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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浅笑碎心难断痴情 ...

  •   言尘脸色苍白,低声啜泣:“阿澈,我母神陨了。”

      对他而言,丧母无疑是致命一击,以至于他说出的字一个比一个颤抖,闻澈双手垂在身侧,漆黑的双眸看不出情绪,他没有碰言尘,也没有替他擦泪,只是任凭言尘抱住他哭,许久,言尘撒开闻澈看着他,眼前布满水雾,嘴唇颤抖:“姑姑说,是你杀死了我母神,你告诉我,她在骗我。”

      闻澈沉默不语,言尘慌乱,扯住闻澈袖子的手冰冷地冒虚汗,急忙说:“你快说,不是你干的,我姑姑骗我,他们全都在骗我,你没有杀我母神,对不对?”

      他的声音很大,在空荡的殿中来回盘旋,好似只要闻澈点头,他就会信,闻澈对上他的眼睛,狠狠甩开言尘的手,冰冷吐字:“是我干的。”

      怕言尘没听清,他又重复一遍:“是我干的,你母亲,我杀的,就算你知道,你能怎样?”

      “胡说,不是你干的为什么要认罪?”言尘绝望地吼他,动作过大牵扯到伤口,他全然不在意,不断地后退,低声呢喃:“你说过会保护我,会喜欢我,你不会这么做的,我已经没有母亲了,为什么你也要抛弃我?”

      闻澈攥紧拳头,手指陷入肉里,心脏似乎卡了一道刺,窒息的情绪涌上来,冷着脸对他说:“少自作多情,我从未说过喜欢你,也从未喜欢过你,半分也没。”
      “……阿澈,你说什么?”言尘一脸茫然,他手腕有几道刀痕,破了皮,血液顺着白皙的皮肤流动,像盛开在雪山中的红枫。

      闻澈浅浅一笑,怕言尘听不见,好心提高声音说:“我不喜欢你,换句话说,我讨厌你,烦你,厌恶你,恨你,你每次对我笑,我都觉得厌烦,你每次对我好,我都觉得你蠢的要命,我想不明白你究竟为何会认为我喜欢你,你只会疯玩,放风筝,荡秋千,收集金箔,你全身上下,除了空有一副皮囊还有什么?不爱念书,字写的难看,剑拿不稳,修为最低,遇见事情只会哭,你什么都不会,你有什么资格认为我会喜欢你?我不是傻子,也不会喜欢一个废物 。”
      看着言尘逐渐惨白面容,闻澈嗤笑一声,轻微扯了扯嘴角:“喜欢你?除非幽冥山崩,东海逆流。”

      幽冥山是九重天最高最坚固的山,数年来别说崩,连动都不曾动一下,东海地处东南,位置极佳,水流向来稳定。
      言外之意,我不会喜欢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讨厌我,不可能!”言尘眼睛浮现一层湿意,上前一步抱住闻澈,像个孩子似的趴在闻澈肩窝,滚烫泪水打湿他的脖颈,自顾自喃喃道:“你别这样说我,你要是觉得我不好,我可以拼命去学,我会好好念书,努力练剑,你要是不喜欢我玩,我现在就去把秋千拆了,风筝也烧了,好不好,你别离开我,我求求你,别这样。”

      闻澈没什么表情,猛然使力推开抱住他的言尘,狠心下令:“别碰我,你每次触碰都让我反感。”
      “为什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言尘声音染上哭腔,红红的眼睛看着他。

      闻澈垂眸,唇角挂着淡淡的笑,眼睛却冷的没有半点温度,对言尘说:“我知道你心里很疑惑,为什么以前疼你,保护你,那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你要明白,神界收复部族群落,靠的是强横手段,外加垂怜施舍,至于同等实力并始终对立的魔界,单凭武力桎梏,只会落到两败俱伤,常此对立,终有的民神公愤的那天,然而天下只有一位王,没有谁会主动向谁称臣,我天生是魔,从出生那刻,便成为神界的眼中钉,肉中刺,为了求生,从诞生那刻我便选择蛰伏,要怎么掌控神界逃生呢?我想来想去,达到目的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利用你,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太子,只有靠近你,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轻而易举闯入神界?因为非常了解你们,我甚至知道你们神界每一位神的弱点,从最小的小仙害怕猫,到天帝对湖水有阴影,每次看见湖表面镇定实则内心冰冷发怵,这些弱点,我全部了若指掌,所以我总能最轻松击溃他们的防线,屠杀那么多神,这么说,你满意吗?”

      言尘压抑颤抖的肩膀,失了力跌在地上,止不住咳嗽,眼泪从眼角滑落,看向闻澈的眼神带着无助:“你今天来就是想告诉我,你对我好,是有所贪图,你杀我母神,是利用我?”
      “可以这么说。”闻澈依旧坦然,看他的眼神很平静,像一片掀不起风浪的蓝湖。

      泪水成串地从言尘眼角滑落,两只眼睛肿的和核桃似的,他死命压抑哭声,闻澈神色没有变化,让人看不出情绪,反正该说的也说了,他选择离开,脚步尚未跨出两步,小腿被言尘搂住,无论怎么挣脱,言尘死死趴在地上不撒手,泪水透过薄透的衣衫打在肌肤上,很热,很痛。

      闻澈转身,垂首看着地上的少年,没有尊严,没有脸面,言尘什么也不要了,一个劲地求闻澈别走,这样的言尘让闻澈有些不耐烦,吼道:“你到底要怎样?”
      言尘精神恍惚,手拽住闻澈袖子,顺着他的腿爬起来,抱住他的肩膀,苦苦哀求:“你……不要走,我求求你,你不要离开我,我知道,这些事不是你干的,你信我,我可以帮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想利用我就利用,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你别离开,怎样都行。”

      闻澈手僵持垂在半空中,过了一会儿甩开言尘,奈何推不开,言尘红着眼不撒手,闻澈凑在他耳旁,像恶魔低语:“你有必要这么犯贱吗?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像你这样低声下气摇尾乞怜。”

      “只要你……同意不走,随便你骂,犯贱也好,打我也行,怎样都行,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求求你,你别走。”言尘泣不成声,全身冰冷颤抖。

      闻澈眸中闪过一丝不快,抽出腰间一把匕首,二话不说刺在言尘胸膛,那一刀很深,扎在言尘离心脏一寸的部位,言尘失了力,滑在地上,血顺着衣衫不断滴在冰冷的地上,汇聚成一片。

      言尘任凭血液肆意流动,两只手死死抓住闻澈衣裳,惨白着脸看他:“你……若恨我,为何……不一刀杀了我?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我……喜欢你,没骗你,我好冷,你能不能再抱我一下,一次就行,算我求你。”

      闻澈俯下身,随着刀刃抽出血液噗呲溅出来,他转了转刀柄将剑抵在他心脏处,冷冽的眸子打量他:“我不杀你,是看在往日情分,你以后再敢说喜欢我,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言尘疯了,抓住抵在胸口的刀刃挺身往前凑,刀刃一点一点刺入体内,血液泪水混杂在一起,呜呜咽咽哭着。

      ……

      头脑眩晕,耳朵好像被水堵住,闻澈越来越听不见声音,只感觉灵魂碎裂,心好痛,从来没那么痛过,仿佛被万千刀刃撕碎,一半在羞辱言尘,另一半在抵抗自己的所作所为。
      巨大的刺激袭来,闻澈猛然睁眼。

      耳畔传来嘶鸣声,湖水拍打岸边的哗啦哗啦声,风渐渐从身边掠过,衣裳猎猎作响,吹的身体发凉。
      昏暗的烛光被灭几盏,那尊冰冷又庄严神隐藏在黑暗中。

      心酸一阵一阵从鼻子涌入胸腔,闻澈扶着墙滑落,他一拳砸在墙上,似觉得不够,又砸了好几拳,皮破了,血液丝丝渗出,血红的双手捂住双眼,颤抖的泪水从指缝流出。

      纵使是洒脱不羁的闻澈,也没办法一次接受那么多经历,那些记忆,是真吗?如果是真的,他真想拿刀捅死自己,用自己的血去换取言尘的纯真。

      天色越来越暗,外面大雨倾盆。

      一直以来,大家都说言尘性子冷漠,不爱说话,不爱爱。
      冷漠吗?没有人知道言尘的内心有一道伤疤,那道伤疤来自闻澈,言尘失去母亲,失去挚爱,失去一切,他没有坦白,没有抱怨,只是自顾自拖着那道伤痕走了数年。

      闻澈感觉言尘是皎洁无暇的月亮,他是追逐月亮的星星,醉酒后,他鼓起勇气告诉言尘喜欢他,然后满怀期待地想听言尘说我也喜欢你,然而却惨遭拒绝,他就继续蛊惑言尘说,现在才发现,言尘不是没说,而是很多年就告诉他了,却被自己亲口否定了,还换回来一句下贱和一柄刺向心脏的匕首。

      好像上天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闻澈以为言尘冷的就像一块冰,他想方设法去捂热那块冰,到头来却发现,让他变成冰的,竟是自己。
      说不出来什么滋味,感觉心脏被剜了一个口子,闷闷地疼。

      闻澈蹲在地上,任由冷风肆意在脸上横扫,烛火灭了一盏又一盏,等最后一盏灭了,他才颤颤巍巍离开洞口。

      他也不知怎么离开恶灵湖的,出去的时候,雨停了,天渐渐黑了。

      心很烦,烦自己,烦一切,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瞎走,不知道去哪儿,隐隐约约听到身后有窸窣的声音,估计是夜鸟出来觅食了,他懒得去逗鸟,一心想着怎么面对言尘,走啊走,他竟走到玉潇城中最繁华的街道,即便下了一场雨,街上人不少,应当是为了庆祝河鬼娶亲结束,各处张灯结彩,连船只上都挂着花灯、宫灯、纱灯……,明晃晃的光晕的人眼睛疼。

      他想起言尘喝了迷.药还没醒,打算先回去,然后再和言尘好好聊聊,言尘既然能瞒他这么多年,对他还那么好,事情应该没他想的那么糟糕。

      正当他松口气时,眉头猛然一跳,因为他脚底下是一片积水,很清很清,令他惊讶的是水中方才闪过几抹倒影,如果闻澈没看错,应该是几个男人躲在他身后。

      他很快调整好状态,假装无所事事地往前走,他不知道这群人跟着他有何目的,反正他不能回家,言尘还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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