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身如幻》东边魔法师Enchanter

21、渡（上篇）

　　“你最近是怎么了，魔怔了一般，新弄的方案错误百出，这阵子到底在想什么？”老板拿着打印好的稿件，走到白兰身边说道。
　　“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我再检查修改一下。”白兰回答着老板的疑问，眼神却依然注视着前方师雨的背影。
　　师雨是白兰的助手，外表很干净的一个男孩，比白兰小八岁，性格乖巧内向，平日里话很少。从前的二人，关系颇为紧密，私底下常结伴出去游玩。可自打前几日，师雨对外公布家中有妻儿一事后，二人关系便疏远起来，彼此也互不说话了。对于二人关系的转变，老板也很是无奈，只能给白兰换了个新助理。
　　“等忙完这一阵子的投标，就休息一段时间吧。”老板对待员工一向苛刻，唯独对白兰很是体贴，平时说话也是轻声细语。
　　公司在香港有分办处，为了方便白兰办公，特地在香港给她置办了房产。
　　旁人常打趣老板，为何对白兰如此体贴，老板只说：“你们有她这样的才华吗？”
　　说来也是，白兰心理学专业毕业，之后一直从事广告策划，业余还是个推理小说家。除此之外，她管理能力也很强，公司里里外外都被其打理得很好。
　　这样的员工，老板自然是非常器重，平时出去应酬，也总带着她。
　　老板的妻儿都定居在香港，他一年也就回去三四次，平日里与白兰出双入对，周围自然常有闲言碎语。
　　对此，老板并不在意。而对白兰而言，她平日除了工作，其余时间都在小说创作，虽是个独身女子，日子过得足够充实，没时间也不在乎这些蜚语流言。
　　唯独在助手师雨这件事上，她一直有心结。
　　这晚回到家，白兰在厨房熬制着咖喱鸡汤。
　　“姐，你是不是把鸡汤烧糊了，我都闻到焦味了。”妹妹玉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按摩着手指，一边走过来帮忙：“你最近是怎么了，昨天把洗好的衣服又放进洗衣桶，今天就熬焦了鸡汤，还真把那个师雨当成你小说的主人公妙能了呀。”
　　“你别动，厨房的事我来做，小心自己的手。”白兰看着玉珍的手，说道。
　　玉珍这阵子刚入警队实习，每天都在练习打靶，一双手拿筷子都颤抖。
　　白兰和玉珍是同母异父的一对姐妹，年龄相差十岁。白兰的父亲是名缉毒警察，在一次任务中被缅甸的毒贩抓住，万般折磨后死去，尸体被扔到了湖水中，一个星期后才被人发现。当时白兰才八岁，两年后母亲改嫁给父亲的战友，之后有了妹妹玉珍。
　　虽然是同一个母亲所生，姊妹二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
　　妹妹玉珍自小大大咧咧，心里头藏不住话。姐姐白兰性格缜密，虽然外表看上去开朗明媚，内心却时常布满阴霾，这和父亲的突然离世有关。内心的阴霾，致使她后来在读大学时主修了犯罪心理学。
　　白兰对心理学很感兴趣，也一直有深入的研究，这对她后来从事广告策划也很有帮助，她总是能很快很准地抓住消费者的心理需求，天赋即财富，这也给她带来了很好的钱财来源。但白兰对金钱声誉并不看重，她珍惜的是自己的创作才华，为了给自己更多的小说创作时间，她宁愿少接一些项目。
　　为此，老板常和人感叹说：“白兰是真有格啊，重才不重财，我一直想成为她那样的人，却做不到啊。”
　　“姐，你熬的汤真好喝，虽然焦了，也不失好味道。”玉珍笑着说道：“其实啊，你才是最适合警队的，还记得小时候，在草原上骑马射箭，你一发一个准，飒爽英姿。我就是看到你那时的样子，才下定决心当刑警的。”
　　“而且，姐。”玉珍接着说道：“你写的小说我都读过，就说那篇《游园惊梦》吧，逻辑结构十分缜密，是难得的好文章。你啊，就是太痴心了，那个师雨怎么会是你的妙能呢。当初你写《游园惊梦》，妙能的原型是从前的组长啊，那个师雨不过是眉眼长得和他像了些。其实，你是一直没有从过往的情感里走出来，而这一次的情感经历，又会让你怀疑过往那段感情是不是也存在欺骗和隐瞒。这就是心理学上说的：崩溃，是想起了过往无数次的崩溃。”
　　玉珍接着说道：“你们一个信佛教，一个信天主教，首先信仰就不同。而且你比他大八岁，等到他事业有成时，你也人到中年了，何必呢。”
　　“其实吧，他就是个贪财好色的男绿茶，隐瞒自己的婚史，直到老婆生孩子瞒不住了，才公之于众，不就是希望获得工作便利嘛。不然吧，就是老婆太拿不出手，不好意思说，不过这样的男人啊，在家庭里也担不起责任。所以，姐，你就不要太放在心上了。说起来啊，你还是恋爱谈少了。”
　　“不是这么简单的，玉珍。”白兰搅拌着汤汁，默默地说道:“师雨外表乖巧可爱，实则是个顽劣的孩子，自小被家人宠坏了，很多时候伤害到别人，他只觉得好玩，并不会感到愧疚。或者说，伤害他人，在他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就像有些小孩，不管犯了多大的错，都会有大人给他兜底。”
　　“你知道的，玉珍。纵容一个孩子犯错，包庇他的错误，会铸就犯罪型人格。”
　　“姐，会不会是你想多了。”玉珍咬了一口鸡腿，说道:“他名义上是你的助手，其实你们是师徒关系，你也不止他一个徒弟。他隐瞒婚史，无非是希望获得工作便利的同时，学到更多的东西，毕竟姐你这么高冷，能够跟你走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你也是个大美人啊。俗人嘛，就是贪财好色，可对于男人来说，贪财说明他有上进心。好色嘛，姐，一个男人若是不好色，那就成仙了。”
　　“你若真要上升到犯罪型人格，那就把事情复杂化了，你们说到底还是同事呢，何必把关系搞僵。”玉珍说道。
　　“他喜欢卡拉瓦乔，最喜欢那张《溺水的圣母》。”白兰点燃一根女士香烟，喃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