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清香惟有梦》山崙若若

7、第7章 学堂

　　容家的三个孩子，允江、清儿与湘儿，平日里都在离容府两条街外的酬勤书院上学，酬勤书院主要都是无需科考入试的王公子弟在此求学，书院中只有容家的孩子并非贵族。大陈朝高门有世袭贵族、科考入仕为官者，以及拥有军功的武将，部分王公子弟或有功武将可袭爵或另有封荫。

　　皇商在大陈朝则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并非贵族也非平民，百余年前战乱之时，商道四大家族京西容家、京北谢家、京东李家与京南梁家，四大家族供给军用物资与钱财，帮助陈朝开国君王一统天下，并于战后为陈朝签订与外族的通商合盟，就此陈朝内战平定，四大家族的商道协议也促成如今的繁盛与天下太平 。当时开国的大陈武帝想封四大家族的家主为世袭伯爵，被容家、谢家与李家婉拒，几个家主深知四大巨贾家族能屹立不摇数百年，是因为四个家族平分商道，从未逾越彼此的商业版图，更严令族中子弟入仕为官或弃商从军，就连大战初期四大家族也依然保持中立，直到以造船、海运、内陆船运起家的京南梁家率先投靠了大陈武帝，提供军备与船只，才迫使其他三大家族跟进表态。

　　当年梁家虽有意受封爵位，无奈其他三家并不愿受爵，大陈武帝也不再提起封爵之事，但授予四大家族永世皇商的地位，分别掌管主要商道。为安抚带头支持大陈武帝起事的京南梁家，明令梁家可为兵部供给军备，等同于梁家掌管军事物资，而后每一任陈帝皆纳梁家主家适龄嫡女为妃，等同于成为帝王姻亲，居于皇商之上。至此，大陈朝商道虽依旧一分为四，但容、谢与李三家则与梁家日渐疏离，表面上四大家族仍有商业往来，但三家与梁家早已没有百年前互助互信的关系 。

　　因此，容家虽非王公贵族，但也只仅次于王公贵族。

　　"清儿、清儿，终于见到你了，这段日子我好生担心呢！" 尚远伯府四小姐姜依雪一把推开容湘儿，热切的挽起清儿的手。来学堂之前，清儿已经先向锦玉墨玉打听清楚学堂中的各家来历，姜依雪与清儿同岁，一向交好，想来跋扈嚣张的性格也是相投的。

　　"清儿妹妹，身子总算是大好了..." 跟在姜依雪后面说话的是永乐侯府的二小姐苏令仪，永乐侯虽为侯爵，但族中人丁单薄，几任侯爷皆资质平庸且无军功，前几年当今陈帝宋云昊当朝臣面怒斥永乐侯，空有头衔却不能为朝廷分忧，派他戍边北方的番川。因此，虽贵为侯府嫡千金，苏令仪个性却是十分怯懦。

　　见苏令仪主动示好，容清儿也伸手拉了他: "谢谢令仪姊姊关心"

　　别说姜依雪与容湘儿见状有些吃惊，苏令仪对容清儿这般有礼貌的回应，也着实震惊。平素里容清儿除了带着姜依雪折磨自己的妹妹以外，仗着自己皇商之女的身份，对苏令仪这个没落贵族，也没少冷嘲热讽。

　　"前些日子病着，我昏迷许久，大夫说伤了灵气和脉轮，虽身子渐好，但有些事情也记不太起来，想着过去自己太过淘气，望各位姊姊别与我计较 " 清儿笑着说到。清儿早想好了，无论是伯爵府还是没落的侯爵府，他都得打好关系以待来日。

　　"吕先生快到了，几位姊姊还是先入座吧..." 容湘儿小声地说。苏令仪点点头，姜依雪头也不回拉着清儿往前坐下。

　　吕先生教授的是四书典籍，因此男女皆同席，只是女子从右门进出，男子从左门进出，并以一屏风相隔，以符合礼节。大陈朝武帝出身民间，因此陈朝民风开放，允许男女在书院中以屏风相隔共席读书，也允许女子外出经商。

　　"子贡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 学生齐声朗读。

　　"容四公子，你可知是何意？" 吕先生问到。

　　"容四...容四醒醒..."只见无人应答，平原乡公三子，郑青远轻推容允江，小声地说。

　　只听见吕先生将书一把拍在桌上，容允江这才醒过来。吕先生说: "容四公子看来你这书，抄得来不够熟稔...去院外站一炷香"

　　容允江灰头土脸的福了身退出去，清儿想容允江怕是宁可罚站，也不想坐着听讲吧。

　　"郑三公子你说说看，这是何意？" 吕先生继续问到。

　　郑青远起身行礼道: "昔有东汉甘宁，少年学无所成，祸乱乡里，而后弃暗投明，奋发向学，虽曾易主，但知恩图报，乃一代虎将。" 接着摸头微微笑着说: " 是以...容四公子虽淘气，可将来如有所成，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只见吕先生气消，笑了笑说: "也罢，郑公子所言极是...老夫也等着容四公子成就那日！" 接着问到: "容五姑娘看起来身子好了不少，你交上来的功课老夫都看过，甚好，不如你来说说？"

　　虽是突然被点了名，但清儿早有准备，想必吕先生大抵猜想，容清儿的功课又是让他人代劳。

　　"是..." 清儿故作紧张地站起来，行了礼，缓缓说道: "学生不才，未能通晓此理..."

　　在场的人并非太意外，容允江与容清儿向来不喜学习，湘儿更是低头微微一笑。

　　"然... 昔有甘宁、周处、孟尝君等人，皆是改过向善，抑或将功折罪，而为后人立传称颂，人皆仰之..." 清儿突然抬头看 着吕先生说到: "却...鲜有知晓女子改过向善之事，正如宋代有黄道婆因受婆家屈辱离去，与黎族人学习纺织，而后传承织造，成就京西纺织大业，造福百姓 ，可...世人只知他离弃婆家之过，却不知他乃织神再世之功..."

　　"...此乃学生之浅见，未能通晓大义，还望先生指点..." 清儿顿了顿继续说到: "...学生为人之女、之手足、之同侪，如有昔日之过，但愿来日抑能补过..." 语毕，清儿行礼。

　　"好！" 吕先生笑着说到: "看来容五姑娘果真进益不少，此番道理还望在座各位抑能受教"

　　容湘儿几乎快咬破下唇，姜依雪用不敢置信且羡慕的表情看着清儿，正当清儿准备坐下，屏风中的影子站了起来，是郑青远？

　　"容五姑娘此理宏观，青远见识浅薄，受教了！" 从屏风中清儿看见郑青远站起来对自己行礼的身影。

　　姜依雪小声的对清儿说到: "还是青远哥哥博学，进退有度..." 语气充满着崇拜，面露微笑。

　　容湘儿看着屏风出神，郑青远虽与容允江交好，但碍于礼节他从未与容家女孩们有过多接触，直到今日他竟然在学堂上这样称赞容清儿，容湘儿只感到自己十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