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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陈旧记忆】鬼村·客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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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了师尊的眼神，林侑的心不免骤停一瞬。
“额，那什么……”他偏头，扫了下鼻尖，尴尬道，“之前师尊不是说过要来村子调查一下嘛。我想着早点弄完早点去云峰，就先来这边找线索了。”
沈浟手上捏了下。
在林侑身上，并没有绝息咒的痕迹。
看来他猜的没错。
“之前‘你’来找过我。”沈浟道。
“哈？”林侑回道，“我没有啊，我下午就已经到这里了的。”
那个人为什么要假扮成林侑来找他？是想对他干什么呢。
沈浟慢慢思考，忽地，他问到林侑。
“你被陈英落撞到后，有没有换过衣服？”
林侑耸了下鼻子，摇摇头。
可笑，他连住宿的银钱都是师尊付的。而且，为了快点救出底细，他可是马不停歇地就赶来这个鬼地方了，这里那么脏，那些东西又那么难缠，他就更来不及换衣服了。
最多也就洗了几十遍手吧。
得到林侑的回应后，沈浟便想通了。
那个人假扮林侑来他屋子里时，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和他抱了一下。
随后，他便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等“林侑”走后，就立马把衣服给换了。
“你来此处时，身体是否不适？”沈浟又问道。
“不，我来的很顺利。”聊到这里，林侑脸上也显出几分疑惑，“好像就是特意请我来的一样，我一碰到那棵树，几乎是一眨眼，就来到了这个地方——鬼界我还从来没到过呢。”
看来那股难闻的气味还是个关键。
可以用来识人，也可以当做媒介——进入鬼界的媒介。
林侑本身是妖，进来鬼界也只需要一味媒介就行。
看来林侑先前在陈英落身上闻到的不是什么“阴阳调和”的气味，而是魂气。而那个人找上他时，话语中也不离“陈英落”。
——这一切，难道和那位修行者有什么关系？
沈浟轻微地摇摇头。且先不论这些，他看着浑身是血的林侑，从布袋中找出几味药。
“这几味药可缓解伤痛。”沈浟将药递到林侑手上。
啊……
林侑默默地看着手中突然多出来的药。
“这个。”他道，“师尊是不是把我看得太脆弱了点？”
这可就有些伤林侑的心了，难道师尊都没有好好辨认他身上受的是什么伤吗？
明明他一点伤都没受啊！这些血都是茅屋里头那些家伙的！
没想到沈浟却斩钉截铁地说：“不。”
林侑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瞳孔瞬缩。
沈浟指着他的心口，眼神示意他看周围神志缺失的鬼。
“我不知道你在茅屋里做了什么事。”他道，“但，这些鬼，都是从茅屋里出来才彻底变成这样的。”
茅屋外，就连土，都沾满了血迹。
而这些血，是人的，但不是人的——它们是属于这些死了的鬼的。
这些血，如果沈浟猜的不错，大概有着换“气”的作用。染上的越多，身上的魂气便越多。
当魂气彻底盖住林侑的妖气时，即便林侑还活着，跨界越“气”的难度也会大大提升。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还没有露面，这局面对他们两都不好。
“忍一下。”沈浟语气放缓了点，“这些药都是很有疗效的。”
说罢，他便要下手了。
“不用。”林侑拒绝了他。
沈浟轻微地歪起头，看着林侑下一步动作。
只见林侑两指直接化出一缕妖气，往胸口处狠狠扎进。
鲜血不断涌出，盖住了衣服上原本的沾染的血渍。
空气中，林侑身上的魂气愈来愈淡。
赶在被那几只鬼察觉之前，林侑迅速封好了穴。
“呼……”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才不慌不忙地敷上沈浟给的草药。
“师尊……”林侑嘴上还是没忍住排腹了一句，“你的保护欲是不是有些过于强烈了？”
路上碰到个事就要顺手拉一把，结果帮着帮着还把自己给兜里面了；叫他扎个伤留个血，又是给他草药又是给他安慰的。
他林侑真的没有师尊想象的那么弱的。
按照这个节奏下去，林侑猜师尊下一步就要他直接去除魂气返回人界了。
事实上确实这么想的沈浟：……
“有么？”沈浟不着痕迹地收回手，理了理衣袖，回道，“你才与我相识几日，就判定我是这样的人了？万一我哪一天为了自己，不惜害了几十口性命呢？”
林侑却回答道：“那师尊也太为难我了。”
“这里面不可控因素有多大，真实性又如何，被伤人的背景，我全都不知道。”林侑耸耸肩，“也可能是我与师尊的立场不那么一致。于我自己而言，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别人的生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察觉到师尊皱起的眉，林侑又意识到师尊在深思了。
啊遭了，要是师尊因为和他理念不合而不收他这个徒弟了该怎么办。
“啊对了师尊。”林侑鼻子靠近沈浟仔细嗅了嗅，“你是怎么来到鬼界的？”
据他所了解，凡人是进不了鬼界的吧。但是他又闻到了师尊身上不同平常的气味。
清冷，淡香。和这片鬼域腐败脓血的气味完全不同，但也和在人界的气味有所偏差。
除非……林侑瞪大眼睛，不敢继续往下猜。
沈浟不愿和他说这事，匆匆一句“还吊着一口生气”打发了回去。反而问道：“你先前叫我别去茅屋，为什么？”
阴风开始撞击门板，发出低沉的哐当声。周围的鬼瑟缩几下，离茅屋离得更远了些。
林侑蹙了下眉，嫌弃道。
“那里面的鬼更多，难缠的很，杀还杀不完。”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他道，“还老是……动手动脚，意图不轨。”
沈浟：……
这怕不是那个所谓王三还是李四说的，颠鸾倒凤吧。
真的是难为林侑这孩子了……
他本想着再进去探探的，既然林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没必要了。
关键是那个“人”把活魂囚禁在一方茅屋中，是想干什么？
他真的是人吗？还是妖？
又或者真的是，鬼？
啪嗒——
沈浟和林侑同时转头看去。
所有鬼突然一齐倒地，和一具具尸体一样。但不同的是，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嘴角快咧到了耳朵边上，眼珠也开始不停地翻白。
紧接着这些死魂开始和蛆一样爬行，他们这种低阶版的魂魄没有意识，各个爬行的方向也不准。唇缝蹚出的也不是白沫，而是凝结成型的血块。
“啧。”林侑手心聚成一团暗蓝妖火，“我原以为屋子里的已经是够恶心的了，没想到出来之后还要辣一遍眼睛。”
沈浟虽然也很不适，但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对劲！
这些鬼明明在他刚来时还是正常的，最多不过是痴呆。
怎么现在突然变得如此诡异。
这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变量。
头顶上方的天越来越红。
——是茅屋！
林侑从茅屋中出来前，一切相安无事，肯定是茅屋的主人察觉到动静了。
与此同时，阴风大作，沈浟背后的门“砰”地一声被狠狠撞开。
一根血丝从内探出，迅速地缠住了林侑的脚腕手腕。
有股强大的力量要把林侑扯进去！
“他妈的。”林侑低声骂道，眉眼阴翳，“都死了不知道几百遍了，还上赶着找死。”
沈浟祭出金羽扇，想要切断那根丝。但就在扇尖抵住细丝的那一刻，百鬼悲鸣，尖锐的叫声直往二人的耳里钻。
林侑对抗血丝的同时，还不耐烦地用双手蒙住师尊的耳朵。
可能是被鬼吵得心烦了，他也就没端着“乖乖徒弟”的架子：“草，这么吵师尊自己也不知道要蒙着下耳朵，傻了吧唧的，小心听聋掉了！”
沈浟：……
你不也没蒙着你的耳朵。
阴风呼呼，突然一道声音从天上传来。“它”阴桀笑道：“咯咯咯咯咯，来我家做客，不进房门怎会显出我的邀客诚心呢？”
“你他妈的……”林侑回头骂道，“臭水沟里的蛆，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吧，连个面都不敢露，臭气熏天的，我都快被你齁死了！还有，养的那些个东西是什么玩意？跟个癞皮狗一样死都要舔着别人，怎么，看来你个傻帽比那些无脑的家伙也高不了多少啊，也就比他们多出来一脑袋水而已。自己还知道害怕躲在暗处不敢出来，嘁，真是要有多窝囊废就是有多窝囊废。”
“它”：……
“……”沈浟试探道，“你——”
林侑把那血丝绕了几圈，直接拽了出来。
“见过傻逼的。”林侑总结道，“没见过上赶着求我叫他傻逼的。”
随着血丝被扯出门的的是一只瘦骨嶙峋的血鬼，肉都没有，只是死皮包着骨头。
血鬼痛的“嗷”了一嗓子，不顾手被拽断也要躲回茅屋。
不得不说，林侑的一番嘴炮确实让“它”生气了。“它”见林侑和沈浟久久不进房门，干脆掀飞了茅屋，直接盖在了他俩头上。
沈浟：……
林侑：……
这房子是有多不结实，风一卷就连根拔起了。
看到二人没有出来，“它”终于狠狠出了口恶气，飘到屋顶上，悠哉悠哉地拔着茅草。
“我多好啊。”“它”假惺惺道，“即便被骂了还大发善心地成全你们，我都这么帮你们了，你们也要回报我呀。”
比如说，命。
“它”想着想着，心情不觉愉悦起来，嘴角快要拐到天边去了。
修行者的味道尝是尝腻了，不过像沈尊主这样绝顶的，想来会更加美味些；至于他旁边那个人……啊，应该说是妖，打了那么久，妖气早就显出不少了。他还没吃过妖呢，虽然很想尝试一下，但那只妖的嘴——味道肯定是要大打折扣了。
正幻想着先吃谁好呢，突然，“它”的腰身下一阵抖动。
“它”觉察不对，震惊地低头看去。
一柄长剑直冲出茅顶，银光一闪，将“它”的眉心捅了个对穿。
“它”：……
撕心裂肺的痛觉麻痹了全身，迟缓过去后，“它”终于忍不住狂叫。
“啊啊啊啊啊——”
林侑趁机从茅顶窜出，给“它”下巴来个飞旋踢，跳到地面后，收了踏雪剑，白了一眼。
“啊个毛线。”
下巴被踢得固定住的“它”简直欲哭无泪。
沈浟跳出来后，倒是没去打“它”——林侑已经打了，就不需要他再打一次了。
他面无表情，但咬了咬后槽牙。
那个茅屋还是个小型结界。他想。
那个屋子里面，藏了不知道有多少只血鬼，个个面目狰狞，又笑得诡异至极。
那些恶心的鬼抬着空洞的窟窿眼盯着他和林侑，舌头打着圈伸出，一股油腻模样。也难怪林侑对他们恼火了。
而林侑已经和这些血鬼打过照面，所以他们才能很快冲出。
不过……
沈浟皱起眉头。
杀鬼倒是其次，不过他和林侑在里面杀的时候，他特意观察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到一模一样的。
即是说，这个结界里的鬼，并不是因为能“无限复活”而杀不尽，而是因为有“无限多只”。
沈浟可以判定，“它”出没的地方绝对不止鬼村这一个地方，否则不可能杀死这么多人。
但这也是问题关键。
第一个，这么多人，是怎样，在这个茅屋，被杀害的。
那群血鬼死前的表情无一不是满足快乐的，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死去，“它”又为什么一定要“请”他和林侑进这件茅屋“做客”？
这个茅屋的杀人机制在何处？
第二个，这里面被藏了那么多只血鬼。鬼处鬼界，当由冥府冥王差使。
这里能造出这么个结界，究竟是得了冥王的默许，还是……因为些什么别的原因，冥王没法察觉此处，也没法管辖此处？
“师尊。”
沈浟把自己从思考当中剥离出来，看向身旁的林侑，答道：“嗯？”
林侑用下巴努了努。
沈浟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眼前注意到的是趴在茅顶上的“它”。
那张满脸是血的脸转了过来，眼珠子恶狠狠地等着二人。
“哝。”林侑说道，“都老熟人了唉。”
看来确实和这个人有很大关系，沈浟心想。
——陈英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