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舞》土堆大人

5、阿春

　　莲舞病了，三天高热不退，水米不进。

　　白夫人听说莲舞病了，开始并不在意，因为莲舞太不服从管教，身上的犟刺磨了又长，像灭不完的火星子。你让她听话些，她就摆个冷脸，也不会打扮，只有一副千年不变的讨债相。

　　白夫人心里对莲舞是很恨的，并不想留着她当摇钱树，巴不得快点卖给徐含野。

　　三日后，莲舞的病更重了，派去查看的仆妇回来告诉白夫人：莲舞的脸上透着死色。

　　白夫人这才紧张，带着大夫亲自去莲舞屋里看。大夫在莲舞腕上把出一手乱脉，心里觉得是凶多吉少，而白夫人也不说一定要救，只要大夫把莲舞的命多留几日。

　　阿春昼夜都守着莲舞，听到白夫人不想多花钱救莲舞，便向白夫人冲上去喊：“是你杀了她！我要告诉徐公子是你杀了她！”

　　白夫人身边的仆妇想捉住阿春，阿春和她踢打起来，白夫人厌烦地转了转眼睛，竟然耐心地说：“阿春，你说说看，莲舞怎么突然得了急病？是我缺了她吃喝吗？还是她自己不小心？这里的姑娘，都嫉妒莲舞过的好日子，她自己不好好珍惜，还是我的错？”

　　阿春喊：“是你骗了莲舞，是你弄坏她的嗓子，都是你逼她的，你不得好死。”

　　白夫人道：“你冲我喊这些难听的话有什么用？能救你的好姐姐吗？我来给你指一条明路：去找徐公子呀，让他把莲舞从这个鬼地方救出去，徐公子手里有金山银山，还能治不好莲舞的病？我还劝你少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妓房这个鬼地方，可是有钱人喜欢的销魂窝，你骂我心狠，恶毒，不也是在骂徐公子浪荡，龌龊？”

　　阿春松开紧握的拳头，一心只在想：要去找徐公子救莲舞。

　　仆妇，大夫跟着白夫人离开，几人边走边低声商量。床上的莲舞，因为刚才的吵闹从昏睡中微微清醒，叫了声‘阿春’。

　　阿春转回床边，拉住莲舞的手说：“莲舞，求求你不要生病了，这样不对，我去叫徐公子来救你。”

　　莲舞摇摇头。

　　阿春道：“我不要，我要救你。莲舞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阿春把米粥和水杯放在床头，含着眼泪看看莲舞，就去找徐含野了。

　　徐含野本打算隔天再去妓房，但他日后的岳丈来与他牵线做笔生意，而牵扯到徐家的官司又不小心逼出了人命，徐含野要顾着这些事，就没有去妓房的心思了。

　　阿春跑到城西徐家大宅，但进不了门，守门人既不敢随便去打扰徐含野，也信不过来历不明的孩子。

　　阿春不和他们纠缠，绕着大宅找到合适的地方，就翻墙进去，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

　　徐含野父子正在商议死人的事，阿春在窗下偷听了一会，他实在等不及了，把头升上去一看，就被徐含野发现了。

　　徐含野挺奇怪地从书房里走出去，“你怎么来了？”

　　阿春道：“徐公子，你去救莲舞吧，她快病死了。”

　　徐含野吃惊地说：“怎么会？莲舞真的生病了吗？是她让你来找我的？”

　　阿春道：“莲舞病了好几天了，白夫人今天和大夫来看过，他们没有好好地医她。”

　　徐含野骑马带着阿春，路上问：“莲舞怎么突然病了？”

　　阿春知道，莲舞是自己要病的，那天早上他送饭去的时候，莲舞已经在高烧了。阿春看到屋子里留下的水迹和浴房里的情形，怀疑莲舞故意让自己生病了，她可能整晚都泡在冷水里。

　　阿春小声说：“莲舞不喜欢妓房。徐公子，请你帮帮莲舞，我以后会替她报答你。”

　　徐含野是打算把莲舞从妓房里接出来的，不过要等到下月他成亲以后，这样可以避免产生非议。

　　白夫人看见阿春真的把徐含野找来了，满意地松了口气。她想把莲舞赶紧送出去，但不能太主动，心急卖不了高价，得是徐含野求着想要才行啊。

　　徐含野三两步跑上楼，住在小楼两边的姑娘们也跟来看热闹。徐公子还喜不喜欢莲舞快病死的样子呢？如果他被莲舞的病况吓退了，她们都愿意过去安慰他。

　　看见莲舞突然消瘦的脸，她竟然病得失去了知觉，徐含野真的很意外。

　　他问阿春：“大夫说是什么病？”

　　阿春说：“大夫说脉象很不好，神不守心，五脏亏虚。”

　　站在门外的姑娘们，见徐含野似乎犹豫了，其中一人说：“也许是相思成疾吧，我们前些天来还东西的时候都见过，莲舞有张男子的画像，她看得可仔细呢！”

　　阿春气愤地喊：“你们的心肠太坏了，你们希望莲舞更加可怜，这样才满意吗？”

　　姑娘们说：“又不是我们害她生病，以前她得意的时候，也没给我们什么好处呀。”

　　徐含野却很在意这个‘谣言’，冷冷地质问阿春：“真的有那张画像吗？拿出来给我看。”

　　阿春假装很生气，但心里还有点得意，去莲舞的枕头下面掏出一副小画轴，递给徐含野。

　　徐含野冷着脸把画轴打开一看：原来是他的画像……顿时高兴地大笑起来。

　　他的小莲舞，虽然平日总是不情不愿，需他强爱一番才能征服，却悄悄藏着他的画像，在寂寞的时候对他思念万分。

　　徐含野把画轴卷起还给阿春，毫不犹豫地对阿春说：“我去和白夫人谈一谈，你帮莲舞稍微收捡些行李，今天就跟我走。”

　　阿春连连答应，简直高兴极了！幸亏他做好了准备，才能躲开刚才的危险。

　　那时阿春见莲舞总是在看宋公子的画像，很担心因此惹出麻烦，妓房可是眼多嘴杂的地方。所以阿春又去画了一张徐公子的画像，放在房里以防万一。

　　现在，既然他们要跟徐公子走了，那张宋公子的画像就不能再留着，希望莲舞日后不要怪他。

　　这意外的一幕让围观的姑娘们都很不服气，简直嫉妒得要发狂，连快病死的莲舞都比她们强吗？

　　和小楼相隔着的另一个院子里，白夫人和徐含野谈好了一个价格。在白夫人的百般恭维下，徐含野笑得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