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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痴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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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净瑶被软禁在律品司的一间小屋子里,门外时刻有律人在把守着。
每天有人给她送些餐食,保证她还能活着之外,没有任何可以玩乐的东西。连日以来,她除了吃就是睡,就这么到了第五日的早晨。
岚净瑶实在憋闷地不行,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于是她走到门前,一鼓作气拉开了小屋子的大门,结果与一名正要进来的男子撞了个满怀。
她的额头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上,顿时感觉到有些眼冒金星,她揉着额头,连连后退两步。随后抬头想要看清来者何人,没成想那竟是前几日抓住她的暗卫首领。
“你进来不会敲门吗?”岚净瑶不满地说道。
“你自己撞上来的。”
“你......”
还不等岚净瑶把话说完,暗卫首领何切快速地抬起手,又一次点中了岚净瑶的哑穴,继而冷冰冰地说,“不要废话,齐大人说你可以走了。他还让我嘱咐你,出去后,把嘴巴闭紧了,别把那晚的事情说出去。”
岚净瑶和他见过两次,两次都被他点了哑穴。想说的话,就这样硬生生被噎在喉咙里,憋屈地不行。
心想着,齐大人只是让她不要乱说话,可没让她一辈子不说话。
此时何切越过她,抬腿想要跨过门槛进到屋子里去,突然浑身一僵,整个人维持了单脚站立的姿势,被定在了原地。
“你做了什么?”何切语气里满是震惊地说道。
岚净瑶绕到他的面前,指了下自己说不出话的嘴巴,并睁大双眸挑衅地瞪着他。任谁看了都知道她是在想说,“本姑奶奶可不是好惹的,这就是一报还一报。”
“解开我的穴位。”何切的语气里浑然没有请求的意思,满是命令的口气。
岚净瑶听着更是不爽,白了他一眼扭头就要往外走,一个小小的哑穴,她就不信回去翻看下各种武学秘籍,自己解不开。
而被她点中定身穴,定在原地动弹不得的何切。作为一名行走在黑暗之中的暗卫,暴露自己的身份是十分危险的行径,此时他就这么明晃晃地单腿立在门口。
“站住!”何切连忙唤了声,“还请岚姑娘解开我的穴位。”
果然如岚净瑶所预料的那般,此时的何切可比她着急多了。听他口气比方才缓和了不少,心里止不住地暗爽。走回到他面前,用唇语缓慢地做了个“求我”的口型。
接着,便站在原地打量了他一番,看他一言不发,便转过身作势要走。
“求你!”何切在她身后咬牙切齿地恳求道,“是在下有错在先,求你帮我解开穴位。”
岚净瑶摸了下下巴,假装做出一副犹豫的模样。想到他毕竟是律品司的人,也不好多有得罪,于是便伸手解开了他的定身穴。
被解开穴位的何切,另一只脚终于踩到了地面上。好在他是个习武之人,要是一般人单脚被定在原地,早就趴到了地上去。
何切一个闪身便回到屋子最阴暗的角落里,岚净瑶跟随着他走过去,抬手指了下自己的嘴巴,示意他解开穴位。
何切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解了她的哑穴。
原本他是被齐大人授意,来找岚净瑶探听一件事。可他深知人是会说谎的,一闪而过的眼神却骗不了人。
于是他便想着点了岚净瑶的哑穴,来审问她一番。如今出了岔子,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何切死死地盯着此时正站在他面前,喉咙发出“啊啊“声试音的岚净瑶,试探地说道,“你被关在律品司的这几天,有个人天天到这来找你。”
“谁?”岚净瑶疑惑地看着他,随后自言自语道,“是白枣吗?我都好几天没回家了,她肯定担心坏了。”
“是艺文君。”何切定定地看着她,努力地想从她的表情上找到些许异常。
“他来这找我做什么?”岚净瑶不假思索地问道,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来替你求情,据艺文君所说,他十分肯定那日在夜梦楼打伤他,掳走官姬的人不是你。本来齐大人想让你在律品司住满七天,无奈艺文君都出来否了你的罪,便提前让你走了。”
“那我还真得谢谢他。”岚净瑶若有所思地随口应和道。
“你与艺文君十分相熟?”何切继续追问。
“只不过见过几次面,谈不上多熟。”
何切仔细观察着岚净瑶的表情,双眸地探究却始终没有消散。
岚净瑶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更不知道他为何会询问这番话。怕自己说多错多,于是调转过身去,朝着门口走去,“我得赶紧回去,不然白枣可担心死我到了。”
何切并没有阻拦,只是一个闪身,就快速地消失在了这间屋子里。
离开了律品司,岚净瑶随手拦了架马车就回到她的宅子。
五天没回来,这破宅子好似又更破了些。此时的天公也不作美,裹挟着水气阴沉沉的天幕下,一阵阵风吹过,大门两边剥落的墙皮便随风又刮下了一层,露出了里面的快要沙化的墙体。
岚净瑶刚下马车,脚下路面的沙土被风扬起糊了她一脸。她不禁闭上了眼睛,抬手挡住往脸上扑来的风沙。
“你回来啦。”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岚净瑶心头一惊,连忙把手放下。只见艺文君正站在她的面前,近得快要与她贴在一起。
左手宽大的袖子拦在她的身侧,帮她挡住了吹来的风沙。袖摆被风吹起,在岚净瑶身后绕了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大庭广众之下抱在了一起。
这样的距离与举动,实在太过于暧昧。岚净瑶满是惊讶,往后退了两步,“你怎么在这?”
“我去了律品司,听闻他们今日会放你出来,我便过来这等你。”艺文君无辜地看着她,收回替她挡风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好似自己做错事了一般。
随后低着头眼睛瞥向她又接着说道,“我一直在府里等你来找我,可你再也没有来过。我只好自己出来找你,才知道你被带去了律品司。”
岚净瑶能提前出来,还多亏了艺文君帮她开脱,她也知道这是因为艺文君对她一片痴心。
可她如今一堆破事缠身,为了不辜负他,她现在对艺文君是能躲则躲。可没曾想,他竟会找到这来。
本想着找了理由先让他回去,可不巧,此时细密的雨丝忽而间倾盆而下,打在身上点点作疼。
岚净瑶立马收回了赶客的话,跑到门前敲门唤道,“白枣。”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
因为担心岚净瑶的安危,急得几天几宿睡不着觉的白枣,双眸里都是红血丝。看到突然回来的岚净瑶,立即拉着她回到屋子里避雨,绕着她左看右看喜极而泣,“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律品司的那些大人没有为难你吧!”
岚净瑶抖搂着衣裳上沾上的雨水,怕她担心,便摇头假装若无其事地道,“我这不好端端的,你怎么知道我被带去了律品司?”
“外头传得沸沸扬扬,都说小姐你在夜梦楼打伤艺文君放走官姬。还说这次律品司把你带走,那必是凶多吉少,简直是胡说八道,可担心死我了。”
白枣只知道上回岚净瑶也是因为这事被抓到牢里,救出来的时候,被折磨得就剩最后一口气。这回又因为这事被带走,心里急得不行,心里一直都在痛骂那小桃子,还有那联合起来,把沈意状告到律品司的丞相和大将军。
现在这事已经传开,不论是不是岚净瑶做的,她都免不了被人评头论足一番。岚净瑶心里甚是不是滋味,当初以为自己是在做一桩好事,没成想却成了个重刑犯。
她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对着白枣笑道:“那确实是胡说八道,不然我怎么能安然无恙的出来。”说完便打了个喷嚏。
白枣见她方才在外边淋了点雨,头发和衣裳被雨水打湿了不少,怕她着凉,便立刻转身回屋去给她准备身干净的衣裳。
此时,岚净瑶才回头往外看,只见站在门外的艺文君还呆愣地原地淋着雨,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岚净瑶有些于心不忍便招呼了声,“你快进来吧!站在那里做什么?”
得到了她的允许,艺文君才不紧不慢地走进来。他左看右看了下,这屋子里能坐的地方不多,况且他身上还是湿漉漉的,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最后还是选择站在屋子里一动不动。
白枣拿了身干净的衣裳出来,看到突然出现在屋里的艺文君,不由地皱了下眉头,待走到岚净瑶面前,才悄声在她耳边问道,“小姐,你怎么让他进来了,你不在的这几日,他天天在外头等着,赶也赶不走。”
岚净瑶想到她还没见过艺文君,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于是便给她介绍道:“这是将军府的二公子艺文君。”
“原来你就是艺文君。”白枣惊呼出声,随后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白了他一眼小声地嘀咕道:“哼!要不是你爹到律品司去说沈大人的不是,又怎么会连累小姐吃了几日苦头。”
“不得无礼。”岚净瑶打断了她的话,对着艺文君说道,“白枣她年纪小,不知礼数,还请艺公子不要怪罪。我今日能从律品司回来,还要多谢艺公子替我开脱。这屋里简陋,你要是不嫌弃,便在这待到雨停了再走。”
“我不嫌弃。”艺文君应道,他的双眸紧紧跟随着岚净瑶的身影,连影子都不放过,甚至白枣方才在他面前说了些什么,他都没太注意。
岚净瑶被他看着有些不自在,湿哒哒的衣裳黏在身上也颇为不适。
于是便从白枣手里接过衣裳,找了个理由离开,转身朝着卧房走去,又对跟在身后的白枣叮嘱道,“我们这没有男子的衣裳给他换上,你去找个炉子,生点火给他烤烤吧!”
说完,便自己回到卧房里,换上身干爽的衣裳。待她再从房门出来时,一抬眼,便又对上了艺文君望着她的双眼。
宅子中间的天井,被漏掉的天注入了像洪水般的暴雨。另一边的白枣还在小厨房里捣鼓着炭火,岚净瑶只好顶着他炙热的眼神,硬着头皮,走到他旁边跟他闲聊起来。
“你是不是去过岚家?岚家上上下下估计都以为我犯了罪,特别是那大夫人,可不得盼着我再也走不出律品司的门。”岚净瑶略有些自嘲道。
“没有……”艺文君随口应了句,还想接着说些什么,又生生地停住了。
“没有什么?”岚净瑶抬眼望向身旁一米远的他,只见他突然紧咬着唇,耷拉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也没有要继续往下讲的样子,便又把话接了去。
“岚夫人没有诅咒我不得好死吗?你也不必瞒着我,你肯定是去岚家打听过,才知道我早已经被逐出家门,然后才找到我现在的安身之处。”岚净瑶毫不避讳自己窘迫的处境,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他们之间的身份悬殊,是没有什么可能的。
“对!”艺文君抬起头来看着她,随后便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先去的岚家,接着又找到了这来,时候不早,我是时候该回府了。”
说完,他便突然头也不回地朝着大门小跑出去,蒙头冲进了雨幕中。
没想到他说走就走,一切发生地太过于突然,等岚净瑶反应过来的时候,艺文君早已经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