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叶何恬恬》蔻青瞳

8、有一些糟心事～

　　金俊熙的耳朵瞬间被火点燃，直冲脑门。风吹到身上把浑身力量聚到后脊骨处，上下游动。
　　怔了几秒之后，站起身，“走了，下去，吃一点东西。”说完把装冰淇淋的袋子塞进她手里。手微微颤抖，泄漏出一丝不能说的秘密。
　　二人乘一部电梯，何恬恬从自家楼层下来，金俊熙去一楼等着。何恬恬进门的时候李菲在家，母女二人简单讲了几句话，她去接何阳，让妈妈洗澡休息，李菲问她现在去哪，回她出门吃点东西，话音没落人已经出了门。
　　沿路一溜排的面馆，鸡汤面、牛肉面、羊肉面、烧烤摊······何恬恬没打算吃东西，跟在金俊熙后面几步，他回头问吃什么，她吐了“随便”两个字便不再开口。
　　金俊熙猜到她大概率是不会吃晚饭，即便如此也没随便，记忆中她爱喝汤，以前搭车的时候每次听到她妈妈说炖了汤，眼神都亮起来。楼下面馆都有汤，他吃个面，给她来碗汤，刚才吃冰淇淋，这会喝口热乎汤。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坐着，一个心里想：真神奇，一天工夫，自己怎么就和他扯上关系了。一个心里长舒一口气，盯着眼前人不松，老天待自己不薄，终于能明晃晃喜欢这个惦记许久的人了。
　　彼此不知道自己心底的想法，视线交缠中互相笑。
　　“你吃饭这么快？”
　　“一直快，你慢慢喝。”
　　“你个呆子，你吃那么快，我坐这慢条斯理地喝，我不要面子的！”
　　金俊熙笑了，一口大白牙，框架眼镜没戴，眉眼间是个成熟的男性，完全没有当年小胖子的影子。白炽灯的光从他的头顶泻下，吃了面，感觉他来了劲。
　　“回家还工作吗？”何恬恬问。
　　“不了，今天不想工作。”何恬恬的脸都要被他盯烂。
　　“休息吧，不过，你这么晚吃东西，下午的运动白搭！”何恬恬勾着头喝汤，有一种后脖颈要被烧通的错觉。
　　“不会的，我回家举哑铃！”金俊熙莫名想起刚才她说的话又觉得有东西往上冲，她希望男朋友身体好，身材好。
　　何恬恬要笑出声，遥记得武老师对他的评价，智商高，情商低，也许不是真的情商低，是男生的那种纯粹，不世故。
　　何恬恬看着时间，二人一前一后回了家，大夏天里喝热鸡汤，喝的时候通透，喝完出门吹了风更是舒服。
　　她跟李菲聊了一会天，出门接何阳。
　　金俊熙回到家，妹妹和外甥都走了，家里只剩爸爸妈妈，桌子上还有吃半拉的西瓜，妈妈让他吃了再洗澡，他嘴上应着，想想不能吃，一天运动白搭。回复妈妈之后洗了澡躺上床。
　　这一天过得跟今天天气似的，起起伏伏。
　　“恬恬，接到何阳了没？”
　　“没呢，还没出来。”
　　“开车注意安全。”
　　“你不工作就早点休息，少熬夜。”
　　“嗯，头发不会秃，我家没有家族遗传。”发完他想象着手机那头的何恬恬，大概又会笑，自己和她之间有七年的空白期，所有的了解和记忆都来源于初高中时期，那种蔓延开来，感染着身边人的笑早已没了印象。今天见到之后金俊熙清楚的知道那是一根线，一头在何恬恬手中牵着，一头在自己心上拴着。
　　那头没再回复，手机安静下来，金俊熙盯着黑洞洞的手机出神，想了想，把手机从静音模式调整到响铃模式。他大咧咧的躺在床上，手臂搭在脸上，中午没休息，眼下没有丝毫睡意，也没有心情复核数据。脑袋放电影似的，不间断播放着一些不连贯的画面，初中的、高中的、大学的。
　　恍惚间发现二人错过好几年，虽然上大学的时候金俊熙和同学一起去过东北，他承认自己是带着私心去的，何恬恬请他们吃饭，给他们介绍东北吃喝玩乐，但那个时候他只敢远远看着。眼下想想如果当初自己鼓足勇气，那结局会是哪般呢？
　　金俊熙不是内耗的人，错过就错过了，现在和未来等着自己，结局是哪般也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还没有行动就定下结局的事从不是他能干出的，至于二人会发展到哪一步，他不太敢保证，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成年的男性，他知道只做到对她好是不够的。
　　眼下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从现在开始有大把的时间爱护她，方方面面，金俊熙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他是一枚学霸，他会用眼看，用心揣摩，用行动实践，如果在实践过程中有走岔路，他也相信自己能够及时修正自己。
　　如此想着他从后背处生出一股力气，相信能够上好恋爱这一课，像是自己的学业一般，一路平顺。
　　“恬恬，你接到何阳了吗？”没话找话式地问了第二遍，半晌没收到回复，手机被掐灭、点亮、再掐灭、再点亮，反复着也没觉得有哪不对。
　　“接到了，已经到家了，你干嘛呢！”
　　“想你！”
　　何恬恬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出的两个字，无声咧了咧嘴，没想到啊，金俊熙还会这招。
　　“那你慢慢想吧，我忙去了！”何恬恬把手机扔餐桌上，进了何阳卧室，心道：“见招拆招这套我会输？”
　　手机亮了又灭。
　　“何阳，你最近怎么样？明早几点起？我送你！你早饭想吃什么？我下楼买去！我在家换妈休息下。”
　　“姐，你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了？还是憋什么大招呢？我早晨六点多出门，你能起得来？”何阳深知姐姐秉性，倒头睡，貌似除了出门玩赶火车飞机之外就见过她主动早起。他不信她的话，定是有缘故，很值得考究的缘故。
　　“妈，”何阳冲门外喊。何恬恬一个疾步跨过去，伸手捂住他嘴巴，“喊什么？”何阳挣扎，“我松手，你别喊妈，有什么话我俩说。”
　　“你讲你接送我，我不信！”
　　“你不信明早看，你别喊妈，我回来让她多休息。”
　　何阳半信半疑地看她，想从她白净的脸上找出端倪，何恬恬鬼话多，在何阳这儿的可信度较低。
　　“还有事吗？没有我找你有点事。”语气和神情中伴着我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小子等着吧。
　　“什么事？说。”
　　“刘子木是谁？”果然很何恬恬的态度，直奔主题。
　　“同学！”
　　“不只是同学吧？我告诉妈去！”嘴里威胁着，身子并没动，“你忘了家规？你背一遍！”
　　“上大学之前不能拥有自己的手机，上大学之前谈恋爱打断腿。”
　　“你知道也罢，我不会告诉妈的，怕把她气着，你趁早收起花花心思，你嫌年级前十名的位子烫屁股是吧。你考不上理想大学你看爸会不会打断你的腿！”何恬恬像是架起一挺机关枪，全覆盖无死角地扫射，“你要不说，我找她说去，法海我来做！我也不会怎么她，单纯跟她交流下高中阶段的恋爱到底该不该谈，要怎么谈？”
　　“何恬恬，”何阳几乎咬牙切齿，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嘴巴里蹦出来，“我没有跟她谈恋爱！”
　　“没谈恋爱？照片是怎么回事？”何恬恬把门拉上，顺手开了空调。妈妈在那间卧室，关着门吹空调，即便这样，她也不想妈妈听见，说到底她不敢想象这事会在她家造成什么影响，早在自己上学的时候，那会何阳还小，妈妈就说过上学阶段有两个不允许。她谨记这么多年，到何阳怎么就出岔子了，果然何阳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听话。
　　何阳看明白了，她说告诉妈妈也就是威胁吓唬他，不搞明白之前不会说的。即使说也不怕，他跟刘子木之间清白得比哇哈哈水还纯净。
　　“你说这张照片吧？”何阳主动翻过相框，把那张小相光明正大地展示给她。“姐，我跟你说，我没谈恋爱，她跟我一个班，她成绩也挺好的，说过喜欢我，我跟她也直说过上大学前没有这些想法，她问我想往哪考，我没说，因为出了分数才能决定的事，现在说早了些。她问过我如果能考进同一所大学可不可以恋爱，我也没有回答她，这照片是她给我的，没错，我觉得丢了不合适，放在哪被你们发现都会误会，就夹这里了。”
　　何恬恬盯着弟弟的脸，想从中找出些破绽，何阳一张单纯无辜的脸上写满了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何恬恬笑出声，“所以，何阳，你喜欢她吗？”见何阳一个停顿，“你喜欢她是吧！”武侠世界里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何恬恬一个急速回马枪让弟弟露出马脚。她刚想开口，脑袋中蹦出金俊熙的模样，狗男人，这个时候出来添什么乱。暗骂归暗骂，再开口时语气平缓了很多。
　　“何阳，你现在成绩咋样，北京有希望吗？”
　　何阳冲她又是抱拳又是竖拇指，“姐，你果然是这个，老大！你这话题转变速度赶上超音速飞机了！”
　　“你别打岔，行不行？”她看向何阳，等着他开口回答。
　　空气有几秒静止，只剩下空调呼呼的声音，何恬恬并没有一丝心慌，她了解何阳，早已不是小屁孩，很多话都在脑中反复过滤才会说出口。
　　“应该没问题，到时候看妈妈怎么想。”
　　何恬恬等到这句话，立即上头，“什么叫看妈妈怎么想。”
　　“妈不是要你回来吗？不想你走远。北京太远了，我有去上海的想法。”
　　“何阳，北京有东北远？你要是没把握就不要找借口。”
　　“我有你在妈妈心中的地位高？我没把握，可笑了吧！”一句话让何恬恬闭了嘴，她不知道该佩服他学习能力还是安慰他多年受伤的心灵。
　　何阳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转问她：“你工作的事怎么样了？”得，这是一个何恬恬不想提的话题，丢一句“你别管了，我有数。”拉开门出去，又探头回来，“你自己定闹钟了吗？”她上学那些年从未自己定过闹钟，明天开始只要她在家，接送的任务她包下来，还是要稳妥一些，迟到估计何阳会气跳起来。“我不定闹钟，你定，响了喊我。”
　　“知道了！”
　　何恬恬转去妈妈房间，把接送何阳的事跟她说，妈妈起初不同意，各种不放心，何恬恬打定主意，也就由着她去。
　　等她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时已经快十二点，手机上有无数条消息待处理，包括金俊熙的回复：“好的。”
　　她回了一部分，把手机丢在床头，睡不着，心里慌慌的，又不敢搞出太多的动静怕骚扰到妈妈。何阳还在学习，索性自己也摸本书出来读。想着还是定个闹钟吧，怕出岔子。
　　第二天闹钟响的时候何恬恬倒是麻溜地下了床，妈妈也起了，见姐弟俩凑在一起刷牙低语，放下心来。妈妈下楼买了早饭，麻利地收拾了何阳的水杯、水果和一些吃食。
　　送走何阳回来，何恬恬跟妈妈说她要补觉，钻进卧室摊在床上，今天是个好天气，她关了手机在家埋头睡觉。妈妈堵着门不走，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让她有事直说。她挠着脑袋说没有，其实一堆事堵着心。怎么说，告诉妈妈她不愿意去爸爸单位，她要自己出去闯，妈妈应该会无条件支持吧。爸爸呢？还有昨晚脑袋发热跟金俊熙发展出来的关系，本想着是自己出去发展的一个强劲辅助，何恬恬理想的工作在甬州，金俊熙的单位也在，如果她告诉了爸妈，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妈妈大概会支持，爸爸呢？烦透了，一觉睡醒觉得对不住金俊熙。
　　所以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何恬恬也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