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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云峰】玉牌 ...

  •   林侑变扭了会,还是和沈浟低声说道:“师尊不用太过警惕,师叔师伯都是很护短的。”

      言下之意就是:即便云存白木叶生心里打着什么主意,那也是对着云峰之外的人打的。无论他们对沈浟存着怎样的心思,也绝不会是坏心思。

      云存白梳理一番,犹豫道:“七年前我出锋寻找师弟,正值天光异象,远处焰云缭绕。等到我再赶过去时,只发现木屋之中奄奄——重伤的徒孙,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我将人带回云峰,可徒孙醒来后和我说你……唉。”

      天火流星,人界浩灾。

      按理说身陨之时真身便可归天,可沈浟不仅没回去,还在七年之后才渐渐苏醒,魂魄不全,元神激荡——真是会折磨人的。

      “所以,你们说的那场‘天灾’实际是我的劫。”沈浟说道。

      七年前,火流星尽数落在沈浟身上,人死魂飞,本可以重返天庭,奈何沈浟不知道在哪里丢失一魄,致使真身回不去,剩余的魂魄还散落在民间,七年生气安养,方才重化肉身。金印消失,封印解除,这才仙气回归。

      “是渡劫不成,记忆有损?”木叶生回到座位上,思考道,“还是……记忆有损,才渡劫不成?”

      先魂魄有损,才渡劫不成,后丧失记忆。沈浟心中将因果理顺,却不准备全盘托出,道:“若我上辈子便记忆残缺,几位……与我相处那么久,想必是能察觉出来的。”他喝了口萧不予递上的茶,不急不缓地接道:“我猜应是前者。”

      林侑本也疑惑师尊怎会无缘无故失去记忆,提到这也心中明亮了。渡劫渡出差错,来身出什么问题都是很正常的。

      且不说沈浟上辈子渡劫究竟经历了什么,至少目前这个状况,该解释的都解释了,没解释的沈浟也无法给出答案,大家也差不多了解了。

      云存白起身,一跳便跳到了厅堂中央。运气将周围东西都移开后,转身对沈浟说道:“好,小林侑和三师弟最亲,没道理会认错——师弟,欢迎回家!”

      木叶生笑呵呵地朝沈浟凑过去,本想给他个“师兄的拥抱”,怕沈浟认生,还是止住了步子,伸出的手在半空僵住,左右晃晃:“小沈师弟,欢迎回家!”

      旁边那俩也想跟着说,被沈浟制止了:“同样的话不用再重复了。”

      于是赵阗和萧不予用力地拥抱着对方。

      林侑却只身向前,身子微微左移,像是挡在沈浟前方,眼神一直看着云存白,但笑不语。

      “徒孙这是干甚么?”云存白挑一瞬眉,脱口而出,“三师弟啊,我是真不明白当初你是如何收到如此贴心的徒弟的,我羡慕的很啊!”

      “师伯摆着架势,又是干甚么?”周边物架都被清空,以云存白的性子,要让林侑不多想是不可能的,“师伯难道不信我的话?”

      云存白大气地摆摆手:“信啊!我就是有些激动,想和师弟叙叙旧。”

      木叶生摇摇头,也跳到厅堂中央:“大师兄真是个武痴……”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不仅是云存白武痴,也是证明沈浟是“沈浟”的最后一步——武功!

      发自内里的功夫,与熟人一对招便知晓真假。

      沈浟一看,这还是要二对一。

      “小沈师弟不必见怪,以往我们都是这样练武的。”木叶生毫不在意地揭自己的短,“没办法,师弟内力高强,我与师兄联手都不一定打得过你。”

      沈浟点点头,越过林侑,一蹬地跳到了距两人一丈之处。他吩咐林侑道:“你,先带你师弟们出去,别误伤了。”

      “嘁,他俩受伤,还没弱到这地步。”林侑喃喃道,却还是回头像驱赶小鸡似的驱赶赵阗和萧不予,“走走走,别在这瞎看热闹。你们先去忙些别的。”

      “忙什么?”赵阗不肯走。

      “说你‘甜甜’你还真把自己当傻白甜。”林侑提醒道,“师尊回来了!”

      赵阗点头:“昂。然后呢?”

      林侑一扶额,萧不予则拉拉赵阗的衣角,笑道:“哥,接风宴啊!”

      林侑边赶人边心想,当初从云峰醒来后便回妖界了,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云峰变化如何,待他先把这里摸熟,之后再与师尊一一解释,总要更好些。

      云存白见那三人走远后,收了要干架的气势,直接瘫坐在地上:“都坐,都坐!地上干净,不必拘谨。”

      差点就祭出金羽扇的沈浟:……

      沈浟道:“峰主这是何意?”

      木叶生也就地而坐了,一挥手将桌上小吃茶水捎来,边磕瓜子边说:“小沈师弟别见怪,有些事小辈们没那么清楚,我们也懒得和他们说。把他们支开了,我们也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

      好好说话可以,但,一个两个都席地而坐,还兴致高涨地嗑起瓜子……

      这场景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认识天帝吧?”云存白捏起一颗瓜子,闲聊道。

      沈浟立即加入了他们,他正色道:“当然认识。”

      “曾经他将刚出生的你托付给我们照顾。”木叶生回忆道,“与其说我们是师兄弟,还不如说我俩是你的师父呢——要不是那时候我和师兄还未及冠没法收徒……”

      沈浟打断道:“可以说重点吗?”

      “就是,我们三师弟想听重点。”云存白一拍木叶生的大腿,揶揄道,“人都四十出头了,不想着下山找个媳妇就想着在这白嫖个儿子。”

      “嘁。你比我又好到哪里去。”木叶生坐一旁不说话了。

      沈浟:……

      云存白磕完一把瓜子,清嗓后说:“咳,是这样的,在我和木叶生……嘶,舞勺之年吧大概,下山游历时碰上了快要冻死的你。”

      快要冻死的……

      沈浟暗吸口气,继续听下去。

      “没吧,哪里就要冻死了?”木叶生反驳,“当时小沈师弟还在襁褓时刻,小脸通红不是气色刚好?那时可才暮秋。”

      “行行行,你懂药,你有理。”

      沈浟听出了端倪:“不是说天帝托付的吗?怎么……咳,怎么只遇见了‘我’?”

      “别打岔嘛三师弟。”云存白一撩长发,“容我细细道来。”

      二十多年前。

      人界有处湾,叫凤凰湾;湾边有棵树,叫菩提树。

      说它是“湾”,倒也没那么大,不过是条小河。只是从这片地界望向天空很美,七彩流光,和神话中的福瑞之兆颇似,加上周围鸟语花香,便取名“凤凰”,托上凤凰的名,再对小河加以赞美,夸大为“湾”。

      天上一闪而过,飞过去两位修行者。

      “师兄。”木叶生一手扒住云存白的肩头,指着下方鸟类聚集最多的地方,“你看那。”

      云存白专心朝前看,闻言“啧”了一声,不耐烦地跟着视线走,还不忘数落木叶生:“要赶回山里修炼呢,有什么好看的。”

      他见鸟群散了,目光一凛:“那里是不是有个小孩?”

      “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木叶生先行向下冲去。

      云存白一拍脑袋,对师弟的好奇心无语又无奈。木叶生一直在峰中习武,从未出锋,好容易才和自己一道出来,对山下的事物那是两眼放光,路边碰到朵奇异的花也要拉他停下来瞅瞅,说是想摘回去炼药。

      这下碰到一群窝在一起的鸟也止不住好奇心,总想瞧瞧它们在干啥。

      木叶生还没落地,聚在一起的鸟儿就已经被吓的四处散开了。

      果真有个婴儿躺在地上。

      云存白跟在后头,看了一眼,奇道:“弃婴吗?躺在这里连哭都不哭一声,别是冻坏了吧?”

      木叶生上前查看一番,气血正足,完全不像是弃婴,硬要说是弃婴的话,只可能是被刚刚抛弃的。

      “师兄你说什么呢,这才暮秋,小家伙身子好着呢。”木叶生蹲下来,细细盯着婴儿,“长得也不丑,也不哭不闹,谁那么狠心丢了他啊?许是家中父母出门玩耍,一不小心将他忘在此处了?”

      云存白摇摇头:“我不知。”

      “哇——”婴儿突然啼哭。

      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是还不能睁开眼睛的,可下一刻,这幼儿却缓缓张开湿漉漉的眼睫。

      云存白和木叶生俱是一惊。

      这婴儿,天生赤瞳!

      “怎,怎么回事?!”木叶生惊诧道。

      都来不及反应,婴儿身上又发生了变化。

      他头上显出了一个胎记。

      是突然显出的!

      云存白也目瞪口呆:“我只听过胎记是从娘胎肚子里化出来的,而这个,竟然是自己显出来的!闻所未闻!”

      不管怎么说,小孩醒了总要闹,躺在地上又太铬,离得更近的木叶生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抱在怀里,一边手足无措地哄着一边焦急地问云存白:“师兄,难道是他家里人嫌弃他是个怪胎,才将他抛弃的吗?这可怎么办啊?”

      他忍不住共情,想他自己当初也是被当做怪胎,几岁了话都还不会说才被抛弃的,乞讨也讨不到吃食,差点饿死,幸而在昏倒的时候遇上出锋除祟行善的师父,被带回云峰,养了许久,才好了些。

      云存白也蹲下来,用手触触隔着被子的肩和脚,回道:“手脚健在,我们再等等吧,看日落时有没有他家里人来寻——这里是什么?”

      被子包裹的脚部那处有个凸起的硬块,摸起来像是块玉牌还是木牌。

      云存白运气弄暖了手,慢慢地向内探,不多时,便掏出了那个物件。

      婴儿看到了,顿时就不哭了,一双赤瞳直直盯着云存白手上那玩意,手也想钻出小被毯,去抓这东西。

      “这是何物?”木叶生道。

      云存白摊开手——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牌。

      俩人奇怪了。这玉牌一看就不是俗物,那么婴儿家中必定富得流油,即便生了个“小怪胎”,以如今的善恶世道,也不至于如此狠心随意抛弃。

      云存白将玉牌翻了个面,“咦”了一声,举给木叶生看:“师弟,这里你看,这是不是这婴儿的名?”

      玉牌右下角正好刻着“沈浟”二字。

      “应该是。”木叶生皱着眉头,“附近有什么姓沈的大世家吗?”

      木叶生第一次出锋不清楚,云存白出锋好几次,自然更明白些,可他答道:“没有。这方圆百里地,除去妖界,并没有什么大世家,而且在妖界,沈姓也并不尊贵。”

      俩人对视一番,心中了然。

      那便是弃婴了,可能还是个遭人诟病的弃婴。

      不然也不会专程跑这么远扔下沈浟。

      木叶生将沈浟抱紧了些:“师兄,我们把他带回去好吗?马上入冬了,他会没命的。”

      “这是自然。”云存白道。

      结果俩人一入云峰,将沈浟和那枚玉牌交给师父看时。他们师父明显一愣,接过那玉牌,甚至有点颤颤巍巍的把头转向半睡半醒还睁着眼的沈浟,半响才问道:“你们将他带回来时,周围有人吗?”

      云存白和木叶生摇摇头。

      老峰主叹了口气,无奈道:“这玉牌质地,非我人界能比,况且这孩童赤目……”

      老峰主眯着眼睛定了会沈浟额尖金印,没与二位徒儿多解释些什么,只道:“想是天意吧,我猜这玉牌,该是天帝的。”

      “天帝?!”云存白木叶生都瞪大了眼。

      对于还未曾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俩人来说,传说中的天帝是什么级别?是他们渴望而不可及的级别!

      老峰主将牌子递还给云存白,转身一摆手:“即日起,沈浟收入我峰,成为我关门弟子。”

      什么?!

      身后俩人心中不能用惊诧来形容了。

      怎么只见一面便收为亲传弟子,还是关门弟子?!

      “师父——”云存白道。

      老峰主却抬手,制止云存白:“我意已决。”

      过了几个年头,沈浟要到记事的年纪了,老峰主便招来三人。

      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存白可是过了及冠之年?”

      “是,师父。”云存白作辑。

      老峰主看了眼站的老老实实的沈浟,暗叹天意,对着云存白道:“你长大成人,阅历丰富,侠肝义胆,雄心正盛,我身老力竭,已无心峰内事务——”

      “师父!”云存白打断道,不知道好端端的师父为何说出这般话。

      “已无心峰内事务。”老峰主加重语气,接着道,“特此唤你们前来,商量继任一事。”

      “为何如此突然?”木叶生也说,“师父是哪里受伤了吗?我懂药理,我帮师父。”

      一旁的沈浟不知听没听懂,跟着在那喊:“给师父吹,不痛,不哭。”

      老峰主摸摸沈浟的脑袋,对其余二人说道:“你们师父还会受伤?我老了,懒得管那么多事了,老待在云峰无趣的很,想出去玩玩,醉在山林,快活洒脱啊。”

      “在云峰又不是不能出去!”云存白抗议道。

      老峰主只是说:“一辈总有一辈的故事,你们这一代,总还有一条长路要走。我不好过多掺和。”

      接着他走进内室,合门前夕,老峰主说道:“继任大典,你们俩自行安排吧。”

      门外剩下不知所措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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