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检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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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晨，京一的校园里响起了举行升旗仪式的音乐和广播。
三个学部，各个班级迅速排成长列下楼，到大操场集合，但是，当同学们一到操场，就看到操场上成群扎堆的家长。
他们都心系这次霸凌事件的后续处理，毕竟，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很多家长都是百忙之中请假过来学校的，可见这件事关注度之高。
随着激昂奋进的国歌响起，五星红旗在两位旗手的合作下，冉冉升起，最终飘扬在高高的旗杆上。
主持人老师宣布礼毕，才开始接下里的流程。
首先是五位霸凌者依次上台检讨道歉。
主持人老师在台上宣布：“请钱蜜，赵君雅，孙潇潇，胡晓和程月同学走到前面来。”
这时候，场面异常安静，过了一会儿，大家没看到任何人上前，同学们就开始骚动。
主持人老师只能再次重复一遍，“请钱蜜，赵君雅，孙潇潇，胡晓和程月同学走到队伍前面来。”
连说两遍后，终于，钱蜜越过人群，直接冲上来，夺过话筒，高声说：“我就欺负人了，我就霸凌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我没满16岁，判不了刑，法律都拿我没办法，你们该感谢我已经15了，要道歉是不可能的，你们放心，她以后还有被欺负的时候，且等着吧！”
此言一出，同学们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开始议论这话。大部分同学还没注意到那句“你们该感谢我已经15了”这句话的涵义，但是，却在大部分懂法的家长中炸开了锅。
一群家长大冬天零下的情况下，在那站着等了半个多小时呢，结果就听到这个！他们心里的气愤可想而知，已经有反应快的家长，把这个视频拍下来，发到网上去了。
令那位家长没想到的是，她这条视频，在网络上迅速蹿红，并且成为今日头条，半个小时，这个钱蜜的家庭背景，照片，家庭住址等等都被扒个底朝天。
当钱蜜还在全校面前，有恃无恐，口出狂言的时候，她不知道的是，她赖以依靠的坚强后盾，正在走向被瓦解的路上。
主持人老师还想帮忙描补两句，但是，孟云间已经趁机走上前去，拿过老师手中的另一个话筒，看向钱蜜，说：“钱蜜，请问我的妹妹，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针对她！”
钱蜜一脸满不在乎地说：“我看她不顺眼啊！”
孟云间继续问：“那请问她具体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不顺眼？”
“谁让她整天高高在上，谁也不搭理！一副自己很聪明，不屑理人的样子，我看她一次，就想揍她一次。”
“请你具体描述一下，你口中所谓的高高在上，你曾经和她说话，她没有理你吗？”
钱蜜冷笑，说：“谁稀罕找她说话，这种人一看，就不会搭理人，我何必费那个功夫。”
孟云间也笑了笑，说：“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和我妹妹说过话，她也没有做任何冒犯你的事情，你就是看她不顺眼，对吗？”
“对啊，”
“如果她成绩一般，人也不这么聪明，你还会欺负她吗？”
钱蜜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说：“她要是那副鬼样子，我才懒得浪费我的时间呢！”
“所以，你之所以欺负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聪明？”
钱蜜摇头，说：“那叫什么聪明，只是会读书而已，现在学历又不值钱，读个博士出去，还不是给我爸妈这种老板打工！一个月拿着那么几千块的薪水，还不够我一件衣服的钱，关键是还要看人脸色，有什么意思！”
“所以，你认为读书没有用？”
“看人吧，对我是作用不大的。”
这话一出，一直生活在象牙谈读了这么多年书的学生都开始思考，开始怀疑。有人甚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这时，孟云间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完他摇了摇头，在钱蜜疑惑的眼神中，面向全体同学开口了，“同学们，你们知道在我们华国的历史上有过最强盛的朝代，是哪个朝代吗？”
“唐朝！”
“那么你们知道历史上最富有的朝代，又是什么朝代？”
“唐朝吧。”
同学们不太肯定了。
“是宋朝，有了唐朝的祭奠，宋朝的商业就非常繁荣，当时我们华国的经济，可以算是世界之最。可是后来呢？为什么衰败了？为什么有了‘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口号？西方是怎么赶超上来的？有同学知道吗？”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大部分同学都还在思考，只有一个高中部的男生大喊：“因为科技的发展！”
孟云间点头，说：“对，因为西方发生了文艺复兴和科技革命。200多名的文科大师和理科大师共同推动了西方的历史，让他们快速崛起，赶超了我们当时的清朝。我听过一个说法，一个理科大师，能让一个国家进步五十年，而一个文科大师，能让整个国家固定五十年，（注1）我们华国为什么至今还在赶超西方？因为我们的国家和民族都在等待着新时代的理科大师和文科大师的诞生，而这些大师，有可能就在各位同学们之间。”
看着底下同学们熠熠生辉的眼神，他接着说：“而商业，他本质上不是生产财富的，而是转移财富的，（注2）是把别人口袋里的钱拿到自己口袋里去。同学们可以想象，如果，我们整个社会的青少年都想着怎么去把社会上的财富转移到自己口袋里，然后没有了文化和科技人才的支撑，我们整个社会的未来，要走向哪里？那些富得流油的商人们，又从哪里转移财富？”
“我曾经是京市的中考状元，但是，后面我选择辍学，因为我也不知道上学这条路将带我去往何方，但是，有一天当我的妹妹也不肯去上学，并且拿我的行为反驳我的时候，我就开始思考，开始寻找，上学的意义。现在，这就是我的答案，也许当上学不再执着于学历本身，而是专注在知识和学术成就上，我们上学的意义，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我相信这世界上再多的财富，也会崩塌于一夜之间，只有你为人类的发展添过的一块砖，会永远铭刻史册。”
他的话，无疑点亮了在场众多学子的双眼，让曾经迷茫的他们，胸中涌起一股浩然正气。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整整一分钟，才停下来，很多同学的手心都拍红了，还在激动鼓掌，甚至有女生被这种伟大的使命和责任感动得流下眼泪。
孟云间招了招手，示意同学们停下来，然后，转头看向已经傻眼了的钱蜜，说：“钱蜜同学，请你为自己曾经的霸凌行为诚恳地道歉。你要知道，因为你的一桶冰油漆下去，毁掉的，很可能是让国家未来崛起的栋梁。”
还没等钱蜜说话，初三甲班率先有同学大声说，“人家八岁上初三，能同时获得全国数学和物理竞赛的资格，平时考试几乎都是满分，这不就高智商人才吗？说不定还是天才呢！他们这是在摧残我们国家未来的希望啊！必须道歉！”
立即有人附和，“对啊，人家数学物理那么强，说不定还真的成为一代理科大师了呢！”
说到这里，其他年级不明内情的同学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他们纷纷高声喊着：“摧残人才，道歉！毁坏民族的未来，道歉！”
渐渐的连旁观的家长都跟着起哄起来。
钱蜜已经傻了，她还想嘴硬，“我···我凭什么道歉？”
眼见同学们情绪激动，都要冲上来围殴了，钱蜜直接吓哭了，哆哆嗦嗦地掏出口袋里爸妈为她准备的检讨书，不情不愿地当众念起来，浮皮潦草地念完，她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有了钱蜜的前车之鉴，剩下四名女生都乖乖上台检讨道歉。
即使这样，同学们还是忍不住往她们身上扔帽子，围巾，手套，鞋子甚至臭袜子。
到了这个时候，五名霸凌者才切身感受到被霸凌的滋味，但是，她们会就此悔过吗？谁知道呢？只是目前，她们都认为自己是弱势，被欺负的，受委屈的那一方。所以，这个世界上，一个人是很难对另一个人感同身受的，因为人们往往是，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终于，五名霸凌者检讨完毕，到了孟云间上台检讨了。
但是，孟云间还没有上台，仅仅是主持人老师刚把话说完，人群中就响起热烈的掌声，就有同学在下面搞怪，说：“我宣布不用检讨了，直接略过。”
此言一出，同学们都笑了起来。
孟云间就在大家的笑声中从旁边走到中间的位置，说了第一句话，“同学们，当屠刀举起，可以是正义对敌，也可能是非法对内，端看个人怎么运用这把屠刀。”
“我是一个生活在八号街的孩子，在八号街里，你能看到所有的社会败类，他们消极，堕落，迷失，甚至没有人性，一个孩子，要想平安地在那里长大，就要学会一件事，这件事在你们看来是违反校规，法律的，但是，对八号街的孩子来说，那叫生存，那就是不要命的打架。”
“可是，当我有了我的妹妹，我突然害怕，害怕她继承八号街女人肮脏卑贱的命运，所以，我下定决心，带着她离开八号街，并暗下决定，从此，不再与八号街的任何人，任何事牵连到一起。可是，当她一身血红地倒在厕所里，我突然明白，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净土，任何地方都是光明和黑暗并存的。而所谓的黑暗，屠刀，是善，是恶，都要看运用他的人。”
孟云间停了停，才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虽然，我带来的屠刀棍棒，没有恶意，但是，确实给在座的各位同学带来一些恐慌或者困扰，我在这里深感抱歉。我向各位老师，家长，同学们保证，只此一次，屠刀和棍棒不会再闯入你们自在生活的象牙塔。”
一个星期之内，孟冉卿见证了哥哥帮她解决全班的孤立，霸凌者嚣张地拒绝道歉，诚恳地为自己不当行为当众道歉，她看着身边每个同学都用倾佩，敬慕的眼神看着她的哥哥，她看到哥哥不过几分钟的发言，就能撼动在场所有人的心灵，她甚至看到同学们眼中似乎被种下一颗名为理想的种子，刹那间，一道白光在她脑中炸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骄傲和震撼。
她开始隐隐察觉出一种力量，叫做人心的力量。
仅仅是语言，不需要任何外界的金钱，权势等等的加持，一个人就能轻而易举，获得成千上万的力量。
这是和她以往依靠智力在数学和物理等学科中徜徉的体验，截然相反。
她无法用精密的公式去计算出，这种人心的力量是如何依靠语言被持有。
这一刻，她感到新世界的大门，在朝她打开。
一天之内，孟云间在全校面前的所有讲话视频被网络疯传，像病毒一样，席卷各大网络平台。如何面对霸凌，我们的孩子该不该考取高学历的议题一度刷屏。
孟云间这个身高185，长相清俊，言语充满知识和智慧的少年瞬间获得了全国网民的喜爱和支持。
他在网上一下子，多了很多妈妈粉，妹妹粉和学霸粉。
也有些人根据他的姓氏联想到那个同样在京一升旗检讨上一举出圈的孟冉卿，但是，广大网友很快发现，“孟冉卿”三个字像是被互联网屏蔽了，根本发出上去，他们只能用“MRQ”代替，不过，这一部分声音，渐渐被淹没在评论海里，并没有引起大范围的关注。
这件事持续发酵，一下子成了广大网友讨论读最高的大事件。
网友们戏称孟云间为“我的少年”或者“国民哥哥”。
然后，他的生活照，学习成绩，都被网友扒了出来，反复品读，一下子成了他们无聊摆烂日子的精神食粮，特别是，那张白衬衣，直筒牛仔裤，搭配运动鞋，一头短发的纯净美好的照片，立即给孟云间洗了一大波颜粉。
有人把这张图片P成长发，白袍的古装美男子形象，竟然美的毫无违和感。
网友更是舔屏直呼：这张脸才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天花板。
最重要的是，这张脸的五官兼具了如玉公子的温润清俊，同时眼神里带有一股冷锐的暗芒。如此具有矛盾感的长相，故事性一下子被拉满。
那些学霸粉则是把他从小到大在京一上学的各种考试成绩单扒了又扒，都感慨，这是我方教主登场了。
和孟云间一起迅速火出圈的，还有一句耳熟能详的话：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和孟云间全网零差评不同，钱蜜在视频里嚣张大胆的发言，引起热议。
那句“我看她不顺眼啊”吊炸天的发言，瞬间犯了众怒。
大家都在讨论，这是什么逻辑，人家聪明就看不顺眼，然后理直气壮地霸凌，还拒绝道歉。
那句读书无用论更是引得广大的知识分子纷纷开炮。
向来神通广大的华国网友，立即把她扒个底朝天。
得知人家家里果然是开公司的，是一家专门从事数码研发销售的国内知名品牌。
一夜之间，这个品牌的手机，电脑等数码产品遭到全网抵制，很多网购产品，刚到手的买家，直接申请七天无理由。
线下门店更是门可罗雀，甚至有的激进的网友，在他们家品牌线下门店的外面直接拉起了横幅。
钱蜜家的公司，正在申请上市，出了这一丑闻，上市不得不叫停。
面对全民的抵制和卖家的纷纷退货，钱家父母急得焦头烂额，花了大价钱请人来帮忙危机公关，为自己女儿的行为上网赔礼道歉，甚至把钱蜜哭着下跪忏悔的视频发到网上。
但是，立即有知情人士透露，当初钱蜜的妈妈去医院探望孟云间的妹妹，态度全程嚣张，直接甩出50万银行卡，但是，另一边钱蜜正在和好朋友开心逛街。
网友看到一张某律师提供的和解赔偿文件和钱蜜朋友圈晒的当天扫街的战况。
两厢对比，热心网友很快发现，钱蜜当天购物清单里有一条价值300万高定礼服，和那拿给孟家姐妹的50万的道歉赔偿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时之间，网上讨伐声漫漫。
网友表示，坚决不接受这种毫无良知的一家三口的道歉。
有些激进的网民，直接往钱家公司的总部门口泼油漆，轮番泼了一个星期，还拉上各种讨伐的横幅。
网上沸沸扬扬闹了一个星期，直到一个匿名举报电话，打到了国家税务局，不出三天，钱家夫妇就因高额的偷漏税行为被捕入狱。
正如孟云间所说，这世上再多的财富，也会崩塌于一夜之间。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检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