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错成精灵》鹿泽林辰

12、追逐之人

　　清晨，天刚蒙蒙亮，雾气还没有散开，伊森就和艾丝离开了眷族，开始训练。
　　训练场所选的是都市西北部都市墙顶上，还有地下城，前者用来训练剑技，后者则是教授威力巨大剑法，以及对战。
　　“这里是你发现的秘密基地呢，艾丝。”站在无人的城墙上，伊森与艾丝相对而站。
　　艾丝点了点头，拿着手中的绝望之剑，就飞速向对方攻击。在与对方的对战上，她从来都不需要留手，与伊森的游刃有余不同，她光是抵挡就要拼尽全力。
　　下一刻，艾丝的剑被伊森的剑挡住了，双方未曾使用魔法，两把拥有不灭属性的剑的第一次碰撞，以平局结束？不，只见下一刻，艾丝手中的剑就被弹开了。
　　在与伊森的对战中，艾丝无论力量、技巧、速度都不如对方，她能够做的只是在对方手下坚持更久的时间，然后不断突破现有的极限。
　　伊森的训练是十分严苛的，他会以面对怪物的态势向对方发起猛烈的攻击，即使艾丝远远不足以抵挡，直到对方无法站起或者昏迷倒下。
　　这是他本人认为能够使艾丝，取得更大进步最好的办法，也是艾丝自己所求的能够不断变强的训练。当然，这样的训练，不为里维莉雅他们所知道，洛基可能能够猜到一点。
　　在这个拥有回复药的世界里，伊森认为训练严苛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在训练时受伤，总比将命留在地下城要好。
　　他也曾拖着脆弱的身体独自一人在地下城训练，进行着比这更为严苛的训练，即使等级升高，即使是在上层，每一次的倒下都能感受到巨大的疼痛。
　　那时，为什么这么拼命呢？因为身体原因，即使努力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升到LV.3，依旧不能和大家一起远征，依旧被留了下来。
　　那时，在把洛基眷族当家，虽然早慧，但还不够成熟的没有记忆的伊森眼中，他像一个拖累。他不想成为拖累，即使眷族的大家并不介意，他更不想被留下。
　　"这么看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我一个人留了下来啊，无论是哥哥还是那对父母，都早早的离去了…"
　　想到这，伊森看向面前的艾丝，她也是被留下的人。即使伊森在思索，面对艾丝的攻击，仍然不落下风。觉得剑招喂的差不多，热身差不多后，伊森加重力道，突入奇来的变力，让艾丝来不及反应，被其逼退数步。
　　与刚刚打得有来有回不同，现在伊森的每次攻击，都会逼得艾丝后退。仅仅过了半分钟，剑与剑的碰撞就不下二十次。
　　不仅如此，艾丝还需要评判一些需要闪避的会使她受伤影响战斗的攻击。一旦被命中，接下来的数秒中，便会落败，向来如此。
　　伊森依旧还记得，那个来到眷族的八岁孩子，现在已经长大了，变得亭亭玉立，变得更强了。从一开始的，马上落败，到如今能够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其中凭借的便是对方数年如一日的刻苦努力。
　　*
　　伊森与艾丝都是寡言的人，所以最开始他们并不熟悉，伊森并不知道如何与比他小两岁的女孩怎么相处，再加上他还有自己的目标。
　　他与艾丝都由里维莉雅照料，伊森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很听里维莉雅的话，而艾丝不同，她比还要过于追求变强，不顾自身，不听劝解，只是一个人，想要不顾一切的变强，追赶着什么。
　　伊森是在有准备情况下来到洛基眷族的，他的父亲只是在孩子与爱人间选择了爱人。艾丝就好像不久前还生活在一个无比幸福、无比普通的家庭里，突然因为巨变才来到这里的孩子。
　　两人关系突飞猛进是在伊森从艾丝身上找到共鸣开始的，他在那个女孩身上看到了自己，他们都是被留下的人，都是无比想要变强的人。
　　而且，这个女孩在执着于变强的路上，比伊森显得更加偏执，于是忙于自身的伊森，渐渐停下了脚步，向女孩投去了关注。
　　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孩也是这么和一个女孩相处，他们…他们是天地间最最亲密的关系，他们是…互为半身的…兄妹。
　　伊森成为了兄长，艾丝成为了妹妹。在艾丝逃避里维莉雅的念叨，一个人偷偷溜出来，去她发现的秘密基地时，伊森经常在这里找到艾丝，并在那里和她一起训练、看日出。
　　伊森成为了教导艾丝剑技的人，即使后来他等级停滞，艾丝等级超过他依然如此。两人之间胜者的角色永远没有变过。
　　*
　　艾丝是那样认为的。
　　她的母亲宛若一阵风。像孩子般天真，比年幼的自己还无邪。不知道人的恶意，也没有人会让她知道。如同与白云一起飘过那片青天的气流。她宛若一阵风，比任何都还要自由。
　　年幼的她喜欢窝在温柔的母亲怀里，听她用柔和的嗓音讲述关于英雄的故事。
　　他的父亲像故事里的英雄一样英勇，总是带着黑色围巾以单薄防具，拿着收在剑鞘里的银色长剑，一个人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敌人。
　　他们的生活原本平静且幸福。直到有一天，空中巨龙来袭，它喷出黑色的火焰，父亲和母亲消失在火焰中，留下她一个人在那里。
　　"我一定…一定要变得更强。"艾丝自那一刻起，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变强。
　　为此，在被带到欧拉丽后，她便加入女神洛基的眷族，得到神的恩惠。
　　为了变强，她日复一日的早起练剑，从不曾懈怠。她以为，即使孤身一人，即使感到孤独，只要能变强，一切都是值得的。
　　直到木讷且不善言辞的自己被他理解了。他是伊森·克莱尔·阿尔弗，里维莉雅的同族，在当时，应该是与艾丝唯一年龄相近的“同龄人”。
　　不论如何加倍的练习，艾丝都没有感觉到明显的进步，他人的话语并不能阻挡艾丝的决心，里维莉雅也不行，实在不想听她的唠叨时，艾丝会回怼对方，比如在她在意的年龄方面。或者一个人躲起来，谁也找不到。
　　那是艾丝来到洛基眷族一段时间后，她已经熟悉了这里，当然，最为熟悉的只有洛基、里维莉雅、芬恩、还有格瑞斯，或许还有一名叫伊森的精灵。
　　不过，艾丝与对方也没有说上过几次话，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面色常常是苍白不带血色的，看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艾丝每天都起的很早，但往往下午训练结束，临近黄昏，才会偶尔碰见对方由里维莉雅带着一起去训练场。可能是去练习咏唱吧。艾丝原本是这么想的，想法闪过便抛之脑后。
　　直到某一天，训练结束后的艾丝为没有进步的实力感到十分沮丧，没有立刻离开，只是沉默的待在了训练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此时的训练场已经空无一人，在艾丝整理好心情起身准备离开时，传来了脚步声。一个银色的瘦弱身影来到训练场。
　　让艾丝感到吃惊的不是对方的身份，虽然很少但不是没有过碰面，艾丝知道对方偶尔会在里维莉雅的陪伴下来到这里。
　　令人吃惊的是对方没有拿着法杖，而是拿着一把剑，细剑应该是出自眷族仓库里。更让艾丝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名为伊森的精灵在拿起剑时，整体气势变了。
　　他挥动的剑，快速、伶俐、老练，充满攻击性，同时技艺不俗，仿佛一位练剑十余年的剑客。艾丝在心里想。
　　对方十分专注，直到一套剑技结束，才将目光投入周围。将视线转过来时，与艾丝对视了。艾丝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执着，对于变强的执着。艾丝觉得对方是能够理解她的。
　　在艾丝还没有踏出那一步，对方先走了过来，邀请她对战，在激烈的对战中，伊森的身体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放弃。
　　如果他的身体再好一些，她可能很快就会落败吧。艾丝这样想。
　　伊森成为了教导艾丝剑技的人，无论是再差的身体状态，甚至在艾丝提高等级后，仍然不是他的对手，每次的训练，艾丝都能在突破极限后感到自己在进步。
　　对方成为了一个榜样，一座高墙，一个需要她全力追上的目标。
　　*
　　艾丝从地上醒来，身上的伤口已经被治愈，她又昏了过去，不知道这次有没有突破极限，有没有坚持更久，有没有更接近他，有没有变强呢？
　　“想要变强没有错，但是也不要忘记基础的积累。”听到了熟悉的话语，艾丝回过神来。
　　伊森已经走远。
　　接下来的几天，艾丝上午在城墙上训练，下午去地下城学习伊森斩杀乌代俄斯的那一剑。
　　“我的那一剑，是将魔力注入剑中，集中于一击，无限提高威力。”
　　“你要做的首先是学会控制好周身的风，艾丝，你需要静下来，太过急躁的话，是不能借风力的。”
　　“你要思考，为什么，我和你使用一样的魔法，比你更弱的力量，胜者永远是我。”
　　“风的作用，比你想象得要更多。”
　　想着伊森的话，艾丝使用她的魔法开始了新一轮的练习，她还不太适应将风的魔力注入剑中，常常会导致风力溢散，甚至达不到原来的效果。
　　但在她渐渐适应之后，将魔力用于一击，注入绝望之剑，确实发挥了更大的威力。而在艾丝学会剑招后，离洛基眷族远征时间已经只有八天。
　　艾丝向伊森告了假，她准备去归还捡到的那位名为贝尔的冒险者的装备，并好好表达自己的歉意。
　　然而世事难料，在公会里询问埃伊娜时碰巧遇到他，本该是艾丝对少年的道歉，却意外收到了少年贝尔的感谢。
　　“真厉害呢，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走到10层。”艾丝和贝尔一起走出公会大门。
　　“没有那回事。我还要变得更强才行，现在还差得远呢。战斗起来也跟外行人一样。”贝尔手足无措，双手左右摇摆，极力否认，说到最后垂下了手，连头也略微低了一点，脸上带着沮丧。
　　“没有人教你战斗的方法吗？”
　　“没有。”贝尔回答后，头垂更低了一点。
　　“那…让我来教你怎么样。”"好像知道，为什么他能成长的如此快速。"
　　“哎？”贝尔十分意外，双眼呈豆豆状。

　　依旧是无人的城墙上，艾丝将剑收入剑鞘中，她的面前是瘫坐在地上的贝尔，此时正大口喘着气，随后略微停顿后，向艾丝道谢。
　　“多谢指教。”
　　“辛苦了，贝尔。”女神赫斯缇雅双马尾随着她的小跑而舞动，“诶呀，被打得落花流水啊，真是无情至极的攻击啊。”
　　她用小小的身体扶住了贝尔，“看来华伦什么小姐对你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啊。嗯，一定是这样。”说着就满脸笑容，神情极为高兴。
　　艾丝在一旁看着，没有说什么，但，“谁在那里！”说着，利落的拔出剑，挡在贝尔和赫斯缇雅女神前面。
　　“还想着你怎么会想要休息呢，艾丝。”伊森放下兜帽从城墙阴影下走出。
　　艾丝的训练虽然在之前就告一段落，但是，意外的是，那个从不懈怠的艾丝竟然想要休息，她的反常引起了伊森的注意，在腾出时间后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看着贝尔满身的灰尘，还有脸上十分明显的淤青，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应该是在向贝尔道歉途中发现对方没有人教导，为了增加他的生存，还有对他能快速变强的好奇，提出的训练。
　　“伊森。”艾丝认出伊森后，就收起了剑，后面一脸紧张的贝尔也松了口气，只有赫斯缇雅还是一脸疑惑。
　　“女神大人，这是上次说的帮了我大忙的伊森先生。”贝尔说着，就要起身，很明显身上也带了很多伤，因为疼痛而瑟缩，动作有些迟钝。
　　“喔喔，伊森君，感谢你对贝尔的照顾。”赫斯缇雅听到贝尔的话后想起了什么。
　　“言重了。不必在意，贝尔。”前一句是对赫斯缇雅的回应，后一句是对正在努力掏出身上法利凑齐伊森曾垫付的钱，那笔钱贝尔早已准备好，只是今天没想到会遇上伊森。
　　最后贝尔还是发现法利不够，只能郑重的向伊森道歉，并承诺之后一定会还，虽然伊森已经快忘了这事，接下来就要远征也没有时间赴约。
　　走在漆黑偏僻无人的巷道，艾丝在前，贝尔和赫斯缇雅在中间腻歪。伊森走在最后，当然，他戴上了兜帽，毕竟他的头发就像在黑夜里的一盏灯一样显眼。
　　"唔，有人来了，一个LV.6，四个LV.5。芙蕾雅眷族吗？"一身黑遮住面容的狼人冒险者拿着长枪向艾丝攻了过来。
　　此外还有四位动作一致，拿着斧头、长枪、大剑、大锤的武器，也是一身黑的矮人冒险者从两边房顶跳了下来，将他们包围。
　　狼人应该是艾伦·傅洛摩，芙蕾雅眷族的副团长，LV.6，称号“女神的战车”，欧拉丽记录在案的最快角色。
　　其他四个应该是炎金四兄弟，虽然只有LV.5却能够凭借他们之间无与伦比的默契与LV.6的冒险者抗衡。
　　艾丝与艾伦的对战并没有落下风，其他四个人也没有动作，伊森也就没有出手，而是使用宝石，降低存在感，这是检验特训成果的好时机。
　　“这是警告，剑姬。往后不准再多管闲事。”和其他四人一起跳上屋檐的艾伦，没有离开。
　　“这是什么意思。”
　　"说的是艾丝帮贝尔特训的事吗？"
　　“就是给我老实窝在地下城里，你这人偶女。如果…你想妨碍那位大人的好事，我们就杀了你。”
　　"好吧，确实是。但是…"
　　“这话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啊。”话落下时，伊森已经拔剑砍向艾伦了，在伊森的剑与对方的长枪碰撞声响起，炎金四兄弟才反应过来，向着这边攻击。
　　与伊森正面交锋的艾伦，自然看到了伊森被遮住的脸，“…是你，没想到竟然…难怪那个女神……”最后一句声音小的近乎与无，就连伊森也没听到。
　　伊森并不怕对面的围攻，“女神的战车”的速度确实能被称作最快，就连伊森都差点赶不上。当然，这是在没有使用魔法的情况下，不过对方也许也还有底牌。
　　至于周围的其他四人，不说等级的差距，就说速度上与伊森、艾伦有差距，能提供的支援有限。与艾伦同为LV.6，对方或许在速度上占了些优势，但是其他任何方面都比不过伊森。
　　不过，艾伦似乎并不恋战，特别是认出伊森的身份后，就有些想要退出战斗，双方都没有尽全力，再加上不想闹出大动静，所以伊森在对方身上添了个伤口就放对方离开了。
　　"还真是无妄之灾啊，对于艾丝来说。谁能想到女神芙蕾雅派出眷族干部来警告，只是因为一个新人冒险者呢？而且这个新人还不是芙蕾雅眷族的人。"
　　"不过，总觉得艾伦刚刚没说出的话蕴含着什么关于我的不得了的信息啊。嘛～反正女神芙蕾雅已经把贝尔视为目标，应该也没我什么事。"
　　"这样一来，很多事都能说通了。有新的目标对莉莉来说也是件好事，最主要的是收获了新的魔法。"
　　【灰姑娘】：变身魔法。变身形象根据咏唱时的想象变化。欠缺具体性的时候失败。建议模仿。
　　魔法效果不只能够变身为犬族兽人等其他种族，甚至连性别都能够自由控制。
　　咏唱文：【你的刻印是属于我的。我的刻印还是属于我的】
　　解咒文：【十二点的天启之声】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时间回到八天前，艾丝的训练基本完成了，难得说自己明天有事，向伊森告了假。
　　没有陪艾丝训练的伊森当然是整日待在地下城，夜幕降临才回到眷族，他没有贝尔那样能够成倍获得经验值的外挂，只能增加杀怪数量积累经验值了。
　　返回眷族驻地的伊森感到十分遗憾，他不能前往更深的地下城，因为这样就不能按时返回眷族，明明等级高的怪物能够获得更多的经验值。
　　"往来太浪费时间了，要是有那种传送阵之类，能直达目的地就好了。"不过这也只是伊森的幻想。
　　原以为第二天要继续和艾丝对战的伊森，收到了对方接下来想要休息的请求，虽然有些好奇，但伊森没有想要过问的意思。于是接下来好几天他都泡在地下城。
　　在某一天回眷族时，碰到了许久不见的莉莉，不过当时的对方头上的兽耳让伊森惊奇了一下，竟然这么逼真，完全看不出破绽。
　　莉莉倒是很紧张，慌忙说没有欺骗伊森的意思，又急忙解释这是她的魔法效果，当着伊森的面解除了魔法。
　　他们聊了会儿天，伊森听莉莉讲她最近遇到的事，她和伊森口中的贝尔组队去了地下城，受到了他很多帮助，贝尔如伊森说的那样也是个不错的冒险者。
　　“莉莉的钱已经攒够了，但是，莉莉有了新的目标。”说这话的莉莉看着伊森，目光坚定。
　　“莉莉有了想要帮助的人，想要变强。”"帮助善良的贝尔大人，更加靠近面前的伊森大人。成为一个被需要的人。"
　　“是嘛，加油吧，莉莉。”"她似乎有了坚定的目标，想要帮助的人是贝尔吧，为自己的目标想要变强也没什么不好。"
　　“对了对了，莉莉记得伊森大人对各种魔法都很感兴趣，这是莉莉的魔法。”莉莉想起了什么，说着就开始咏唱咒文，向伊森演示。
　　“有些事不能说…但是，我能学会别人的魔法，莉莉。”伊森直到莉莉变身完才反应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透露了一点。
　　倒是莉莉没有什么惊讶，只是笑了笑，“没关系，莉莉的魔法能够帮到伊森大人，就请随意使用吧。”顿了一下，又说“伊森大人也帮了莉莉好多，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呢？”
　　感受到莉莉的心意，伊森收下了她的魔法。然后在后续的聊天中了解到，因为要处理财产，所以没有和贝尔组队，正好对方也有事去不了地下城。
　　"好巧啊…"伊森这么想着就发现了盲点，于是去了艾丝的那个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