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夫［校园］》照野玉兰

52、第52章

　　早读过半，韩航从二班后面进去，坐下来将怀抱了一路的牛奶拧开递给霍橙，霍橙什么话也没说话接过来仰头慢慢喝。

　　昨天体能消耗太大，早上起的又迟，早餐也没来得及吃，到学校时，霍橙的胃就开始隐隐作痛。

　　已经有小半年没旷过早读的韩航，破天荒又遛出去了一趟，回来还碰到了老高。本想装装样子训斥他一顿，一看他拿的是早餐，顿时一阵心疼，接着开始说教。韩航怕牛奶凉了，说自己要回教室学习了，这才脱身。

　　半杯牛奶下肚，霍橙空洞的胃总算舒服了些，又将韩航递过来的面包吃完，才趴在桌子上慢慢消化。

　　隔壁张涛看了一眼无微不至的韩航，又看了一眼习以为常的霍橙，挠了挠头。

　　老高训韩航时，就在一班边上，教室里的学生听得一清二楚，纷纷摇头叹气，没法比啊！

　　周大强听到韩航的声音都有些应激，上次被韩航压了一头他本来想找回来的，咬紧牙关学了半月成绩不升反降。又连续几次考下来，他才发现，韩航除了霍橙压根就没把其他人放眼里。他自以为是人家的对手，结果人家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周大强有些泄气。

　　“哎。”刘放停下笔看了一眼窗外叹了口气，

　　二班后门栏杆处，韩航跟霍橙站在一起说着什么，霍橙话还是少，但早前的那股阴郁早就不见了，病气也没了，虽然还是瘦，但精神很好，偶尔脸上还有细微的笑容闪过。

　　“霍橙变了好多。”隔壁胡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下来一块儿看向外面。

　　“是啊，你说谁能知道，最能跟霍橙玩到一起的竟然是韩航。看现在这样子，估计他俩以后大学也在一块念。”刘放感慨。

　　“嗯，有这个……”胡峰话还没说完，

　　“别说了，烦不烦！”前排任依依打断两人对话。

　　胡峰冲刘放使了个眼色，没再说话。

　　任依依恼怒地涂掉手里写了一半的题，明明心里告诉自己别看，可目光还是不自觉地看着外面。

　　“马上就放假了。”韩航靠在栏杆上有些不开心说道。

　　“你要回家吗？”霍橙看他。

　　“要不你跟我……”韩航看他。

　　霍橙摇头，“假期就两周，很快的。”

　　韩航点点头，他知道。只是两周中间还有个年，他一想到霍橙孤零零的一个人，心就疼得厉害。

　　临近假期，学生们又活泛起来了，压抑了一学期，最后几天老师也由着他们去了，自习课干脆教室都不来，由着他们疯。

　　平日里乖得不行的那帮好学生，突然就释放了自我，班里简直被吵翻了天。韩航却一反常态，心情低落了许多，最大的动作也就是跟坐在前排的霍橙互动一下。

　　也不是一下，是很频繁。

　　“我卷子找不到了。”韩航趴在桌子上食指挠挠霍橙的后背说道。

　　霍橙从旁边抽出自己的试卷递给他。

　　消停还没两分钟，“铅笔也找不到了。”

　　霍橙又递给他一根铅笔。

　　铅笔拿走没一分钟，

　　“你给我讲这道题。”

　　班里同学都在打闹，霍橙犹豫了一下，半侧着身体看韩航桌上的试卷。

　　他指的那道题早写完了，做题的人似乎很烦，验证步骤省略了一大堆，过程只在大脑里推算了一下便直接写出来代到下一步，最终答案还是正确的。

　　郑耀武说得不错，脑袋笨点抄都抄不明白。

　　霍橙看题时，韩航支着脑袋眼睛都不眨地盯着霍橙看。

　　两人对着同一道题发呆，好半天霍橙才抠了抠试卷一角，“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早上。”

　　“哦。”

　　“晚上……我可能要回家住。”韩航低声说道。

　　霍橙点点头。

　　“你真的不想跟我一起……”韩航又问。

　　霍橙摇摇头。

　　“我最多回去一周，初二前肯定回来。”韩航看霍橙。

　　霍橙又点点头。

　　因为是最后一天，学校只有高三年级，下午六点便通知放假。所有人都巴不得抱着一摞书一下课就飞回家里。

　　只有后排的两人收拾了半天就收拾了几套题。

　　“航，我先走了，我妈等我呢！”张涛收拾完跟韩航说了声。

　　“嗯。”韩航摆摆手。

　　另一边李鹏举跟贺朝阳背着满满当当的书包从走廊穿过，“航哥，学霸，你们还不走吗？”

　　“马上，你们先走。”韩航说道。

　　“那我们先走了。”

　　“嗯。”

　　直到整栋楼都没什么人，韩航推开桌子站起来，“我们也走吧。”

　　霍橙跟着起身。

　　北方冬季六点多天已经黑了，下楼时韩航将拉链替霍橙拉高些，才一道出去。

　　校门口冷冷清清连个人都没有，对面一排除了小超市门都关了，两人并行了一会儿，韩航扭头看向从出来就低着头再没说过话的霍橙，又抬头看了一眼周围，而后拉着人拐进学校隔壁的窄巷。

　　韩航微微转身隔绝了小巷的冷风，也一并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小巷子昏暗，大冬天的也没人专门驻足分辨拥抱着的是男是女。韩航将人紧紧抱住，单手捧着他的脸，耳边吹过凛冽的寒风。泛着凉意的薄唇贴近，舌尖汇聚纠缠不休，霍橙身体升腾起暖意，气息逐渐有些不稳。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航才放开他，看清他有些发红的眼尾，又凑近亲了一下。

　　“能回家了。”霍橙推了推他。

　　“再抱一会儿。”韩航声音有些沉闷，“等会儿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

　　他怕自己跟霍橙回去就走不了了。

　　“嗯。”霍橙脸埋在他的颈侧，悄悄汲取了一点他身上的气息。

　　“要按时吃饭。”

　　“嗯。”

　　“晚上不要熬夜，最多12点就睡觉。”路上韩航想到一句说一句。

　　“好。”

　　“不能失联，要一直发消息。”韩航捏捏他的手，这条很重要。

　　“好。”霍橙点头。

　　“最多五六天，就见面了。”走到路口韩航才有些不舍松手。

　　“快回去吧。”霍橙催促。

　　韩航点点头，走出几步回头看了一眼霍橙又折回来将人抱住，“我现在就想你了。”

　　最后霍橙又耐着性子说了半天，韩航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霍橙走过马路，手机就开始震动，他拿出来扭头看向对面，韩航远远地举着手机挥手。

　　霍橙接起来，

　　“每次都要这么快！”

　　霍橙嘴角微微上扬，“好。”

　　第二天早上霍橙还没起床，韩航的消息就过来了，配了张图，应该是要回家了。

　　霍橙放下手机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躺在韩航平时睡的位置闭上眼睛。过了午后才起床洗漱，放空脑袋挤完牙膏才想起来今天只有他一个。

　　韩航这会儿应该到家了吧，霍橙折回房间拿起手机，果不其然有几条信息，霍橙洗漱完才给回复，韩航的电话立马过来。

　　“宝贝，该吃饭了。”韩航提醒。

　　“嗯。”霍橙也觉得饿了。

　　韩航大概是真怕他一个人在家饿死，回家前几天将冰箱塞得满满的，除了简单好上手的食物，还特地回家让奶奶包了几盒饺子给他，生怕外面关门了他没地方吃饭。

　　霍橙从里面挑了一盒胖乎乎丑兮兮的饺子出来，几乎每一盒里面都有好几个这样的，只有这盒全部是韩航包的。

　　“你只要吃到这个形状的饺子就能想到我。”韩航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幼稚。

　　不吃也能想到，霍橙心底想。

　　霍橙煮饺子的时候听到他跟父母提起自己，手底失了准头，汤溅到手背上火辣辣地疼，霍橙手抖了一下没吭声，等疼过去后才放下碗，发了条消息给韩航，我先挂了，

　　而后挂断电话。

　　一盒饺子有三十个，霍橙煮了一半，虽然丑，但是煮熟后竟然一个都没跑馅，而且也没缩水，依旧胖乎乎的。

　　霍橙端着盘子坐在桌子跟前，才夹起一个又放下，给韩航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韩航秒回：快尝尝！

　　霍橙重新夹起饺子咬了一口，猪肉大葱的，很香！而且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么胖乎了，里面的肉馅跟肉丸一样瓷实，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包的。

　　霍橙三口吃完又夹起一个，这回是芹菜牛肉，依旧很瓷实很好吃。接连吃了六个，总共吃出来四种馅，大抵是怕他营养不良，从荤到素、重口到清淡，营养搭配很均衡。

　　霍橙一口一口吃得认真，吃完后洗好盘子回到房间坐在桌前。胃很撑，但一点也不难受，相反很舒服，霍橙又给韩航说了一声开始刷卷子，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巷子里到处喜气洋洋，霍橙早起听着外面的鞭炮声都有些恍惚，他不仅又过完了一年，身边还有韩航。

　　想到韩航，霍橙翻了翻日历，腊月二十九了，过完年三十再过完初一，韩航就回来了。

　　下午霍橙看了会书，韩航发了视频，在贴春联挂灯笼，挂断后霍橙思考了一下还是出去走了走，到摊上买了个应景的小灯笼回来。

　　通红的灯笼亮起那一刻，霍橙突然就想韩航了，很想很想。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韩航大概去忙了，一个小时没发消息了。霍橙回家又给自己煮了一碗饺子，韩航包的那盒已经吃完了，他挑挑拣拣，将每个盒子里的丑饺子都挑出来，只凑了10个。

　　剩下的也是圆滚滚的很好看，霍橙看了一眼又放回去。

　　吃完饺子韩航还是没说话，霍橙打了几个字又删掉，起身打算收拾一下房间。

　　a市，

　　沈季看着自打进门就忙碌的韩航，有些没眼看。

　　“你要把家搬过去吗？再几个月就回来了。”沈季扒拉了一下韩航收拾的那一堆东西。

　　“给霍橙的。”韩航头都没抬。

　　“上次把你气半死那个人？”沈季想了想问道。

　　“有吗？”韩航笑着问。

　　沈季：“…………”

　　楼下韩航妈妈叫韩航，韩航扔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跑下楼，沈季坐在椅子上听他左一句给霍橙的，右一句给霍橙的，无端叹口气，也不知道能瞒多久，但看韩航那架势，估计也没打算瞒，到时候少不了一场斗争。

　　他两还真是难兄难弟，沈季苦笑着摇摇头。

　　一直到快十一点，韩航才发来了一条消息，内容很简单：宝贝早点睡觉，晚安。

　　霍橙拿起手机看完又等了半天，韩航再没说话。

　　他又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已经铺好的床，把旁边堆着计划分几天做的试卷拿过来，打算熬夜做完。

　　第二天被手机铃声吵醒的，霍橙迷迷糊糊接起来，韩航轻快的声音传来，“宝贝新年快乐！”

　　霍橙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还在睡觉？”韩航听到他的声音不自觉放软语气。

　　“嗯。”

　　“那你再睡会儿。”韩航看了一眼时间，“晚些时候我给你打视频。”

　　“哦。”霍橙应了一声。

　　又等了一会儿，韩航已经挂断了，霍橙翻了个身，听外面热热闹闹的声音，有点发愁晚上吃什么，好歹也是个年，而且是劫后余生第一年。

　　干脆不吃了？一觉睡初一！

　　霍橙觉得很可行。

　　计划实施到五六点，霍橙睡不住了，外面不时有饭香飘进来，抓心挠肝的。小孩子尖叫着跑来跑去放鞭炮，隔壁也不知道谁在放电视，声音特别高，各种欢声笑语祝福新年，霍橙掀开被子坐起来。

　　家里这几天收拾了好几趟，也没什么要做的，他洗漱完来回转了几圈，最后站在冰箱前，对着里面的一冰箱食物开始发愁吃什么。

　　正想着要不煮方便面算了，手机响起来，霍橙拖沓着脚步回到房间拿起手机，是韩航。

　　“喂？”霍橙有气无力道。

　　“还没睡醒啊？”韩航笑着问道。

　　“醒了。”霍橙倒在床上。

　　“那要视频吗？”韩航轻声问道。

　　“你在外面？”霍橙听到风声。

　　“对。”

　　“我先挂了，等会儿接视频。”韩航说完挂断。

　　霍橙躺着没等两分钟，韩航的视频过来了，接起来看到韩航的那一瞬间，霍橙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好想你。”韩航的声音带着化不开的思念意味，霍橙把手机移到旁边，眨眨有些发热的眼睛，“再过两天就见到了。”

　　“太远了。”韩航摇摇头。

　　还好吧，霍橙想。

　　也就48个小时，2880分钟，按他做一道题平均用时来算，做个千八百道题也就过去了。

　　“想我了吗？”韩航又问。

　　想吗？想那也是因为今天是新春团圆夜，他只是应个景而已，很想吗？

　　“嗯。”霍橙诚实回道，很想！

　　“那你开门。”韩航压低声音道。

　　“什么？”霍橙茫然。

　　“我在你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