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夫［校园］》照野玉兰

7、第7章

　　巨大的拉扯力将霍橙狠狠摔在地上，额头磕在柜角，眼前瞬间发黑，接着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霍橙缓过来后立刻扯着书包向后缩到角落。

　　“回来了嗯？”男人仰头灌了一口酒，素日看着懦弱不堪的男人在酒精的作用下，一下子挺起胸膛来。

　　霍橙抱着膝盖不吭声，偷偷看了一眼茶几跟前，已经扔了好多空瓶子，光是冲鼻的酒气就知道他绝对没少喝。霍橙手紧紧攥住，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到门口了你…还跑什么啊？”男人大着舌头说道。

　　“问……问你呢。”

　　霍橙仍旧不吭声。

　　“不说话是吧？好好好，我叫你不说话。”男人扔掉手中的酒瓶子，开始解皮带。

　　霍橙又往角落缩了缩，他也想开口说点什么，可一直以来的暴力早就形成了心里阴影，此刻他舌根僵硬什么都说不出来。

　　也不容他再说什么，皮带声破风而至，火辣辣的抽在肩背上，闷闷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霍橙咬着嘴唇一声不吭，麻木的接受所有疼痛。

　　“你倒是个有骨气的，啊？”男人边打边骂。

　　“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打算高考完就走？你做梦！你跟老子一个户口本，我不答应你以为你能走？

　　你还敢不听话？学习好怎么了，老子年轻时也学习也好，一群狗娘养的，敢瞧不起老子。”

　　男人狠狠鞭打，霍橙只是抱着脑袋，开始的疼到后来的麻木，霍橙愣是一滴眼泪也没掉。

　　男人却不满意，霍橙越沉默他越愤怒，没有惨叫声哭泣声满足不了他施虐的快感。

　　“你说话！不说话信不信老子抽死你！”男人愈发暴躁。

　　霍橙发不出任何声音，男人见状将皮带扔旁边，扯过他的书包开始翻。

　　“不要。”霍橙看着被打开的书包，终于有了反应，想挣扎着爬起来抢走书包，被一脚踹开。

　　“这会儿不当哑巴了，哟，考这么高？了不起啊！”男人一眼看到试卷，说完将卷子撕个粉碎，连带着书本一起扯烂。

　　“我让你显摆！”男人仿佛受了刺激，捡起地上的皮带，又狠狠抽向霍橙。

　　“老实在这呆着吧你，没老子点头，你哪都别想去，哪都别想！”男人瞪着猩红的眼睛，犹如恶鬼一般，发泄完扔掉手里的皮带摇摇晃晃进了卧室，将门甩上。

　　霍橙撑着胳膊想爬起来，胃里猛然泛酸，跪在干呕了半天，眼泪这才争先恐后流出来。

　　他握着被撕碎的卷子，瞪大眼睛看着满地狼藉，扶着墙慢慢起身走回房间。

　　韩航周一在冒牌狗不理没看到霍橙，以为他先到校了，上楼时特地从另一个门进，经过一班时往里看了一眼，没看到霍橙。

　　迟到了？

　　韩航皱眉。

　　临近立冬，北方的天气开始冷了，一直敞开的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关上了。早读时韩航想朝外面看一眼，又觉得刻意站起来看怪怪的，干脆借着上厕所专门出去了一趟。

　　窗户跟前的位置还是空的，韩航本来想折回教室，又想到上回在楼梯间捡到霍橙，快步下楼跑到教职楼，将两边楼梯细细找了一遍，没找到人，他这才松了口气，往教室走。

　　难道是真的请假了？韩航猜想，转念又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他请不请假不关自己事，如此想完，又回了教室。

　　老高的课在第二节，自打入冬暖气来了以后，学生每节课都昏昏欲睡。老高一进门就将前后门敞开，冷风吹醒了一班学生。

　　大家叫苦连天，老高充耳不闻，擦了黑板就开始讲题。韩航虽然坐在风口，但觉得很畅快。扭头看了一眼一班，莫名又想要是能看到书呆子，似乎也不错，韩航唇角微微上扬。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抱着这个疑问，韩航下课后专门跑去教职楼上了趟厕所，顺便偶遇了老高，然后装作很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请假了，说是感冒了。”老高叹气。

　　“感冒了？”韩航听完点点头，最近气温不稳定，确实有这方面的可能，霍橙瘦骨嶙峋的看着就弱，太容易中招了。

　　知道是请假韩航就放心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放的是什么心，总而言之，就是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两天，霍橙依旧没来，韩航看老高都觉得他苍老了不少，贺朝阳说他看霍橙比看自己儿子都亲倒是有几分可信了。

　　“霍橙又请假了吧！”贺朝阳低声问。

　　“你知道的挺多。”张涛点头，“我妈说他好像生病了，得个三五天呢。”

　　“学霸不好当啊，估计又是学习到深夜才感冒的。”贺朝阳有些感慨，要不怎么人家是学霸呢。

　　“得了吧你，你学到天明也不是那块料。”张涛笑着说。

　　“涛哥教训的是啊，比我聪明的人还比我努力，我看我也不用努力了。”贺朝阳叹气。

　　韩航听着他们低声聊天，看了一眼结满白霜的窗子将视线堵的严严实实的，有点烦。

　　这种烦，连韩航奶奶都看出来了。

　　“乖孙这两天心情不好？”韩航回家后坐在桌子前愣神，他奶奶端着一碗汤进来。

　　“没有。”韩航起身接过汤。

　　“要是想回家我给你爸说一声，这么久也该回去走走了。”奶奶一脸慈祥看韩航。

　　“不回去。”韩航坐回桌前。

　　“学习遇到困难了？”奶奶又问，也不等韩航回答，自顾自说道：“实在不行请个老师来家里给你补课。”

　　“不用。”韩航拒绝。

　　奶奶看他无精打采的也不打扰他了，这么大的孩子总是阴晴不定的，说不准明天就好了。

　　漆黑的房间里，霍橙抱膝坐在床边，脑袋微微低垂，露出来的胳膊后颈在黑暗中都能看到一道道伤痕。

　　“小橙啊，都是我不好，你出来吃点东西吧。”外面男人低声祷告，言语中带着局促。

　　霍橙仿佛没听到，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虚空。

　　“我给你请假到明天了，你把家收拾干净，明天去上学吧。”男人又说道，“你也别怪我，我养你也不容易。”

　　男人对着门口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霍橙始终没有反应，直到外面有闭门声传来，房屋重新归于平静，霍橙才微微动了一下僵直的脖子。

　　后窗有灯光透进来打在他的侧脸，一道血红的皮带印子清晰可见。

　　霍橙慢慢下床，到门口站了一会才打开房门走出去。

　　外面没人，吃剩的饭菜摆在桌上，撕碎的书本卷子堆在客厅角落，霍橙看了一眼移开视线，径直走到桌子跟前抓起放在桌子上的早餐饼干，一片一片往嘴里送。

　　胃里不断叫嚣，不等嘴里的咽下去，他又抓着一把拼命往嘴里塞。直到手里的饼干碎成渣，喉咙干涩再也吞不下去一点，霍橙才停下来。他看了一眼桌子，缓缓将成堆的垃圾收起来，连同角落里的纸皮碎屑一起扔进垃圾桶。

　　韩航早晨路过时依旧没见到霍橙吃早餐，原以为他还在请假，上了三楼扫了一眼，窗户跟前有个模糊的人影，韩航脚步停了下来，仔细看了一眼，是霍橙！

　　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韩哥今天好心情啊。”贺朝阳看了一眼门口进来的韩航说道。

　　“有吗？”韩航不承认。

　　“有！更帅了！”贺朝阳感叹，引得周围学生纷纷看向韩航。

　　韩航对这种目光习以为常，还没等他坐下来，李鹏举从门口扑进来，

　　“我靠！劲爆消息！”

　　“什么啊？”贺朝阳立马问道！“数学课上体育课？”

　　“扯蛋呢，这算什么劲爆。”李鹏举骂道。

　　“是霍橙！”

　　“霍橙？他怎么了？”贺朝阳问道。

　　“被人揍了。”李鹏举说道。

　　韩航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

　　“啊！谁啊？欺负年级第一不要命了？老高不得气疯。”贺朝阳刚说完，就见刚才还坐着的韩航，突然拉开后门出去了。

　　“航哥干嘛去了？”贺朝阳向外张望。

　　“应该是看热闹。”李鹏举推测。

　　“啧。”韩航出去了才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正要转身回去，霍橙从楼梯上来了。

　　几天没见，他似乎又瘦了，低垂着脑袋整个人看着灰扑扑的，没有一点光彩，肩膀垮着都快撑不起校服，一阵风都能刮倒一样。

　　韩航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苍白的侧脸那道刺眼的血痕看的韩航眼皮一跳。

　　“航，站外面干嘛呢！”张涛从楼底走上来。

　　“你见到霍橙了？”张涛看了一眼一班方向低声问道。

　　“嗯。”

　　“你离他远点，我妈刚叫我去了，问我知不知道是谁，你之前跟他有点摩擦，小心惹到麻烦，又要请家长。”张涛出言提醒。

　　“嗯。”韩航冷着脸。

　　“不过你也别放心上，老高知道不是你，说可能是校外那帮混混干的，”张涛看韩航脸色不好多说了一句。

　　见韩航依旧不高兴，张涛也不再说话了。

　　总归就是学霸太金贵，离远些总没错。

　　韩航度过了本学期最漫长的一天，每节课他都心不在焉。加上老高自习课进来将全班同学敲打一番，一班二班的气氛更是沉到底。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胡峰看了一眼霍橙撇撇嘴。

　　“合着就学霸有人权，我们没有？”李鹏举不服气。

　　“就是。”后面的男生跟着附和，“搞不好就是他成天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才被人揍了，关我们什么事！”

　　“别说了。”张涛及时制止。

　　放学后韩航坐着没动，张涛被他妈勒令放学等她一起回，给韩航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班里学生走的差不多时，韩航开始慢条斯理缠手带，完全缠好后教室已经没人了，韩航将书包一拉大步出了教室。

　　经过一班时站定，看到临窗的少年趴在桌子上，清瘦的身体轻轻颤抖，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

　　韩航收回目光悄然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