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云织梦》叮咚你个锤子_

3、第 3 章

　　“交到朋友了？”

　　候所有人离去后，沈幽跟着宋清远回到客房里单独问话，提起赵涵桃，沈幽倒是有一肚子的好话要说：“桃儿姐姐是个爽快人，我们聊了许多，还一起吃点心了，我很喜欢她。”

　　“嗯，你刚下山就有人愿意与你交心，是好事，”宋清远看她仍是满脸想往，无奈笑笑，又给自己斟了茶水端到窗台边，继续问道，“除了女孩子家的体己话，你没有乱跟别人做出承诺吧？”

　　“师父怎会知道——没有，我没有和赵家姐姐多说，包括咱们、咱们下山的缘由。”

　　“那便是说了。”

　　“……是。”

　　宋清远见她如此却也不怒，天真烂漫无所防备的个性放在沈幽身上也未必是件坏事，她总还要成长的，如他所想慢慢历练成一棵能为他人遮风挡雨的树，只是这时间……

　　“罢了，这世上许多事都是瞒不住的，纵使今日不说，来日那赵老太爷回来也是还要做的，幽儿，你且记住，从你离开沈家开始，到如今乃至以后你所遇到的所有人、所有事，都是你注定要碰见的缘分，无论结果如何，一定要记住遵从自己的内心去做。”

　　“那师父的意思就是——”

　　“对，”宋清远的目光透过窗看向远处，手中的茶杯印出月夜淡漠的光，良久，他郑重地开口，“幽儿，从现在开始，你想做的事情便都由着你自己的心去做，师父不会干涉，若有难处自然也可以寻我来说，但你也不是孩童了，有些简单的事也可自己去拿主意不用先过问我。”

　　“哦，幽儿明白了，师父是不是终于看出来，徒儿已经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不用师父庇佑了？师父师父，我这就是桃儿姐姐口中的，‘独立’了么？”

　　“你离真正的‘长大’，还有得路要走呢。”

　　宋清远说罢狠摇了摇头，直觉得这徒儿实在是还未开窍，今后要走的路怕还是长着呢。

　　但看在二人还是在主人家里，也不好再多说，便又嘱托了几句后放沈幽回去休息了，沈幽住的客房离他不远，若真有事赶过去也不着急。

　　可宋清远却不知道，今晚他的话放旁人听来只当是师徒间寻常的问答，沈幽到底还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儿家，从这次师父意外开恩带着她下山开始，沈幽心里就莫名生出各种不对劲，她总觉得踏入枯镇后宋清远的言行都很是奇怪，说不上来哪里，但就是听来听去的不对味。

　　师父说要让她学会长大，学会独立，还要去还赵家人的恩情，究竟从何下手呢？

　　独自一人去做的事，她就真的能做好，能像师父一样厉害吗？

　　沈幽不清楚，在这夜晚也确实是困了，白日里走了一天，匆匆忙忙的赶路她也是真累到了，于是想到这困意袭来，翻了个身扯紧被子倒也没心没肺的先睡过去。

　　只是隔了不远的宋清远，今夜却是独坐在那月夜下，彻夜难眠。

　　手中的茶水早已冷透，就像他说的，万事万物终究要归结于本心，可世事难料，谁都无法肯定一个人能够陪伴另一个人多久，若真有可能，他也希望沈幽保持纯真的性子不变，世上险恶之事众多，赤诚便在其中显得尤为贵重，但沈幽身上所背负的，恐怕他穷尽一切也无法掌控……

　　算了，走一步便算一步吧。

　　将那茶杯拿起端详后又放下，从来到赵府，结果想必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世间之物皆有其法，既结局没法阻止，便只得顺其自然了。

　　想到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宋清远又抬头望了望月，初觉世间之事无常，也是时候给徒儿留些依据，随即起身走到桌边翻找出纸笔，提笔悠然写下，留至亲徒儿沈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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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沈幽清早便来与宋清远问安，她自是不知师父缘何一夜未眠，踏进房中时只见宋清远眼底都泛了淡淡的青，却也只当是在旁人家里呆不习惯所以才没睡好，眼下更急的是要和那人商讨赵小姐的事情。

　　“师父，昨夜我想了许久，这赵家姐姐下月初便要嫁去周家了，咱们不得快点想出法子把她的眼睛治好吗？”

　　“所以呢，你用了一晚上，已经想出办法了？”

　　“那自然是没有，我这不是来问师父了，”说罢小心地依偎到那人身边去，半带着撒娇的语气说，“师父，虽然才来赵家第二天，可也不能就这样等着那赵老太爷回来，到时候万一来不及，让那赵小姐带着眼疾出嫁也不好，不然您先跟我透露半分，我先去做，如何？”

　　“你怎知我会有办法？”

　　“看师父胸有成竹的样子，肯定是有，咱们师徒间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您就先告诉我吧，好不好嘛……”

　　“没有。”

　　“啊？”

　　看着师父起身又走回窗边，沈幽忙跟上去，惊讶道：“师父不曾诓骗于我？”

　　“幽儿，此事，急不得。”

　　“那是何故？我们这趟下山不就是为了还赵老太爷搭救我一命的恩情，这赵老太爷最疼爱这个小孙女，我们帮了她，不就是报恩了吗，也可以早点回去啊，为何您还要说没有办法？”

　　“真正能帮到赵小姐的人不在你我，还未出现，在那之前安心等候便可，幽儿，你来找我除去此事，是否还想要来试探我的意思，看我是不是答应让你前去周家打探消息？”

　　“师父这都猜到了啊？”沈幽顷刻间便更加烦恼了，揉着脑袋说，“您什么都知道，却不愿意说，只有我每次看起来都像个傻子。”

　　“你可不傻，你是聪明人，幽儿，就像我昨日说过的，你既想做那便放手去做吧，只是——”

　　“师父请说罢，怕是我的计划还有哪里不妥？”

　　“然也，”宋清远讲到此忽然顿了顿，继而不住笑着说道，“你此行周家务必万般小心，尤其是翻墙时，切勿摔伤了鼻子。”

　　“师父！我就知你根本不看好我！”

　　丢下这句话沈幽便气鼓鼓地跑走了，真是的，这个人明明看透了一切，什么都门清儿，还偏要做出一副无辜姿态每每引导她入局。

　　说是那样说，我才不是傻瓜呢，沈幽想着，便决定这就去和赵家姐姐商量具体事宜，她在枯镇初来乍到对谁家都不熟，而且赵涵桃也还未正儿八经的嫁去那周家，总是不好大大咧咧地直接跑去探听消息的，此事有待商榷。

　　“——那妹妹是说，要从那后院的墙翻进去看周公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去时赵涵桃正和侍女一同陪伴着在练字，这不免引起了沈幽的好奇，既然看不见，这人是怎么学着写字的呢？

　　她便回着赵小姐的话，一边灵敏地凑过去看，原来是在桌面上铺了一张方正的纸，赵涵桃用笔尖在上细细描绘着一副她看不懂的画。

　　“翻墙又如何，师父教给我的功夫还在呢，只是姐姐这在画什么啊，我怎么一点也看不懂呢？”

　　“这是我自创的字体，让妹妹见笑了，”那赵小姐遂便温婉地颔首笑道，“我不知这身边事物究竟是何模样，就只好自己想着，再用祖父教我的字拿笔记下来，有时候能蒙对，有时候却又和那答案南辕北辙，不然妹妹也来猜猜，我这图样子是在描摹什么场景呢？猜对了，今天便让那小厨房给你做芙蓉糕吃。”

　　“我来看看。”

　　沈幽立马将脑袋递过去，认真看着那白纸上的墨点，一边画了尖尖的线像是屋顶，另一侧是画了圆，还有两颗笔直的像是树的样子，旁边还有一盏灯似的莲花台，上面用字工整的写了，“烛”，那这莫不是——

　　“洞房花烛夜，有屋子有丫头，还有花烛，我知道了，桃儿姐姐这是恨嫁了，怕是巴不得马上就嫁到那周家去吧？”

　　“就是你眼尖，这确是我想象中嫁人的场景，但与‘恨嫁’无关，不想妹妹笑话，这世间的事情或许就是那么奇妙，从周家托人来说亲开始，我就总觉得与这周公子像是有了前世的缘分般，一提到他，心里就会有股莫名的情感。”

　　“那是姐姐要嫁的人，提起来会觉得胸口有鹿乱撞，想必也是正常。”

　　不料赵涵桃听完却摇头，说：“不是那样，你看的画本子里面描摹男女之情，必定就是心意相通，看到那人时心口也会有触动，但我的感觉却是只能用‘不妥’二字形容，就好像我深知自己只要嫁到那周家去，必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幽儿妹妹，你能理解我吗？”

　　“不妥？为何不妥？难道那个周公子，还是个妖怪不成？”

　　“妖不妖怪的说不定，我娘亲不允许我多问，可我这心里就是放不下，正好妹妹你来了，你与你师父都是有本事的人，只是帮我去到那周家看一眼，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但却不愿意平白无故就嫁人了事，那是我未来的夫君，便是看一看，想来也不是什么失了礼数的事。”

　　“我明白了，姐姐就是不想什么都不知道就嫁去那周家，成了睁眼瞎，不就是帮姐姐去看看新郎官长什么样子，品行好不好，小事一桩，桃儿姐姐要是着急的话，我今晚就去！”

　　“哎，幽儿，”赵小姐听闻立马拦住了她，“你毕竟也是个女儿家，突然出现在男眷家里怕是不好，要不我拿些体己银子找人偷偷买通那周府的人，你装作丫头或者采买的下人混进去呢？”

　　“姐姐干嘛多花那个钱，再说了，咱们动静弄得太大要是给你娘听去了，那不就坏事了，嗯对，就今晚，碰时不如碰巧，我跟姐姐一见如故，这个忙我帮定了。”

　　“你……真要去？”

　　“那是自然，晚上我就偷偷摸摸溜进去，我眼神好，找那周公子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姐姐若觉得不好意思，时间还早，就麻烦桃儿姐姐帮我准备一身夜行衣。”

　　“夜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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