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简意浓》史今朝

5、Lyric 5

　　【你也可以在我身上为所欲为。】
　　这话里的深意，不敢细想。
　　尤其是放在情侣身上，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于是，顾染黎好不容易才降下温的耳朵，瞬间又红了起来。
　　她嗓音浸着薄薄怒意，嗔怪讨伐：“我就是表面的意思！”
　　看她发火，傅京津却乐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回：“我也是表面的意思，你引申成什么了？”

　　顾染黎听了，气得直接一个拳头砸在了他肩上：“傅京津！”
　　他顺势便挽住她的手，表情收敛了几分调侃意，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对，有气就发，这个样子多可爱。”

　　顾染黎闻言一怔。
　　刹那间，有很多遗漏的细节，竞相浮现在她脑海，严丝合缝地契合着她刚才没看懂的那张【小孩券】。

　　只不过，她正想回顾，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是傅京津的姐姐，傅苏皖。

　　傅苏皖，小名北北。
　　傅京津，小名阿南。
　　两人的名字，一个是外公外婆祖籍的合称，一个是祖父祖母祖籍的合称。
　　傅爸傅妈为自己一双儿女起的这对名字，既纪念了他们父辈跨越南北的相遇，也无声牵连起三代人的亲情与爱情。
　　顾染黎在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就很喜欢背后的寓意。

　　由于傅京津提前跟傅苏皖说了他和顾染黎在一起的事，所以傅苏皖有心理准备，没有表现得太震惊，笑着过来跟她打招呼，还顺带着给她带了一份礼物。
　　再加上“乾乾”这个大活宝的存在，几个大人又情不自禁地聊了好大一会儿，最后，再不走就会误机，顾染黎才不得已地和他们道了别。

　　等坐上飞机，顾染黎才算彻底从刚才的热闹中抽离了出来，她孤身一人，看着窗外的景色，终于思绪清明地想起了一些往事。
　　这些往事，皆以“券”字为引。

　　是——
　　【闹脾气哄好券】【雨天接送券】【排解心事券】【24小时兜风券】【照顾券】等等等等。
　　【小孩券】的意思可能有些难以理解，但上述种种，很容易理解。

　　促使他“发券”的原因，还是有一次她生病。
　　顾染黎那会儿还在读研，住在学校宿舍，因为实习的原因，寒假后她没有立刻回家，当时又恰逢学校暖气管道检修，停了一周暖气，她一不留神便把自己冻感冒了，本来只是个小感冒，结果因为她觉得自己身体倍棒肯定能扛得过去，一大意，不仅感冒没好，还又发了烧。
　　傅京津知道后，二话不说便把人接回了家，想到她怕耽误他工作瞒着他的事情，他心里格外不痛快，但又不忍对她发脾气，于是只能阴阳怪气地跟她说：“今天上班还听我同事吐槽，说他女朋友太作，一丁点小事都要麻烦他，消息晚回一会儿就得跟他闹，有个小感冒都缠得他不行，你这儿可倒好。”
　　顾染黎当时还发着烧，脑袋晕乎乎的，都没听出他话里的怒气，还傻乎乎地给自己辩解：“我怎么了？我又不作。”
　　傅京津听了，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倍感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巴不得你能作点儿。”

　　那时的她不懂，不懂他的弦外之音，也不懂他的心疼表情。
　　那时的她只觉得，他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确实，她太独立，向来不会依靠别人，也不喜欢麻烦别人，哪怕这个人是她的爱人。
　　“我生病了，你能来照顾我一下吗？”这些话，她真的太难说出口。
　　她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爸妈都拿她没办法。

　　所以，那时的傅京津，给她写了很多“券”，并强势要求她一个月必须用完一遍。

　　可惜，他的良苦用心，太日常、太细碎、甚至有些违背人性，以至于她没能及时读懂。
　　那时的她，以为这不过是他想见她的借口，不过是他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虽然是讨人喜的“大男子主义”。

　　现在，她才发现，不是的。
　　她上述猜测通通错误，他只是在好好爱她。
　　用她可以接受的方式好好爱她。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她在爱人方面，依然没有一点长进。
　　就像现在，等她乘坐的航班升到半空，等她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和他面对面相逢，她才后知后觉的读懂，他昨天说的那句：【没有人比我，更会爱你。】

　　是剖析她心性，知晓她独立，拆解她忧虑，再松绑她心情。
　　——最后，爱她胜自己。

　　-

　　飞机落地的时间是晚上十点，顾染黎爸妈一起来接的机。
　　三个人在外面一起吃了顿饭，回到家之后，顾染黎跟妈妈说：“明天我有个朋友新店开业，我要用一下车。”
　　“行。”
　　“你可以早上叫我起床，我先把你送到公司上班。”
　　“没事，我让你爸送我就行。”
　　“行，那我先洗洗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好。”

　　翌日，顾染黎舒舒服服地睡到了自然醒，起床后，心情极好地化了个淡妆，挑了条嫩黄色的针织长裙穿上，然后，捧着一束漂亮的栀子花，去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
　　这家咖啡店的老板，正是顾染黎的好朋友厉如诗。

　　顾染黎刚走进店里，就听到有人在和厉如诗聊天：“都说实体店将死，您可倒好，第二个店就这么开了起来。”
　　厉如诗轻轻一笑，说：“毕竟生意好，所以有勇气。”

　　当初，开第一家店时，厉如诗说的话还是：“可能死过一次的人，会更有勇气吧。”
　　如今，提及勇气这个字眼，她终于没有沉重的感叹，只有苦尽甘来的释然。
　　面前的她，与当年那个满身灰暗的小姑娘，早已判若两人。

　　顾染黎听了，由衷为她感到高兴，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笑着把怀里的花递给她，一字一句对她说道：“很开心，你在更有勇气的同时，也没忘记爱自己。”
　　看到她来，厉如诗将手中的杯子一放，抬手就抱住了她：“谢谢我的黎黎，谢谢你爱我。”
　　顾染黎听了，故作嫌弃的“咦”了一声：“你快拉倒吧，我可是钢铁直女。”
　　厉如诗轻嘶一声，松开她，说：“顾小姐，你这就庸俗了吧，友情之爱也是爱好不好？”

　　顾染黎笑着，不说话。
　　可一低眉，满眼的春色关都关不住。

　　“顾染黎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嗯？”
　　“一副思春的表情。”
　　“厉如诗！我今天非得打死你不行！”

　　于是，安静大气的咖啡店里，两个妙龄少女，就这样不顾形象地打作了一团。
　　这天，顾染黎在厉如诗的咖啡店待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十点才离开。

　　回家的路上，她降下半个车窗，开着车，一遍听着音乐一遍吹着晚风，心想：回家是真好啊，不用考虑工作，不用考虑学业，不用行色匆匆，可以慢下来，好好享受每一寸光阴，连带着她整个人也变得柔软，不再锋利。
　　等她回到家，洗漱完躺在床上，才看到傅京津半个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傅京津：【睡了吗？】
　　顾染黎：【还没，想睡但睡不着。】
　　傅京津：【怎么了？有心事？】
　　顾染黎：【没，我是回到家幸福得睡不着。】
　　傅京津：【那就晚睡一会儿，明天起晚些补回来就行了，又没关系。】
　　顾染黎：【但我明天还想早起陪外婆去逛菜市场，你知道么，我特别特别喜欢陪外婆买菜，早上的菜市场，人间烟火气特别浓，特别惹人眷念。】
　　傅京津：【我不知道，我到时候让黎黎外婆带我去。】
　　顾染黎：【才不要带你。】
　　傅京津：【你说了不算。】

　　顾染黎：【我睡了啊，你也早点休息。】
　　——恋爱小顾常用伎俩：说不过就转移话题。

　　傅京津：【方便接电话吗？】
　　顾染黎：【嗯？】
　　傅京津：【刚不是说想睡但睡不着么，我给你打电话，哄你睡觉。】

　　看到这儿，顾染黎目光一怔，她知道，他今天很忙，哪来的精力哄她睡觉。

　　于是，便试探着问了句：【今晚吗？】
　　发完，接着输入：【要不改天？】
　　如今，面对那些好意，她不再果断拒绝。
　　而是学会变通，给他机会表现。

　　结果，字还没打完，就看到那边发来了三个字：【每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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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哄你睡觉。】
【今晚吗？】
【每晚吧。】
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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