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薛紫鸢

6、第 6 章

　　地铁里总是人山人海，反正栩栩是没见过它冷清的时候。不知是该说这个城市的人太多，还是该说乘坐这种快捷便宜的公共交通的人多。

　　“咦？我的卡呢？”很糟糕，找遍了包里的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有看到那张蓝色的卡套——里面放着地铁卡。

　　怎么回事？一直都是放在包内那个小口袋的呀！

　　没办法，她只好退出队伍，转而去自助购票机前买票。

　　付了五元，得到了一个橙色的圆形塑料片，据说这种东西和饭卡一样，内含可以存储信息的芯片。曾有手痒的男同学将饭卡拆开，扔掉外壳，只用芯片付账，一点问题也没有。

　　只是那么大的一张卡片都极易遗失，更别说这小小的芯片了，落到草丛里怕是无从寻起了。

　　**

　　大学的倒数第二年，几乎算是半毕业了。栩栩的空余时间很多，一个月只有几天待在校园里，其余的日子都待在那座富丽堂皇的酒楼。

　　楼的外型很奇怪，像积木累起来的，所以在那带普遍平淡的建筑里，绝对算得上显眼。

　　楼内来往不说是富贵双全，至少占了富这一样。迄今为止栩栩在包房里见到的最低消费也是三千多，这可是她一个月的工资呀！

　　在这些客人面前，她不自觉就弯下了腰，虽然她知道，她是靠自己的劳力吃饭，并没有低人一等。

　　但当他们毫不心疼地在POS机上刷出几万时，她还是无法掩饰心中的赞叹和震惊。没有羡慕，她没有能力去羡艳。因为她明白，她永远也不会成为这样的人。

　　既然抛弃了那些远大理想，她也就随意了一些，有一次，在一场唯美的婚礼结束后，现场留下了许多可以扫码领钱的酒瓶。

　　她捡一个，扫一个。短短三十分钟，账户上就多了六十。啊，真幸福！要是每天都有婚礼就好啦！

　　**

　　自高考结束，栩栩的兼职生涯就开始了。

　　而今，这是她最后一份兼职了，至少目前她是这么认为的。

　　小心地将收到的三千多元现金放进外套口袋，在出门时，她与白悠儿擦肩而过。

　　栩栩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尽量目不斜视，可还是忍不住去看她。

　　她笑着，带着些许无奈，些许委屈，些许希冀。

　　栩栩真的好想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她真的有被当作过朋友吗？

　　还是说，在这个三两成行的宿舍里，白悠儿只是想身旁有一人，无论是谁都可以？

　　事情要从半月前说起，那天晚上，顶楼宴席结束已是八点左右。她和白悠儿都被叫去洗果汁杯。

　　在洗时，栩栩发现每个杯子的底部都有一个特别的凹陷。她觉得很有趣，也很兴奋，迫不及待地把这个秘密告诉了白悠儿。

　　没想到白悠儿轻蔑地回了一句“我早就知道了”。

　　栩栩顿感自尊心受挫，本以为会是两人共享小惊喜的画面，没想到却被嫌弃了。

　　看上去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却让两人的关系出现了一丝裂缝。原本，这裂痕是可以修复的。

　　只要白悠儿找补一句，随便什么安慰的话，栩栩立马就会把这事揭过不提。

　　可是她没有，她继续洗杯子去了，头也没抬一下。也许是工作了一天，她真的累了。也许在这段友情里，她从来不是被照顾的那一方，也真的厌倦了修复者的角色。

　　在一个人洗，一个人擦的这五十分钟里，栩栩的怒意逐渐达到顶峰。从小被打压的她又遭到了来自最重视的人的背叛。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于是接下来好久，她都没有和白悠儿说过话，也没有接过白悠儿的话。

　　宿舍里的人都发现了她们两人的不正常，不过谁也没有问过。

　　直到有一天，栩栩从图书馆回来，寝室内的人开始指桑骂槐。

　　“闻弦音而知雅意”的栩栩很快就明白了，白悠儿把她们之间的事讲出来了。

　　乐于助人、处处为人着想的白悠儿自然是受害者。

　　的确，栩栩将这事的前因后果一想，也发现错在自己。

　　可是，那真的不是一种伤害吗？当你鼓起勇气，向一个你很喜欢很信赖的人说出你发现的趣事时，她却十分鄙视“什么嘛？这种事也值得说出来？傻子都知道的事。”

　　这让她觉得自己真的比笨蛋还不如。从此，栩栩更不敢开口说话了。她知道自己见识少，又迟钝，若因此再受奚落，她觉得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