “它们还说话?估计嘴张大些,就得从这里跌下去了,要是没有你,我哪敢说话?一说话就泄了气了,早掉下去八百回了。”
      “这儿有个落脚的地方,我们先在此处休息片刻,正好抓几条鱼解解饿,走了这么久,你饿了吧?”说罢御扶抽出宝剑,对准水中轻轻一挑,便扎中了好几条鱼。
      “生吃?”
      “那不然呢?你觉得这儿有可以烤鱼的地方吗?”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吃过生鱼。”
      “可是,刚才在云归处,我看到你怀里最后一块饼也掉出来了。”
      “你吃吧,我喝点水就好,咦,这些鱼,怎么好像被扯成了两半都。”说罢,羽儿伸出手,用手心接了一些淋落而下的水,小小的啜了几口。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劝你还是吃上点东西,其实生鱼,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难吃,这些鱼刚死,能吃。”
      “真的不用,等下我看能不能找到点野果子啥的。”
      “你不吃点东西,等下哪里有力气去对付上面的,估计这会它们饿了,你上去正好可以当它们的午餐,别挑食了,吃两口吧。”御扶说着,用剑挑着一条鱼,递向羽儿。
      “骗谁呢你?就算是有,它们也不吃我,我瘦了巴及的不好吃,还不够给它们塞牙缝的,还是你给它们填牙缝吧。”羽儿用手挡开御扶递来的生鱼,笑着调侃道。
      待御扶吃了点东西,羽儿便抖着两条不听使唤的腿,咬紧牙关,继续跟着他拼命向上爬,好不容易快爬到顶了,探头一望,那瀑布的上缘,竟立着数只粽熊,正忙不跌地将好不容易游到顶上的鱼儿们往嘴里塞,吃不了的,就扯成两半扔下去,刚才御扶用剑扎中的扯成两半的鱼,应该就是他们的手笔,绝壁的两边生有数棵硕大的树,树上落满了长着翅膀像鸟又像兽的怪物。
      “完了完了完了,你这乌鸦嘴,竟真给你说中了,这好不容易爬上来,又是天上飞的又是地上堵的。”羽儿绝望地往下看了一眼,顿觉天眩地转,不禁叹道:“那几个大熊也就罢了,你看那几个天上飞的,看上去都是要吃人的样子。”
      “别灰心,这些鱼儿前仆后继地往这顶上冲,这里便必有生门,这儿有个水台,你先在这里避一避,我上去将那些麻烦解决了,就来接你上去。”御扶一脸淡定地说着,将她安置好,不等她答话,已翻身跃到了顶上。
      那几只粽熊和怪兽们很快发现了他,一起朝他扑了上去,御扶打开那只装有蝶妖尸体的竹筒,朝来犯者洒去,粽熊和怪兽不以为意,但刚一接触到那蝴蝶身上的蝶粉,便立刻倒下去了一片。
      羽儿等了许久,不断听得粽熊和那些怪兽的嘶吼声,顶上已有一股一股的血水倾流而下,她等不住了,也轻巧地翻身跃到了顶上,见御扶被天上飞的的和地上跑的团团围住,杀得正酣,她藏在一棵大树后面观察了好久,发现同御扶厮杀的怪兽虽多,但却明显一点也不吃亏,她朝四下里看了看:这儿像是一个硕大的水台,那些游到顶上来的鱼儿们都拼命地向一个方向游去,那儿像屋不似屋,像洞不似洞,像塔不似塔,俨然便是一个森然可怖的冰牢,她用脚探了一下,发现这水台的水似乎并不很深,水虽极寒却只漫过小腿,她也同那些鱼儿受到召唤一般,朝着那神秘的冰牢奋力奔去,羽儿本来功力就不甚强,刚才一阵攀爬,腿早已软得像踩在棉花套上,再听得这些长着翅膀比鹞鹰还凶猛的怪兽们齐声的嚎叫之声,跑着跑着便跌了一跤,她生平最怕那些生有翅膀又叫声犀利的禽类,脑子似乎也被巨大的啸叫声打断了回路,待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时,一只身姿矫健的怪兽已将她凭空抓住,朝瀑布方向飞去,怱扇两下翅膀便对着瀑布下方甩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千钧一发之际,被一群怪兽围住的御扶虽发现了羽儿的危险,他一人同这一群厮斗也并不吃亏,但分身乏术,好不容易腾出手来去救羽儿,已是失了先机,眼见着羽儿被甩出去就要掉下瀑布的刹那间,他也已飞身准备跟着跳下去时,却发生了件奇事。
      似有一只大手或一股神秘的力量将羽儿拽住凭空里飞了两圈后,轻飘飘地将她扔在了水台边上。
      她来不及抬头去看清那生有羽翅的怪兽的模样,也来不及想到底是谁在紧要关头救了自己,赶紧拼命地向鱼儿们游去的方向奋力跑去,粽熊跑得并不快,御扶护在羽儿身后,奋力抵挡住那些会飞的怪物,终于,羽儿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冲进了那个似屋不是屋,似洞不是洞,似塔不是塔的冰牢。
      见羽儿已跑进了那里,身后的怪兽和粽熊似乎被下了禁令一般,不再追赶,它们纷纷掉转方向,一致对准御扶和他缠斗在了一起。
      羽儿看到,这儿仍然有许许多多的水,冰牢里远远地能看到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东西被冰冻着禁锢在最高的水台上,那里,似乎被人做成了一个阵法,一条条冰凌像伞的骨架一般将那东西收在一处,一条巨大的索链横插在门口的一只手柄上,一只掌纹样的凸起像是解开这一切的一把钥匙般静静地横亘在那里。
      这儿所有的水似乎都是从那水台的底端涌出,寒气四溢,源源不断地向外翻涌,屋顶上不时有水珠沿着上面的冰柱均匀地落在水台上,发出让人心惊的滴答声。
      似乎受到什么指引般的,羽儿刚伸出手想要按下那个凸起的手柄,突然,一个极富穿透力的声音响了起来。
      “别动!只要按动那个开关,会立刻引下天上的天雷,这儿即刻便会被天雷夷为平地。”
      “你是谁?为何被困于此?”
      听闻此言,羽儿赶紧将手收了回来,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没有人回答,四下里一片寂静,羽儿有些好奇地向水涌出的源头走去,这里的水着实冰凉,她冷得浑身瑟瑟发抖,牙齿止不住地打着颤,一步,一步地向前,终于走到那不明物的近前时,发现被缚在水台上的,似乎是一条被冰封住的鱼。
      “我和鱼还真是有缘。”羽儿说着,忍着刺骨的寒意,踏上了水台的最高一层,手刚刚触到那缩成一团的东西时,里面的东西突然抖动起来,薄薄的冰雾像雪粒一样滚落下来,一条被冰链困住的锦鲤展现在眼前。
      她正欲张嘴想问些什么,树灵子已带着震动的节奏传来刺耳的呼啸声,一柄冰刃正正对着自己站立的方向飞了过来。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握住了那只冰刃,被抓在手中的冰刃似有灵魂附体般仍要拼命地挣脱她的掌心要去射中眼前的目标,羽儿用另一只手一同拼尽全力,对准那冰刃的反方向冲着冰链的源头正中狠狠刺了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刺向这里,但是她能够通过树灵子听到,似乎所有的寒意都是从这个孔眼处发出的,在她将那只冰刃刺向孔眼的一瞬间,这间寒气四溢的房子终于不再滴水,水台下也不再向外冒水,水迹一点点向外退去,连同那些刚刚拼了命才游到此处的鱼儿们,也迅速随着水流退回到了瀑布下的水潭里。
      刺骨的寒意传导至羽儿的全身,数以千计的冰柱又齐向自己袭来,她小的时候,在太平镇,最最冷的时候,和哥哥们玩过冰棱,知道这些冰棱在速度的加持下,威力丝毫不输刀剑,在她几乎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御扶赶了过来,手持宝剑天女散花般解决了所有的麻烦,却发现羽儿的手只在片刻的功夫便被冻伤了。
      “羽儿,羽儿你的手。”羽儿的手握住冰刃之处,已似乎全部被冻伤了,她口唇发紫,双手发麻,行动迟缓,似中了寒毒一般,御扶见了,连忙运内力替她趋寒。
      “你是水族,这样做非但没有用,反而只会耗费大量的功力,不若去外面取一只刚被你杀死的粽熊和人脸怪兽进来!”
      那条锦鲤惭惭褪去身上的寒冰,变做一女子的模样,她说话时语速很慢,但声音里似乎夹带着一支神奇的魔棒,让人不自觉地就按照她说的去做了。她的腰间仍束着一条冰链,但此时已能够在那圆台之上来回踱步。
      不大会功夫,御扶便弄进来一只刚刚被他杀死的粽熊和怪兽,那女人将自己手中的一团东西递给御扶,掏出熊的内脏,将那只人脸怪兽的血涂抹在了羽儿被冻伤的手上后,迅速将她的双手塞进了熊肚子里,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的功夫,羽儿慢慢恢复过来,赶紧问御扶道:“刚才我手里抓住的那个东西,是不是就是你想要找的那个,冰蚕。”
      “不是!”御扶几乎未等到她说完,急回道。
      “你都没看到,怎么就那么肯定,那个东西真的是冰透了,而且是活的,还会动。”
      “那个,叫冰魄,是为防我逃跑,专门用来对付我的。”
      女人悠悠地说着,御扶和羽儿这才看清了她的面容,她是那种让人见过一次再也忘不掉的女人,她长得并不很美,但非常有特色,耳鼻口唇都极其突出,黑色的眼眸夸张而又诡异,深紫的唇色与深色的眼眸交相呼应,令人生畏,长长的眼睫,魅惑而幽冷,眼神自负又冷傲,似乎可看透世间所有的秘密,嘴巴开大合小,说话声逐字逐句,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她似乎天生是不会笑的,那让人后背发冷的每一次注视,都让人觉得已经在无形之间交待了自己所有的过往,你越是害怕与她对视,她越是有些故意冒犯似地盯住你的眼睛,似乎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令人立即便想缴械投降或逃之夭夭。
      “你的外表是一个男人,由一条鱼幻化而来,而事实上,你根本就不是鱼。”那女人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御扶的手腕,紧闭双眼,似乎只在这一握间,便深谙了他所有的过往,言罢,她从御扶手中接过刚才她递过去的那团活物,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
      “而你,应当与那个女人有关,这世上除了她本尊,应该只有和她有血亲之人才不会被这冰魄所伤。”那女人盯着羽儿说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丁点的沙哑,尾音稍稍上扬,手上戴着一串闪亮且好看的饰物,与身上穿着的夸张而又艳丽的赤色锦裙相映成辉,待她站起身,羽儿发现她的身形与御扶不相上下,极其高大,也许是长期被困于此的缘故,显得格外瘦削。
      “你们三个此番上昆仑会一无所获,却又并非全无所获。”那女人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己怀中的那个视若珍宝的怪模怪样的东西,有些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听着这女人莫名其妙几乎是自顾自地说话,羽儿有些发懵,她好奇地端详了一眼那女人的怀中之物,发现那个东西,圆乎乎的一坨,身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鳞片,看上去不过一只刚出生的小犬般大小,羽儿心中甚是狐疑,这女人身形这样高大,如果这是她的孩子,怎会如此之小?
      “我们三个,哪里来的三个?还有那个小家伙,像鱼不是鱼,像人不是人,会是她的孩子吗?”羽儿在心里不断地揣测,这是她这辈子见到,最令她感到惊奇的女子。
      “世人的眼睛,能看到的,并非全部,只是没想到,竟是你救了我和我的孩子。”不知那女人是不是听到了羽儿心里的嘀咕,她自顾自地慢悠悠地说着。
      过了好一会儿,羽儿将自己的双手从厚重的熊皮中抽了出来,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手,虽说仍有些僵直,但明显比先前好用多了,她扭过脸,对一旁的御扶道:“烦劳御扶君用你的宝剑帮我割上一小块。”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那块熊皮。
      御扶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地按她说的去做了。
      “这儿实在是太冷了,这个是你的,孩子?它还这么小,你用这个把她包一下吧。”羽儿将御扶割好的那一小块熊皮递给女人,见那女人接了,又抱起剩下的那一大块熊皮,递过去道:“这块大的你披着吧,你在这里被关了这样久,应该需要它,看样子你们也是被困于此,赶紧披上,告诉我们,如何能解了你腰上的冰链,和我们一起离开这儿吧。”
      那女人听了,深深地看了一眼羽儿道:“谢谢,我用不着这个,难得你这般年纪,却天生一副慈悲心肠,我不能走,她将我抓来这里的时候,就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这里。”她冲羽儿摆了摆手,说罢,她用那一小块熊皮,包裹好自己的孩子道:“不过,我倒还真有个不情之请。”
      “前辈请讲。”
      “你们能否将我的孩子送去玉山?”
      “玉山?可我们此行是上昆仑,寻西王母,不去玉山,完全不知寻不寻得到她老人家,而且,你的孩子,似乎很小,是不是还需……吃奶?”
      “你们会去玉山的,见得到王母,带上她吧,她不挑食,什么都吃,即便在这样的地方,我还是生下了她,而且用这些鱼养活了她,她不论去哪儿,都活得下来。”
      “她叫什么?我们是否要将她交给什么人?”御扶轻声问道。
      “不用,不用交给什么人,她一定会活下来的,很久以后,你还会遇到她,到那时,她会给自己取一个她喜欢的名子,她将拥有自由,任何想要限制她自由的人,都会死于我的诅咒。”说到自由二字的时候,那女人分明地加重了语气。
      羽儿听到她说最后的那句话,不觉得有些害怕。
      “你救了我和我的孩子,做为报答,我可许你一个愿望,说吧,你想要什么?”那女人转过脸目光灼灼地对羽儿道。
      “我?我不想要什么,我只想早日找到王母,救回我的哥哥们。”羽儿很怕与这个女人对视,虽然她这一生从未做过任何坏事,但是,却不喜这个女人几乎可以穿透人心的眼神,但是她又想盯着这个女人的脸看,她的脸上似乎生有某种魔力,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
      “你会的,会找到王母,只有在她那里,我的孩子才会得到庇护,平安地长大。”
      “你既如此说,倒也使得。”
      “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么?金钱、爱情、法术、美貌,你想要其中任何一样,我都能助你得到!”
      “谢谢,真的,什么都不需要。”羽儿举着自己那双被冻得通红的手,一个劲地摇头摆手。
      “真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利欲熏心的女人,居然会有一个无欲无求心地纯良的女儿。”那女人似在自言自语。
      羽儿听到这里,忽然有些讨厌眼前的这个女人了,她怎么能够说自己的母亲月娘是个利欲熏心的女人呢?但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她又想,也许她是被关在这里实在太久了,脑子已经糊涂或疯颠了,她说的明明就是牛头不对马嘴,明明上来的就是她和御扶两个人,可是她却说他们三个人,而且她的母亲月娘是无论如何也与利欲熏心这几个字挂不上边的。
      “在这里被冰封了这么多年,她定是被冻糊涂了。”羽儿在心里如此安慰着自己。
      “我诅咒了她,诅咒了她的……但是,却是你,来救了我和我的孩子,这都是些什么安排!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上苍派来解救我孩子的人,居然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羽儿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觉后退了一步,回过头去看了看御扶,御扶耸了耸眉毛,一时间也悟不出这奇怪女人的话。
      “我知道你们完全不信我说的话,但时间一定会验证一切。”
      “你究竟得罪了何人?为何宁可抛下孩子也不肯同我们一起走?我们此去昆仑是为了寻王母,她主管这世间的灾难与刑罚,即便再是什么权贵之人,亦可到王母那里去评评理。”羽儿虽不是很喜欢这个用利欲熏心形容自己母亲的女人,但仍很同情她的遭遇。
      “你还真是,天真得紧!要知道,这世间,总有些人,是轮不到别人去动用刑罚的,我窥得天机,便该受此罚,这世上,每个人,总有逃不过避不掉的坎。”那女人一字一句地说着,将手中包裹着的那一团交到羽儿手中道:“即便你什么都不求,但我还是会助你,那个女人,逆天改命想要得到却得不到的,你,会得到!快些走吧,从破了这阵法那一刻起,她应该便感知到了,只是她一时半刻,可能还脱不开身,赶不到此处,将来有一天,你们定会明白我说的每一句话,你们几个记着,要想活命,跟谁都别说,见过我。”
      “你,不走?就这么把孩子交给我们……”
      “等一下,你们走之前,我还要送你们一条护身咒。”那女人说着,从身边拿起一只盛满冰水的冰碗,又咬破了手指挤出几滴血,然后口中念念有词,走到二人近前,将那蘸了她血的冰水弹洒到他们身上,又将剩下的半碗冰水远远地洒了出去。
      “你这是?”羽儿和御扶站在那里,有些不明所以,似乎又有些听从地看着她。
      “你们永生永世,都不会被疫病所困,走吧,快走!记住,你们从未见过我!从未!”女人说着,走到羽儿近前,将那个熊皮包裹的孩子在脸上贴了贴,接着,又用指尖指向羽儿的眉间道:“就凭你这份天生的慈悲,我还要送你一份礼物,你将会由着自己的心意抉择生死,将来有一天,你会知道这礼物的价值,走吧,快走吧。”说罢,冲她向门外摆了摆手。
      羽儿看了看御扶,将那个小家伙紧紧裹在自己的怀里,快步离开了这座冰牢。
      估莫羽儿等已走出很远了,女人高高举起缚在自己腰间的冰链,喃喃自语道:“娥皇,你万万想不到吧,破了这死局的,竟是你自己的女儿,我自认,神机妙算一生,堪破天机无数,今日方知,无论人神,终究,还是算不过天的,无论是谁,都是算不过天的!”言罢,她绝决地将手中的冰碗毫不犹豫地掷向那只凸起的掌纹样的手柄,如同伞骨架般的冰链直直便向天空倒冲而去,只片刻功夫便引下了密集的天雷,瞬间将她和这里炸得粉碎。
      御扶和羽儿刚走出冰牢不多时,便听到身后传来地震山摇的动静,伴随着天上密集而下的电闪雷鸣,那座宏大而又森杀的冰牢瞬间便炸裂崩塌了。
      “唉,可真是想不开,非得这么玉石俱焚,明明可以解开那链子跟我们走的,却,就这么把你交给了一个陌生人。”羽儿似是自言自语地对着怀中的小家伙说道。
      “还是交给我吧。”御扶伸手对羽儿说道,示意她把那个小家伙交给自己。
      “为什么?”羽儿不解地望着他,并不打算把小东西交出去。
      “你不是手受伤了吗,还是让我来照顾吧。”御扶没有收回伸出去的手,继续示意羽儿。
      “好吧,那你可得小心着点。”羽儿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家伙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了御扶。

      御扶和羽儿刚走不久,这个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的战场上便来了一主二仆,两个年老的女侍守在外侧,警戒地在四处查探,她们的主人手持一柄威力无比的宝剑,直直地走到了那废墟的深处。
      在仙界,有些阅历的神仙都识得这柄宝剑,它不仅是威杀八方的存在,更是身份的证明,在一堆废弃冰砖的碎屑和灰烬中,她用昊天剑刨出一枚深红色的心形鳞片,她曾经无比熟悉的闪耀着的光芒正逐渐黯淡,她知道,她已经死了。
      她端庄大气,威仪棣棣,无论仪态、眼神还是衣着、举止,无不清晰地透露着她不可轻易冒犯的尊贵,她从出生起便拥有这份尊贵,虽然她不是自出生起便是昊天剑的主人,但显然,后来她做了它主人的时候,没有人质疑她拥有这柄宝剑的资格,也因为这份无尚的尊荣,她从小便没有什么朋友,而她今天要来送别的,是她一生中唯一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一个亲手被她送来这里的囚徒。
      她不觉忆起了与这位至交好友的点点滴滴……
      她曾拥有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那是她内心深处光荣、自负与骄傲的根源,后来,一场恢弘盛大的婚礼更将她的人生推至顶峰--她如愿嫁给了自己心仪的天地间最有权势的神,成为最是尊贵、最有权势、令所有神族膜拜的天后,她曾满心以为那种幸福和荣耀将会永远伴她左右、亘古不变。
      只是她不曾想,那场婚礼过后,竟是不可逆转的颓势:她生命中所有的美好很快因一个女子的出现改变了,他们相遇的那一天,成为了她生命的转折点,她成了坐在至尊宝座上的一件华丽摆设,只有需同他一起处理仙界事务时她才能看到他的身影,她能感觉到他在自己的身边一刻都不愿多呆,她曾无比熟悉与欣喜的热情那样快地便从他的眼神中消失了,他甚至再也没有认真地看过她一眼--除了和其他神仙一样对她礼敬有加外,她分明被夺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想转头寻求母族的帮助,但那时她的母亲因家庭内讧刚刚涅槃羽化,而她的父亲一时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拨。
      她有一个自小玩大的朋友,她的身世有些隐晦,据说是妖仙结合的产物,生来便有着一双洞悉天地因果的法眼,所以,当她无能为力、计无所出、彷徨无助时,便去找了自己唯一信任也是最后可以寻求帮助的朋友,然而那次的相见,却是她们从此分道扬镳的开始。
      “咱俩还真是心有灵犀,我正急着想去见你呢,我怀孕了,娥皇,我怀孕了,我走了我母亲的老路,犯了巫族的大忌,我想我是疯了,才会做这样的傻事,怎么办?娥皇?我该怎么办?”从小到大,她们一直是无话不谈、彼此信任、从无芥蒂的好友,所以,二人一见面,还没等她开口说出自己的烦恼,伊穆便分享了自己的秘密,作为能堪破天机的巫族,她能探悉宇宙规律、天地奥秘和他人命运,只唯独看不到自己的因果和未来。
      “别怕,伊穆,你母亲早亡,本就是一个孤女,没有家人,你们巫族之人又总爱四处漂泊,回头你藏去我那里,不会有谁注意和发现的,我定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并助你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从前的她,遇到任何麻烦,总有应对的法子,她们之间,向来不需要过多的言语解释,她知道,伊穆没有去找孩子的父亲而是来找她,定是无路可退,也无人可依了,所以她提都没提那男子一句,更没有对伊穆即将面临的处境惊慌失措,而是欣然接受了这个结局,并欲帮她解决后绪所有的麻烦。
      “谢谢你,娥皇,我就知道,你会帮我,你真好!有你这个朋友真好。”伊穆感激地拉着娥皇的手,但是她却分明地发觉今天的娥皇眼神里没有了光。
      “对不起啊,娥皇,你母亲的事,我很难过,虽然我知道了,但是并不敢冒然去看你,我怀孕的事,虽然能瞒过大多数神仙,但是我还是害怕我一出来就被我们族的族人发现了,所以一直藏在这个三不管地界,你是不是还在为你母亲的事难过?我……”伊穆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但她的声音很快被娥皇的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打断了。
      “伊穆,我也怀孕了。”娥皇说出这句话时,伊穆却觉得她的眼神分明比起失去母亲更为伤心和难过。
      “其实刚才一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怀孕了?多好啊!我们都要做母亲了,于你而言,有了孩子,是天大的喜训啊?可你为什么看上去如此忧伤和难过?”其实,从二人相见,刚刚将手握在一处起,伊穆便感觉到娥皇肚子里的小生命了。
      “伊穆你帮我看看,我肚子里面的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吗?我想要个男孩。”娥皇似乎有些答非所问,显然,她对于自己母亲的离去并没有那么难过,对于自己即将做母亲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开心。
      伊穆皱眉道:“可是,娥皇,为什么一定要是个儿子呢?这是个女儿,一个很好的孩子。”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个女儿!我要生儿子,我必须生个儿子,伊穆,我刚刚才知道,有了这个孩子,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对吧,我听说,是有这样的法术的,可以转换孩子的性别,你能帮我,对吗?我能生个儿子的!对吗?你能做到!”娥皇忽然有些失控地说道,令伊穆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不可以,你这是要逆天而行,你根本不知道逆天而行要付出的代价,不是我不帮你,娥皇,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一生尊荣加身,唯子女缘浅,最多只能有个女儿。”伊穆的回答很是笃定。
      “什么叫子女缘浅,你告诉我,什么叫做子女缘浅?为什么会子女缘浅?”
      “别问为什么?于你而言,娥皇,子女缘浅,就是你这一生都不可能有儿子,最多只能有一个女儿。”
      “不可能,不可能!我就是要儿子,就是要有个儿子,必须是儿子,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没有儿子?”娥皇拼命地摇着伊穆的手臂。
      “这就是命,天命不可违,不论是谁,都不能与命争。”
      “我现在还年轻,就算这个是个女儿,我还能生,能生很多的孩子,总能生出儿子来的,对吧?”
      伊穆看着她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娥皇,你别这样!既然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便不妨跟你说实话,你这辈子绝不可能有儿子,但是,你虽子女缘薄,生不了儿子,可,这个孩子,她很好的,我以上万年的姐妹情谊劝你,一定要好好守护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她真的很好的,非常非常好。”
      “那既然,你不能帮我生出儿子,那便帮我除掉一个人。”娥皇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神忽然变得极为冷峻。
      “除掉一个人?你想除掉谁?可是,娥皇,你知道的,我们巫族第一戒律便是绝不可以害人性命,哪怕灵性再高,有再高的修为,也不能!”
      “不除了她,也行,那就让她从此从帝俊的眼前消失!”娥皇的声音颤抖着。
      “常羲,你想除的那个人,是常羲?对吗?”伊穆不愧是她的至交,一下子便说出埋藏在她心底那个令她痛心疾首的名子。
      “没错,就是她,我想杀了她!或者,让她从帝俊的世界里永远消失!”她知道,从自己说出这几个字起,她便已没有了退路。
      “可你杀不了她,我也杀不了,她的运数正盛,使命未完,你若强行取她性命,只会引来更大的祸患。”
      “可是,她也怀孕了,万一生出的是儿子?我怎么办?我不管,我就是要让她消失,让帝俊回到我身边,只要她不在了,我相信,帝俊还会像以前一样对我的,你可以做到,伊穆,只要你想办法,你是可以做到的,对吗?”
      “我真的做不到,娥皇,我们都是要做母亲的人,更应心怀仁慈。你这是怎么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的你总是那么快活,为人大度,从不与人争利,你这是怎么了?要知道,有些事情,是有定数的,常羲的存在,丝毫不会威胁到你的天后之位,她这一生也是生不出儿子的,只要你们相安无事,其实是可以……
      “哈哈,她也生不出儿子?真好,真是太好了,可是,我不想再听什么相安无事的话,更不想有人总用天后该有的气度来说服我,我就是想让她从我眼前彻底消失,一句话,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你怎么还不明白,即便你杀了常羲,还会有其它的女仙出现在帝俊身边,你杀不完的,有些事原本就有定数,不管谁得了宠,都不能憾动你天后的地位,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不是!你根本不明白,对我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要的就是他的一颗心,一颗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心,我从来不在意,根本不在意天后的地位和名份,从头到尾我要的,就是他的一颗心,一颗只属于我的全心全意的心,我不愿意和人分享他,可是,现在她拿走了我想要的全部,帝俊的一颗心现在全都在她的身上,他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我就是想要让她死!让她永远永远地消失!”
      “可是,如果你真的得到了他的心,还是会想要天后的那个位置,你们凤族,天生就属于那个位置,谁都拿不走,但帝俊的心,从来都不会只属于一个人,对不起,娥皇,我真的做不到,恕难从命!”
      “说白了,你就是不肯帮我。”
      “不是不帮,娥皇,做为你的至交,我才会这么说,不论做任何事情,不可有违天道,更不可有害人之心,否则便难逃因果,如果我真帮了你,暂时是解了心头之恨,但是,最后那个果报可能是你还有我,根本就无法承受的。”
      “什么至交?什么果报?我看你就是不想帮我!我还就不信!我子女缘浅?什么叫子女缘浅?难道那个常羲,她就有子女缘?”
      “至少,她比你有子女缘,虽说也生不出儿子,但是,她会有很多个孩子,而你,你的身边,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她凭什么就有很多个孩子?我身边就只有一个?为什么连你也帮着她说话?”
      “我不是在帮她说话,我连认都不认得她,怎么会帮着她说话?我只是从天界跑到这儿来的时候,机缘巧合下,远远地看过她一眼,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
      “那么你呢?你说我的子女缘浅,你的子女缘深不深?”娥皇忽然转过头来,直面伊穆道,伊穆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决绝,不觉让她在内心里吃了一大惊。
      “我?医者不能自医,我们巫族,能看透别人的命运,但是,却看不到自己的。”
      “那我便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子女缘浅!你既不肯帮我,我便断了你的所有供给,看你拿什么去续子女缘?若你想通了,肯帮我,我自会替你续了这子女缘,但你若执意不肯帮我,那么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了。”娥皇挥了挥手,从殿外进来几个全副武装的仙兵,将眼神中满是惊愕的伊穆带走了。
      从那一天起,她们各自走向了两条不同的不归路,伊穆从此被幽禁,失去了自由,天牢的看守们,总苛待于她,令她吸风饮露都难得。
      伊穆也很清楚,从娥皇告诉她这些秘密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经没有自由了。
      而娥皇,终于在以后的岁月里,明白了伊穆口中常羲的使命--她接连生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月亮,而她最终也没能除掉常羲。
      而她,竟在仓促间提前诞下了一对双胞胎,然而,她甚至没有来得及高兴哪怕一小会,便不得不面对即将失去孩子的事实,她强撑着生产后病弱的身躯再次见了伊穆。
      “伊穆,你预言的没错,我的确生不出儿子,生下的女儿也快要死了,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我很替你难过。”伊穆面无表情地双腿盘坐在那里,为保持体力,她常常一坐就是一天,不知道的人,远远看去,会以为那里端坐着一尊塑像,此刻的她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有嘴巴微微收合了几下。
      “可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死,我也不再想去害人了,如果说,这也算是报应的话,我不想要这样的报应,我没有害死常羲,她还好好的,她的孩子也好好的,可是,我的孩子却快要死了,她快死了,我错了伊穆,我不该那么对你,不该对常羲有那样的想法,我再也不害人了,真的,再也不那么想了,你能帮帮我吗?你能的,对吗?伊穆?”娥皇的语气中,满是哀求。
      “对不起,娥皇,我真的帮不了你,该说的话,我上次都说了,我现在自身都难保,真的帮不了你。”伊穆依然闭着眼,不肯多说一句。
      “上次是我做得不对,我怀孕了,可是帝俊他,对我不理不睬,成天往常羲那边跑,我,我心情糟透了,才会对你做那样的事,我只顾着自己的难过,没有想过,你也怀着孩子,我也是最近才听说,那些天兵们苛待了你,真的对不起,我这就派人给你呈上最好的灵药和佳肴,我会补偿你的,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们就还是最要好的朋友。”
      “娥皇,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伊穆,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要是我,被最好的朋友这样,我也生气,我们是从小一起玩大的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虽然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可是,你还是会帮我的,对吗,伊穆?我知道,你的心地,是最最慈悲的,你还是会帮我的,对吧?虽说,你们巫族的预言能力,毋庸置疑,可是,也总有例外,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没全说对!你说我子女缘浅,可我不仅生了,还生了对双生女,两个,有一个,是非常非常健康的,万事,都总有例外,不是吗?”
      “哦?是吗?那么,恭喜你了。”
      “可是,大约你也听说了,坤魔他趁着帝俊不在,杀上了天庭,仙魔大战,仙魔大战让我动了胎气,小的那个,不好活了,仙界,所有的医仙都来看了,他们都说,没有好的办法,说小的那个没救了,哪怕所有仙家一起渡灵力给她,也撑不过三日,所以,我只有来求你了。”
      “我说过,你的身边至多只会有一个孩子,哪怕你生了两个,你的身边也只能留一个,就这一个,也是极大的恩赐,你要珍惜。”
      “可是,我一个都不想放弃,我什么都不争了,我只要她们都活着,好好地活着。”
      “恕伊穆道行浅薄,无能为力,我说过,不论是谁,都不能和命争,这世上从来没有两全之事,哪怕是神,也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圆满命格,不管怎样,还有一个健康的孩子不是吗?那个孩子,非常好,你要珍惜。”
      “你的意思是,我守不住小的那个了?”
      “没错,你的身边,只可能有一个孩子。”
      “如果我一定要让这个孩子活呢?如果我一定要你帮我呢?”
      “这么说吧,娥皇,如果我帮了你,必要承受逆天而为的果报,我和我还未出生的孩子,都必受其害,既便我照你说的做了,也是出不去的,从你告诉我你秘密的那天起,我就没有选择了,对吧?与我而言,结果都一样,不如顺天而行,所以,今后,关于逆天改命的事,天后还是免开金口,我想,你我二人从此也没有再见的必要了,您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和产子,天牢这样的腌臜之地,今后还是少来为妙。”
      “也就是说,你就是不肯帮我?”
      “不是不肯,而是真的帮不了,随遇而安、顺其自然,是你当下最好的选择,你若一意孤行,再行执念,不是我危言耸听,恐怕最终只会落个众叛亲离、郁郁寡欢、孤独终老的凄凉结局。”
      “你竟敢咒我孤独终老?你大约还不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也从未领略过我的手段。”
      “伊穆不敢,但天后的手段,早有耳闻,只是伊穆从未想过,你的这些手段,有一天,会用到我的身上。”
      “你若现在想通了,肯帮我,我不会对你怎样的,我一定会帮你,咱们互帮互助,不是很好吗?”
      “不,我不会帮你,从你将我关在天牢那天起,我想,你和我,就都没有回头路了,娥皇,我了解你,你我二人,最好的结局便是从此再也不见。”
      “好,不见便不见,你既执意不肯帮我,我定会给你安排一个从此永不相见的好去处,让你日日体会我百爪挠心的痛苦,我知道,即便没吃没喝,你也有办法延缓自己孕育的时长,待到最合适的时机再做母亲,但这次,我会将你安置到人间的一个去处,那里不似天界,不食五谷,便无法成活,我倒要看看,通晓天地无所不能的伊穆会如何孕育这个孩子,我要让你也眼睁睁地失去孩子,尝尝我现在的痛苦,尝尝一个母亲的无能为力!”
      一个月后,她将自己最好的朋友亲手囚禁在了她亲自打造的冰牢之中,对外声称这里封囚着的,是她的手下败将----坤魔的残躯。
      如今,冰牢被毁,她在这废墟之中,没有找到一个活着的见证,只寻到了自己昔日好友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残躯断肢,她开始有了无限的懊悔:这世上唯一能与她交心的至交便这样走了,是她害死了她,她是不曾逆天相助,但从未加害过她,她对自己说的,也许并不是诅咒,不过是事实,只是那时的她听不进去,也完全接受不了,现在她死了,她并没有觉得解脱,相反,心里全是悔愧,也许,她终是厌倦了被囚的日子,她早该放了她的,她自己也是一个母亲,她囚她之前,便明明知晓她已然有了身孕,但她没有心怀仁慈,那时的她,完全被妒嫉与仇恨蒙蔽了双眼,更蒙蔽了那颗曾经无比纯真善良的心,她怕她会说出自己的秘密,这个秘密被任何人知晓,她都是坐不稳那方宝座的,尽管,时至今日,常羲仍好好地活着,她的孩子们也好好地活着,但是,有些事,一旦开口,便再难回头了,如果她知道会是如今这样的结局,她想,她是万万不会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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