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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梁上君子松上贼子 ...

  •   在金沙江边驻马歇息时,安以初从马背行囊上掏出一段牦牛肉干,掰成三段,一段递给何郴州,一段递给李国星。
      二人接过这段当地特制的牦牛肉干。道谢后均放在口中撕嚼起来。入口是此地香料与纯然无腥的牦牛肉咸香,肉质扎实,很是适口。
      李国星想起那夜,他被五花大绑跪着时,阳春威胁,不说实话的话就要把他安顿在长安的妻儿刨出来。
      彼时他是惊诧的。
      他到底何时暴露的呢?阳春查到他多少了呢?
      阳春没说,李国星也不知道。
      他还在判断阳春诈供的可能时,阳春双手撑着膝盖,穿着华丽的南诏女装,大马金刀坐着,笑嘻嘻的补充:“其实你也不必紧张,我只是想知道是谁让你来查这个的?”阳春拿起那个李国星“偷”的锦囊,在面前左右一晃。“顺便想问问,你们是想分一杯羹,还是另有所图?”
      李国星摸不准阳春到底知道多少,只道:“小人……只知道这孔雀蓝,一粒千金,想偷些换过年喝酒钱罢了。”
      “你怎么知道这是孔雀蓝?”阳春诧异,我都是半月前才知道它叫孔雀蓝的!
      阳春收起了笑,对李国星冷冷道,“这玩意儿我刚搞到手三五日不到,你就来偷了?怎么?你在我身上下监视人的蛊虫了?”阳春随即拿眼瞥站在一边的阿堃、小美、大雄。
      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呢。
      李国星见她要涉及无辜,只得补充一个事实:“我就是仗着王女你功力浅,经常躲在王女周围看着你,喏,他知道的。”
      李国星努嘴指点大雄。
      阳春立马朝大雄瞥去。
      “主人,是奴大意了,奴一直以为,是阿禄副官下了什么让他寸步不离保护主人的命令。”大雄半跪作请罪态道。
      阳春不理大雄,只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唉?你一直监视我?你这细作……该不会我沐浴更衣、上茅房都在监视我吧!”阳春打趣道。
      李国星:“……”面红耳赤。
      大雄:“……”脸色铁青。
      众下人:“……”目瞪口呆。
      阳春这下开玩笑不成反成笑话,又气得抖如筛糠:“……狗日的……你,你还……还挺敬业。”阳春指着跪在地上的李国星。
      “多有得罪,但非礼勿视,不该看的小人一点没看!这个王女不用忧心。”李国星心想,看了也不能承认,对吧?
      阳春默了默,尴尬气在周身快速转了几转,才沉声道:“那就是说,你就是监视我的细作!监视我、偷孔雀蓝做什么!说!不说我现在就可以派人发书,把你长安那边的老巢剿个精光!”
      还是太孩子了,李国星想。
      “王女,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妻儿。一直掩盖妻儿安生之所是出于打手职业病的保护心态,并非有意隐瞒。小人一直看着王女也不是监视,只是受命守护在尽责。发现王女采办孔雀蓝,小人利欲熏心动了歪心思,偷了孔雀蓝去换金子,这小人认罪,无话可说。王女若是单方面硬是要把小人当细作,那小人现在就可以以死谢罪!”李国星义正严辞,又坚定得像要慷慨赴死。
      阳春自知没有充足的证据。才觉自己道行尚浅,没有万事俱备之能。两眼转动间干脆直接转换思路。
      既然剥不掉他的人面皮,看不清他的狼子心,那索性将计就计。看李国星也是一条好狗,不如给他上个枷,让他尽为自己所用。
      “那是我错怪你了。”阳春往椅背后微微倒去,双腿闲散的张开,拿眼居高临下觑看李国星,“但是你既然狗胆包天偷我的东西,偷盗未遂,活罪难逃,理应罚你。”阳春又喝了一口花茶,此时茶已经凉了。
      “挑断手脚筋的不是我的风格,就罚你上缴来南诏王府起至今的所有奖酬吧,然后……在后院的松树上裸吊三日吧,以警示众人,你顺便好好感受一下南诏的冬日暖阳。”阳春放下茶杯。
      李国星闻言额头青筋猛跳。
      “介于你的偷窃行为,我已经不信任你了。阿禄副官那边我会让他彻底辞退你,以后你就全权给我跑外勤,无酬。当然,你也休想罚后跑路。哈哈哈,要想你长安的家眷不出事,你得听我的,等你挨完罚,长点记性了,记得来玉树阁领命。”
      李星国微诧,断薪、缴酬、挨刑、辞退,这都正常。还威胁着让给她免费跑外勤?要不是自己正如履薄冰,李星国甚至都要生出点——南诏王府谁能靠能力出道?那简直舍我其谁的傲气来了。
      随即,李星国被南诏军架出去,扒光了上衣鞋袜,只留条长裤遮羞,捆着双腕,在松树下吊起来了。
      徐徐升高的过程中,李国星觉得南诏的冬夜很冷,好在阳春除了在脖子上给他开了一小道口子,其余没有让他受什么皮肉伤,否则这样冻三日,伤口就算想愈合也只能被冻硬裂着。
      等着第二日日出东方,吊了一夜昏昏沉沉的李国星在窸窸窣窣男女老少的围观声中睁开了眼,冻得青紫的脸已经僵硬得无法多做表情。
      看着松树下一群人,李国星的羞耻感已从极高掉到全无。头脑发热,腹中空空,周身僵硬,两臂欲断,精疲力尽。
      这南诏王府真他娘的堪称水深火热。
      阳春倒是没有来过。李国星本以为那该死的黄毛丫头会过来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行尽冷嘲热讽之快,但她压根没出现。
      李国星甚至没见到阿堃、大雄、小美等杂碎来监督工作。只是围观的人渐散,最后全府各忙各的,路过的人都对他不感兴趣了。
      于是饿到头昏,渴到心慌,冻到发烧,手臂肩背吊到几近撕裂,最后麻木了痛觉时,李国星对着冬日冷冰冰的鲜红夕阳,学着阳春那句骂人的口头禅,暗想,狗日的南诏王府,怎么才吊完一天。
      后来两日他几乎没有太多意识,不是烧到晕厥就是神游天外。最后自己怎么吊完三日的他都不记得了。
      只隐约记得被放下来的时候,迷迷糊糊之间有人尝试掰动他的身体,但是他几乎冻硬了,每掰一下,他周身的肌肉都牵动着剧痛,可他连发出呻吟的力气都没有,只痛得几欲昏死。
      晕死之前他右腿垂死挣扎般无意识弹动了一下,竟也抽起半身剧痛,他甚至觉得弹那一下腿,连脚带腿都要全弹断出去了。
      出师未捷身险死,真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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