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却晚山

16、第十六章

　　【你是谁？】

　　温梨浅连续发出三条一样的信息都没得到回复，她拨通那个号码，对方却显示已关机。
　　她紧蹙眉心一眨不眨盯着对方发出的那句话，连握着手机的指尖都泛着凉意。

　　【你对得起萧水吗？有你这样的朋友真为她感到悲哀。】

　　萧水曾经和她说过和周晃恋爱这件事没告诉过其他人，但显然这人知道点什么并因为这段时间的谣言误会了她和周晃。

　　她在猜这人会不会知道更多关于萧水的事情。
　　或许这是她唯一的突破口。

　　-

　　这次的物理比赛对全校来说都至关重要，南槐一中就指望这次比赛出成绩，明年九月新生入学校门口就会挂上“祝贺×××荣获物理竞赛××奖保送××大学”。

　　因此学校也为参加竞赛的学生抽调了几名优秀教师为他们助力，现在临近比赛时间学校特免参加比赛的同学不用上课安排了在专门的教室特训。

　　而周晃这位被所有老师赋予众望的人却在这关键时刻没了人影，没有来教室上课也没有去竞赛班级特训。
　　就连温梨浅这几天去他家上课都没见到人影。

　　她有想过要不要发信息问问他有没有事但又想到他要是真的回复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想便作罢了。
　　或许她和许孟乐待久了心有灵犀她没问出来的话许孟乐提她问了。

　　周晃不在梁应淮偶尔闲了会跑她们面前聊一会，聊着聊着就提起了周晃。
　　许孟乐一脸好奇地问在她前桌反着坐凳子的梁应淮：“周晃这几天怎么没来学校，他不是快参加比赛了吗？”
　　“小梨子去他家上课的时候见了吗？”

　　从被许孟乐误会她和周晃在一起后她就把在周晃家跟着范老师学美术的事情全盘托出了。
　　温梨浅摇摇头。

　　“你猜？”梁应淮一脸神秘，说完还特意看了一眼旁边温梨浅的反应。
　　许孟乐这暴躁脾气最受不了别人叽叽歪歪：“这怎么猜啊，你能说不说，不能说滚回你的位置别在这碍眼。”

　　“小姑娘家家的能不能别上来就让人滚。”
　　“说不说？”许孟乐指着警告他。

　　“说说说，”梁应淮一看把人惹急了也不再藏着掖着，“阿晃他生理学上的父亲来找他了，他嫌烦上我家躲两天。”
　　梁应淮父母都是做审计工作需要经常出差家里经常都是他自己一个人。

　　短短一句话里信息量有点大许孟乐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是等会，什么叫他生理学上的父亲来找他，他躲你家了？”
　　“他父亲为什么找他？他为什么要躲你家？”

　　梁应淮也说不清楚就说了个大概：“反正就是没养过他的爹想让他认祖归宗，阿晃不同意。”
　　“至于为什么要住我家，当然是...”

　　“当然是什么？”许孟乐全神贯注听他接下来的话。
　　梁应淮一脸坏笑：“当然是我们俩关系好啊，要不然让他住你家啊。”说完梁应淮可能是怕被揍一溜烟没了影。

　　“靠，”许孟乐一拍桌子对着温梨浅气不打一处来说：“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
　　温梨浅笑着点点头表示同意。

　　“不过听他这么说周晃家好像还挺复杂的，我记得之前开家长会好像都是他外婆来的，都没见过他爸妈。”
　　温梨浅想了想好想确实没有在他家里见过关于他父母的照片。

　　放学后温梨浅照常收拾东西去周晃家，因为是瞒着安曼菱的所以那些画画的画板工具干脆直接放在了小院里。
　　结果刚出校门没走几步就被一个路人拦下，温梨浅上下扫视对方一身灰色西装擦着一尘不染的皮鞋看起来并不像是来接孩子的家长，倒像是来谈合作的商业人士。

　　“有事吗？”她警惕问道。
　　面前的男人从上衣里侧掏出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问：“小姑娘你见过照片上的男孩吗，他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温梨浅低头的一瞬间便愣住了，照片上的人男孩年纪应该只有十五六岁但她还是一眼认出是稚嫩时期的周晃，这一刻她突然联想到之前梁应淮说的话。

　　半响，温梨浅抬头坚定地说：“不好意思，我没有见过这个人。”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她莫名其妙对他没什么好感。
　　她刚想离开，男人还是不死心抓住她的胳膊又问道：“姑娘你再好好看看照片上的人，据我调查他在你们学校好像还挺有人气的。”

　　温梨浅突然盯着他反问道：“你为什么要调查我们学校的学生？”
　　男人被噎住不知该如何回答，握着她手臂的手渐渐松开。
　　温梨浅就知道面前的人回答不上来，她抬脚快步离开。

　　离开一段时间她回头望发现那个人上的车就是那天在萧水家对面看到的那辆，但人不是一个人。

　　公交车上温梨浅打开周晃的聊天界面，上一条信息还停在她劝她参加物理竞赛的信息。
　　纠结半天她还是打下一串字点了发送，【今天有人拿着你的照片问我。】

　　这次很快，不过却不是回复的信息直接打来了语音，铃声响起的那瞬间温梨浅被吓到一颤，她连忙狂按音量键直到声音完全静音她才点了接通。

　　“喂？”
　　“我。”
　　“知道。”

　　“那人没对你怎么样把？”
　　“没有。”

　　“不用理他，神经病一个。”
　　“哦。”

　　手机那头的人像是在走动，“我明天就回去。”
　　“哦。”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温梨浅后知后觉说道：“我没问你什么时候去学校。”
　　手机里的人讪笑一声，紧接着大口吞咽水的声音响起。

　　温梨浅等声音停下后转移话题：“你这几天都没去学校物理竞赛行吗？学校里那些和你一起参加的同学可都忙着特训呢。”

　　手机里又没了声音，半响周晃幽幽来了句：“你问我行吗？”最后一个吗字明显上扬。
　　“......”

　　温梨浅耳根瞬间染上一层红晕。
　　“那个...我到站了先挂了。”话落温梨浅不等对面的人说话快速挂断。

　　-

　　物理竞赛的时间定在周末两天，周天梁应淮问温梨浅和许孟乐要不要一起去接他顺便一起吃顿饭。
　　许孟乐一个最爱凑热闹的人当然同意，温梨浅也因为早已借上舞蹈课的理由出了家门，她也挺想知道周晃考得怎么样便同意了。

　　三个年纪不大的少男少女站在校门口略显违和，旁边都是来接学生的家长。

　　只有梁应淮好像乐得自在他装模做样双手背后挺了挺肚子，故意压低声线：“我这样像不像周晃爸爸。”
　　许孟乐看看考试结束出来的人群“哼”了一声：“有本事你当着周晃的面也这么说。”

　　梁应淮还在那模仿，温梨浅的目光却落在了人群里寻找她熟悉的那个身影。

　　周晃慢悠悠走出来在看到他们三个人后扬了扬下巴，突然一个人从后面径直朝他走去狠狠撞了下他的肩膀而过。
　　周晃权当是不小心也没关。

　　等周晃走过来梁应淮望向刚才撞周晃的那个身影：“这人是怎么回事撞了人也不说声对不起。”
　　周晃没在意而是问大家想吃什么。

　　最终大家一致决定去吃火锅，等几个人走后角落里有一个人一直在盯着他们的背影直至消失。

　　四个人到达火锅店点了一个鸳鸯锅和一些小吃，天气渐凉吃这些正好能暖暖身子。

　　梁应淮看到不远处的酒柜说道：“两位女生怎么样能不能喝点？”
　　许孟乐一听来劲了：“好啊好啊，喝点。”
　　温梨浅没什么异议。

　　两位男生去酒柜拿了四瓶啤酒分给大家，周晃给自己面前的啤酒起开后正想换给对面的温梨浅，只见温梨浅先一步手握啤酒瓶盖处冲着桌角用力一顶，啤酒盖滚落到桌子上。

　　这一幕周晃倒是没想到，他意外地挑了挑眉。

　　梁应淮见到说：“行啊，没想到你还会这招，之前在ktv见你喝酒的方式就知道是个老手。”
　　温梨浅只淡淡地笑了笑。
　　许孟乐看着好奇也把酒瓶递过来让温梨浅帮忙。

　　吃到中途几个人聊起之后大学的志愿许孟乐咬着筷子含糊道：“我这破成绩是只能出国了，小梨子肯定是要上美院，周晃比赛结果出了后也肯定是要保送的，那你什么打算？”她在问梁应淮。

　　梁应淮吃的满头大汗：“我考考看吧，能考到哪上哪，实则没学上了我爸妈说再给我扔国外去。”
　　许孟乐叹了口气：“哎，果然毕业大家就都散了，也就周晃和小梨子说不定能在一个城市。”

　　周晃突然插了一句：“保送的学校我不会去上的。”

　　此话一出面前的三人面面相觑，梁应淮一脸震惊地问周晃：“哥们，你保送都不去你还想怎样，我要是能保送我铁定去给我家祖坟磕三个响头。”

　　周晃：“保送不能免学费我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想让我外婆太辛苦。”
　　梁应淮傻呵呵问：“那怎么才能免学费？”

　　周晃喝了口啤酒才说：“状元。”
　　“......”

　　梁应淮双眼瞪得比铜铃都大冲着周晃竖了个大拇指：“你不要太狂。”

　　许孟乐和温梨浅互看一眼紧接着低下了头，许孟乐一个学渣没什么资格评价，温梨浅成绩也就是个中等对于“状元”这个词也甚是陌生。

　　快结束时温梨浅放在口袋的手机突然震动，她像平时一样掏出来查看。
　　在看到信息的那一刻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一瞬间垮了下来。

　　她紧盯着发信息的人“萧水”。
　　她不敢相信这个号码竟然会有一天再次亮起。

　　温梨浅紧张到呼吸都在滞停，视线慢慢挪到她发过来的那条信息上，【想知道关于萧水的事情吗？明天中午12点你们学校对面的奶茶店见。】

　　“你是谁？”
　　“为什么能登萧水的号？”

　　对方没再回复。

　　许孟乐看出她的反常小心翼翼凑过来询问：“小梨子？你没事吧，怎么不吃了？”
　　温梨浅掩盖住情绪硬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事。”

　　她随便夹起碗里的东西塞进嘴里，期间偷偷看了眼对面的周晃。

　　结束后许孟乐和梁应淮各回各家，温梨浅跟着周晃去他家上课。

　　一堂课下来温梨浅都有些心不在焉，范秋也看出来了就提前结束了课程，这段日子下课后时间通常都不早了为了她的安全周晃也一直承担着送她回家的任务。

　　这次也一样，但温梨浅是第一次没再拒绝。
　　因为她有点事情想问他，这件事她思考了一下午。

　　一路上温梨浅都莫名紧张，紧张到掌心都在不断出汗，她不知道这件事问出来他会怎么回答。

　　温梨浅害怕他回答，也害怕他不回答。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她心里拉扯。

　　周晃把人送到后照常离开，温梨浅叫住他：“等一下。”
　　“还有事？”
　　两人面对面。

　　温梨浅深吸一口气，原本她是想自己慢慢调查，但显然现在有人在刻意推进她调查的速度，她只能先入为主得到这件事情的答案明天才能去见那个神秘人。

　　“你之前的女朋友...你知不知道她...”
　　话还没说完周晃突然打断她：“等一下，我哪来的女朋友？”
　　温梨浅眼神茫然。

　　“就是萧水啊，你的女朋友萧水。”温梨浅着急提示，她在怀疑他是不是故意不想承认。
　　周晃发现她是真的误会了解释道：“什么萧水，大水，我从来就没谈过恋爱哪跑出来的女朋友。”

　　“你不认识萧水？”

　　温梨浅有想过他们两个或许并不是男女朋友，或者只是在暧昧还没正式在一起，但她从来没想过两个人根本就不认识这个选项。

　　“不认识，没听过这个名字，是你朋友吗？”

　　“你真的不认识？”温梨浅试图在他的脸上找寻出哪怕一丝撒谎的痕迹，可惜并没有。

　　周晃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纠结这个，不过他还是耐心重复一遍：“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我也没和这个人谈过恋爱，不对，应该是我和任何一个女生都没谈过恋爱，那些学校里传的都是假的，我都懒得管，你不会真信了吧？”

　　周晃以为她是听信了学校里乱七八糟的传言。

　　“可是那些照片...”
　　“怎么了？”见她话说到一半又咽回去询问道。
　　温梨浅无力地摇摇头。

　　她现在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了，一边是她最信任的朋友在欺骗她，一边是她最抱有偏见最应该讨厌的人在一遍遍真诚的解释。

　　如果这些真的是假的，那她对周晃一直以来的讨厌算什么？如果这些是假的，那她在对一个无辜的人在做什么？
　　她现在很累，累到脑袋已经不能进行思考。

　　“我先回去了。”
　　周晃目送她离开。

　　突然温梨浅停下脚步不死心地回头问：“那你之前去玉山墓园是看...”
　　“我的母亲在那。”周晃耐心回答她的问题。

　　最后一根稻草被折断温梨浅彻底没了气，她只点点头便行尸走肉地离开。

　　一夜无眠，这是她第一次睁着眼睛到天亮。
　　清晨五点温梨浅坐在窗前，掏出放在抽屉最底层的日记本，翻开新的一页。

　　拖着没有力气的指尖写道。
　　“萧水，你要我该如何相信你。”

　　坚持到中午放学，温梨浅迫不及待去了学校对面的奶茶店，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一切。

　　进门后环顾四周，大部分都是三两成对结伴而行，只有一个角落里板板正正坐着一位男生。
　　温梨浅有预感他就是用萧水的号给她发信息的人。

　　她向着那个背影走去。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