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叶何恬恬》蔻青瞳

29、定情信物～

　　金俊熙落到最后进来，四位家长，还有何阳在，压着心里的欢喜，收敛许多，接着透明玻璃玄关挡着，勾了勾小手，用指腹压了压她的手心，察觉出她手心的潮，眼神更是欢脱和得意。
　　双方父母都很熟，尤其是两家妈妈。两家对彼此的孩子是满意的，金俊熙父母先开了口，自家儿子欣慕她家闺女已久，二人确立了恋爱关系就该上门来拜访，这边双方寒暄，那边金俊熙倒不像往日往何恬恬身边凑，他拉了一把小椅子坐在何阳写字桌边上，二人聊得正欢。
　　何阳打小嘴甜，哥长哥短的叫着，两个人从高中物理老师是谁，哪个数学老师上课的风格像是一代大侠聊到高考结束的暑假有什么打算，准备选哪所学校，报什么专业。
　　何恬恬倚在门边听了一会，跟自己一句都没沾边。金俊熙冲她招手，“进来坐这！”何阳见她不挪步，嗤笑一声，凑到金俊熙脸前，“哥，你有没有想过，她既想听听我们说什么，又想听听客厅里他们说什么！我姐啊，就这么贪心！”说着冲她挑了挑眉。
　　“何阳，你怎么这么油腻！！”何恬恬压着声音，满脸嫌弃。
　　“冤枉人好不好，别往我这扣帽子！从没有人说过我油腻！你觉得俊熙哥油腻吗？”
　　金俊熙抿着嘴笑，姐弟俩这个年龄差也斗嘴？这斗嘴还把自己扯进去，他肯定不觉得自己油腻，又想听听何恬恬在弟弟面前怎么评价自己，想着又觉得自己想法可笑，当着自己的面，能说些什么。
　　果然，何恬恬踏进屋，双手压着何阳的肩头，他坐着，她站着，刚刚好压住，压着双手就前后摇。
　　“何阳，你现在连我都打趣了？你学着点你哥就行了！”说完还翘着下巴“哼！”了一声。
　　“姐，姐，错了，错了。”
　　金俊熙“噗嗤”笑出声，听她说让何阳学着自己，这评价已经足够高，又被他俩的举动逗得乐不可支。他拽过她的一只手，拉过来，问：“恬恬，没生气吧？”
　　音很轻，也足够何恬恬听得见，秒懂他话里的意思，她笑着冲他摇摇头。
　　“哥，你惹我姐生气了？姐，他干什么了？”
　　金俊熙又笑，心道，傻孩子，我都牵过来一只手，你又挑话头找着你姐收拾你。
　　“你八卦精啊？不告诉你。”
　　好在外面的家长们开了口，喊他二人出去，何阳仍在撩事，“你少欺负我哥！”何恬恬拍了拍脸，不搭理他，应声出去了。
　　一些事倒也不必拎上台面细细商量，全交由他二人决定即可。
　　这突如其来的拜访，家里准备的晚饭也排不上用场，金俊熙话插进来的及时，说吃饭的地方是他选的，已经准备好了，还希望叔叔阿姨能赏光。
　　何恬恬憋着笑，这一路只字未提，甚至都没问一句何闻杰放假在家吗。这也不是回来再准备的，想到这恨不能冲他抱拳，真够能憋的。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升起来，她决定从明天开始不跟他碰面，直到假期结束，到底看看谁能憋得住。
　　一顿晚饭也是围着孩子说话，他二人的工作和生活，何阳的学习情况，在包房里来回跑动的声声。金俊熙凑近她身边低语：“喜欢这个氛围？反正我很喜欢。”
　　哪有不喜欢的道理，父母孩子在身边，相爱的人能够彼此相爱和理解。见她点头，他从桌布下捉住她的手，无意识地抚摸揉捏着。
　　很快，有一丝凉意贴上了她的手指，何恬恬垂眼一看，忍不住想笑，又是一枚戒指。上次那枚带了半天，做事情多少有些不自在，老是觉着手上有个东西不服贴，她取了下来，收在书桌抽屉的最下层。他眼见着收起来的，问怎么了，得知原因面上才松懈下来。这又送一枚，是忘了之前说的原因？
　　他歪着脑袋一副少年无辜又坦诚的模样，解释着，这一次不一样，上一次算是定了情，这一次算是纪念。戴不戴都行，收着就是。
　　何恬恬听他认真解释便，买都买了，心下惦记着给他回个什么礼做纪念。思绪到了这，上一次定情，这一次纪念，行吧，两次并作一次买。
　　她反过手握住他的手，学他每次摩挲自己手指的样子，这种时候思考事情脑子貌似更灵光了，难怪他喜欢这个动作。
　　想到买什么了。
　　倒是声声凑过来，把自己肉乎乎的小手也塞进来，奶声奶气地说：“舅舅，你也拉拉我的手吧！”一句话逗乐了在场所有人。何恬恬眼观鼻，鼻观心，羞红了脸。
　　吃了饭回去路上，金俊熙挨着何恬恬走在最后，他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四方的蓝色绒布盒子递给她，嘴角含着笑有些无奈地说：“本想把盒子留下，让你天天戴着的，估计做不到，给你吧！”
　　何恬恬笑，伸手接过来揣进自己口袋里。见他仍笑，问：“怎么了？”他不作声，只是笑。想从他脸上找出些答案，只有笑。
　　何恬恬把揣进兜里的盒子再拿出来，转着圈看，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就是一个稍微大一些的首饰盒。她往口袋里收回的手再度拿出来，把首饰盒打开，里面有一张看样子是从哪里特意裁剪下来的红纸，里面大概包裹着什么东西，有一定的支撑度，映入眼帘的是他手写的字迹：恬恬，我爱你！金俊熙。
　　她一手攥着盒子，用手指抵着，单手打开来看，内心多少有些无语，还说他不同于其他理工科男生，到底还是男人，给了一张银行卡。
　　“什么意思？”她侧着眼问。眼下这个盒子突然有些棘手，他解释不清万万是不能收下的。
　　满心欢喜的人被她这一问，懵了头。
　　“没什么意思啊！”
　　“这是要买下我？”何恬恬哭笑不得。
　　“哦～”懂了，“这里面就是我这些年存的钱，现在以后都交给你保管了，你负责管钱，我每个月会留些零花。”
　　这解释真直白。
　　“我不要！”
　　“为什么啊？”金俊熙不懂，男人不就该这样吗，他妈对他爸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不给我钱，我没安全感。”当然这话他不能说与恬恬听，恬恬不会在意这种安全感，但是她不收下他的钱，他没安全感。
　　“不为什么，你把它给我是为什么？”
　　“不应该给你吗？以前听同学开玩笑时说过，婚后与其等老婆把钱都搜刮去，不如主动上交。”
　　一句话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鼻尖垂眼无声地笑，老婆，何恬恬。
　　何恬恬也被他这个歪理和直男想法逗笑了，捏着银行卡的一角问：“房钱够吗？”
　　那哪里够！金俊熙摇头，随即又点头，再摇头，“这里的钱不够买房，他俩说他俩出钱了。”说着嘴往前努努。
　　哦，有金主了。何恬恬心道。
　　“你先收着吧，哪天结婚的时候把它带着，带来求婚！”
　　金俊熙被她忽悠住，手指勾了勾，又缩回去，“不了，求婚的时候不带它。你不收下我心不安。”
　　哟，这是什么道理。何恬恬想了几秒，又把它端放进盒子里，把盒子揣进口袋。
　　“还有什么，一次性拿出来！”
　　“没～没了！”
　　“真没了？哆啦A梦小朋友。”说话间把手塞进他的衣服口袋，手掌顺势滑进他的掌心，在他衣服口袋里十指相扣。
　　金俊熙笑，攥住她的手，反问：“真没了吧？”
　　手心里的温暖顺着蔓延开来。
　　到底没能憋住假期里不见，反正不是指着天说出口的，何恬恬给自己找理由。
　　金俊熙高中同学聚会，有家眷的都带着。高中毕业这些年，这是他第一次热衷向往盼望着去参加聚会，因为这事跟何恬恬说，她点头同意作为家眷一起出席。
　　年初四，下午出门之前金俊熙给她发消息，她神秘兮兮地回一条“准备装备呢！”金俊熙猜测着，她这是要隆重出场，毕竟他班里也有认识她的人。
　　见了面才知道是他胡乱猜测了，神秘装备是给他准备的。
　　何恬恬，据何阳说是一个抠门的姐，买了一对手表，一人一支。理由是定情信物。金俊熙心底炸开一朵朵花，不似她掖着藏着，上下里外打量几圈后，嘴都咧开来笑，“恬恬，恬恬，帮忙给戴上！”
　　何恬恬嘴上说不要，手上动作没停，把表贴在他的手腕处，泛着一丝凉意，又有她温润的手指托在一旁，金俊熙心头像是滚着热水，咕嘟咕嘟直往上泛甜蜜。他虚揽着她的腰侧，把她往自己怀里带。垂着眼能见到她脸颊边细绒的碎发，调皮的翘着腿。
　　很简约的式样，银色的表盘泛着金属的光泽。他不知道是因为表是一对还是她说的定情信物的原因，也许都有，当下想还是恬恬会选礼物，长在自己心巴上的礼物。
　　“恬恬，谢谢你！”气流在二人脸边流转，“怎么想到送手表？”
　　何恬恬看傻子一样的表情，“定情信物，难道要送给别人？”
　　行，你说什么都。他心道。
　　果然聚会席中有二人共同认识的人，还不止一个，更多的是听过她名，没见过真人的。招呼时开口便是“终于见到本人了！”
　　何恬恬脸上挂着笑，那笑从眼底漾出来，她本不喜欢这种形式的聚会，奈何今天的金俊熙从头到脚都透露着开心和欢喜，她不想扫了兴，跟在他身后和一众人打招呼。
　　席间有知情的同学闹腾着要金俊熙讲讲是怎么把女神追到手的，金俊熙见何恬恬的神色变了变，脸上的笑意不再那么真切，他端着酒凑上前去，拿自己的肩碰了下他的肩，顺手一把揽过来，冲桌上的其他同学说追女神不容易，兄弟们还是给我留点面。说完把手里的酒一口闷了，倒是把闹腾的同学搞得不好意思再追问。
　　牵头组局的人一见他这般，打着哈哈喊熙哥坐下来，坐下来，不喝了。
　　金俊熙挨着何恬恬坐下，有浅浅的酒气飘过来，他捞过来她的手，挨个手指摩挲。垂着眼压着声音，“对不起啊，没有下回了。”
　　何恬恬笑，她明白这对不起从何而来，这也是她不喜欢参加同学聚会的原因之一，总有不识趣或是故意找茬的，翻出一些无法回避的事津津有味的议论着，即便事件当事人就在现场。比起那样她更喜欢别人在背后说些闲言碎语，横竖听不见，不烦心便好。
　　她反扣着他的手，宽大的手指，骨节分明的手指，那么有力又是那么温柔。手心里因为刚才那杯酒泛着红潮，她细嫩的指尖在他的掌心里无意识地来回滑动，笑着冲他摇摇头。
　　“不能喝了，金俊熙。”
　　“嗯，不喝了。”
　　“难受吗？”
　　他摇头，又点头，随即又笑着摇头。
　　有酒气在他的唇边蔓延，到脸颊，再到眼中。
　　好在他能下得来情，之后任谁劝酒，一概捂着杯口，冲身边人看。何恬恬甘愿做这挡酒的盾，也是笑，不说话。
　　闹腾到十点多，又要去唱歌，何恬恬出门的时候便跟爸妈说明情况，眼下见金俊熙被拽着走不开，挠了挠眉心，不出声打量着眼前的局面，想怎么脱身。
　　金俊熙折回头来牵着她的手，十指交扣在一起举起来给众人，“我也是有家属的人了，你看看还有哪个有家属的还在跟你们续第二场？我回了，我家属也要回。真走了～回了～下次，有机会的～好，结婚一定给你送～嗯，看我家属的，她想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那是当然的，我也是有人管的了～那是，我听她的～”
　　一杯酒，说话虽然已经有了醉意，逻辑还没有乱，说话间握着的手甚至还紧了紧。
　　何恬恬垂着眼看地面，嘴角绽开了笑意，这在外面，不然一定要把他现在的模样录下来，等他醒了给他看。
　　来回拉扯到了极限后终于结束了。不续二场的陆续都回家了，续第二场甚至第三场的都赶着走。何恬恬定了定神，扫了一圈周遭，等着招手叫个车，二人便回家了。
　　陆续有车赶到，都是别人网上叫的，金俊熙半靠在她身上，把脸凑到她脸边，呼出的气喷在她鼻尖处，有淡淡的酒气。
　　“恬恬，不回去了？”
　　不回去？去哪？何恬恬心一惊，面上深色未变地看向他。
　　“去酒店，今晚不回了，找酒店住。”
　　什么鬼，喝了酒就可以借酒发疯？
　　借酒发疯的人见她不出声，贴上去撒娇，“不回了，我带身份证了。走吧，不回。”
　　得，何恬恬心底暗骂自己，意志力被酒烧没了？自己也没喝酒啊，怎么就由着他跟来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