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影》纭杳

7、第7章 遗憾吗？

　　洗漱完已经快十一点了，于舒悦手里捏着祁煜给她的糖靠着床头发呆。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不断向前，于舒悦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云初：我今天碰见祁煜了，他也参加了这个综艺。
　　云初：我有点害怕......

　　发完信息于舒悦也没退出界面，祁煜出现之后她就控制不住的纠结起来，现在急需一个人能跟她说几句话，说什么都好。

　　幸好秦妍还没睡，对话框上方出现正在输入中的字样，过了一会消失，然后出现，又消失，如此往复。她静静地看着屏幕，直到对话框上面没了变化。

　　于舒悦往后靠了靠，整个人显得有些焦灼。终于，一条二十几秒的语音出现在聊天页面。

　　她戴上耳机忙不迭的点开对话，秦妍的声音有点哑还带着轻轻地喘息，这个时间段，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于舒悦愣了愣，焦虑的情绪压过了害羞，重新点开那条语音又听了一遍。

　　“宝贝，你碰见的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感受。不管什么事都不应该不明不白的结束，这样沉浸其中的只有你一个，你才二十五岁，难道要一直带着这些遗憾生活吗？”

　　遗憾吗？当然遗憾。

　　于舒悦到现在都记得那天得知祁煜转学时她的心情。

　　那是她第一次舍弃刘海出现在大家面前，经过了一个暑假她额头的胎记基本看不出来了，平时带好帽子注意防晒，定时复查一段时间就不会再有问题。

　　当时医生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光洁如新的额头激动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没有那个女孩子会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当她有了喜欢的人之后这个特质更容易被放大，“女为悦己者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更何况当时的她真真切切的因为胎记自卑了许多年，得知好消息的那一刻说是如获新生也不为过。

　　担心色素沉淀为了避光，整个暑假于舒悦不仅保留了厚重的刘海，连看店的时候都带着帽子不肯摘。闲暇的时候反复练习普通话的发音，到了晚上，她对着镜子不断地纠正自己的体态，强迫自己抬头挺胸。

　　她希望能让所有人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也希望能用更好地样子接近他。

　　开学那天她特地用发卡把刘海固定起来，到教学楼里又把帽子收进书包，在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走进教室。

　　改变自己的第一步在同学们诧异的眼光中宣告成功，于舒悦捏着书包背带的手紧了又紧才压抑住心里的喜悦。

　　她偷偷往祁煜空空如也的位置瞥了一眼，然后故作镇定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掏出假期的作业交给各科课代表。

　　给到班长的时候于舒悦像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我今天来得晚了点，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收作业，大家都来齐了吗？”

　　班长接过她手里的作业，又把他收好的数学作业递给于舒悦：“作业我都帮你收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差你一个人的作业，当然来得及。”

　　班长是个戴着眼镜瘦瘦高高的男生，是于舒悦在班里少数能说上几句话的人。同桌这一年两个人相处的不错，说起话来就比别人多了些随意。

　　“怪不得我妈总说刘海挡了我妹的前途，看你现在就知道了“前途”一片光明，多适合你。”

　　他说话的功夫于舒悦已经数了一遍作业本，见他看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妈也说适合我。”

　　把作业本往他面前一推：“我数着还差一本，你再数一遍看看是不是我数错了。”

　　班长没动，就盯着于舒悦。

　　把于舒悦看的直发毛，忍不住在心里反思是不是自己刚刚表现得太刻意了。明明都看见祁煜的座位没人了，直接问就好了又不会怎么样。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于舒悦吞了吞口水，把作业本挪回来打算装装样子再数一便，班长伸手拦住了她的动作：“没错，祁煜转到一中去了。”

　　转到一中......
　　祁煜转学了？

　　于舒悦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问他为什么要转学吗？怎么问？

　　在其他人眼里她只是祁煜一个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同学了，这种关系有什么好问的。

　　正巧班任进门，避免了于舒悦面对班长接下来的问题。他在讲台上讲述着对她们高三学习生活的规划和要求，于舒悦在下面捏着笔记录重点。

　　写着写着突然觉得难受起来，心里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一会沉甸甸的压在胸口叫她喘不上气，一会又轻飘飘的叫她怎么也抓不住。

　　发卷子的时候经过祁煜的座位，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清空了，老师今天调了其他人到这个位置，以后这个位置就属于别人了。

　　她觉得自己的心和这张桌子一样空落落的，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光荣榜上祁煜的照片被替换下来为止。

　　那天晚上，于舒悦对着祁煜那张本该被扔掉的照片鼻酸的不行。

　　学校里有关祁煜的痕迹正在一点点的消失，开始的时候老师和同学还会时不时的提起他，之后就越来越少，到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提起他了，像是这个班里本来就没有他一样。

　　如果祁煜知道了应该不会在意，像他那样优秀到发光的人不管到哪里都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可是，她没有机会再靠近他了。

　　要是她早一点做决定就好了。

　　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桌子上，浸湿了照片的一角。于舒悦手忙脚乱的拿起照片又小心翼翼的用纸巾擦干，把它放进收纳册里。

　　哭了一场，于舒悦意外的轻松了不少，一中是最好的学校，祁煜能去是好事。于舒悦安慰自己，她们住在一个小区等忙完高考还有机会见面的，祁煜那么优秀一定能上一个非常好的大学，她可能不能太差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于舒悦付出了更多努力备战高考。

　　那个时候于舒悦并没有想到，高考结束并不代表他们之间的距离会逐渐缩短，反而是增加的开始。

　　之后的很多年，她都在后悔，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更勇敢。哪怕还是没有机会说出口，至少能让祁煜看见一个大方的自己，而不是一个畏畏缩缩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小土妞”。

　　心里的迷雾被吹散，于舒悦的心渐渐清晰起来。

　　手里的糖已经因为体温变软融化，她把糖塞进嘴里，抽了张湿巾把糖纸擦干净，又拿出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夹进了床头的书里。

　　----

　　第二天是周末，除了还有杂志拍摄的祁煜大家都默契的睡了个懒觉。导演组昨天通知了晚上有集体聚会，白天的时间由嘉宾自由支配，有时间的前提下可以打扫一下房间。

　　其实打扫卫生也就是个幌子，她们入住之前节目组都请人收拾过，重点是晚上节目组准备的集体聚会。因为晚餐也都由节目组提供，是以几个人白天简单收拾了下公共区域又一块填充了冰箱就算完成了任务，然后默契的回到房间精心准备起晚上的造型来。

　　晚上的聚会在小屋进行，不用考虑温度问题，于舒悦把小裙子铺了一床，挑挑拣拣怎么也不满意。哀嚎一声扑到床上滚了一圈。

　　呜呜到底穿什么能让人印象更深呀，才刚开始就这么难，让她之后怎么办嘛。

　　约会这事儿对她这个母单的娃来说哦简直不要太难懂了，真想发个微博求助她神通广大的互联网小姐妹们......

　　欸！对哦，可以上网查呀！

　　于舒悦猛地抬起头，一把捞起刚才被她随手扔到床上的手机，打开某书搜索栏，输入：第一次约会应该穿什么？想了想又改成：最能吸引crush的穿搭。

　　改完又仔细看了看，于舒悦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开始搜索。五花八门的帖子映入眼帘，什么白月光穿搭、斩男风、御姐风......连男生视角最喜欢的十六类穿搭都出来了。

　　随手点开几个大多是商家的引流贴，少数认真展示的类型又不是于舒悦能驾驭的。

　　于舒悦叹了口气接着往下翻，她就不信了，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挑挑拣拣好半天，显示的帖子早就偏离了最初的主题，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却不小心点开了一个恋爱记录帖，《暧昧期最心动的时刻（男生视角》

　　博主：九月底朋友聚会，她喝的有点多我送她回家那次。那个时候夜里已经开始冷了，怕她生病直接裹着我的外套塞进车里的。她当时有点迷糊但不是完全没有意识，一直嫌我刚才不温柔。我没说话，她就前言不搭后语的絮叨了一路，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上来了，她整个人委屈不行一边嫌我冷淡一边哼哼唧唧的把自己缩进衣服里。

　　博主：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在捅破窗户纸的阶段了，为什么觉得那次最心动呢？我其实也说不出来，就是看她裹着我的衣服委屈巴巴的觉得这个小可怜也太招人心疼了。（PS：认真的，不是撒狗粮）

　　所以，这种特殊情况的穿搭要怎么参考？

　　于舒悦皱着眉思考，余光扫过被放在梳妆台上的钥匙扣，突然福至心灵。

　　从衣柜里揪出演唱会那天穿的裙子，虽然在风衣的遮掩下这件裙子并没多醒目，但祁煜连她穿的风衣都记得，这件裙子多少也会有点印象吧。对祁煜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穿的衣服，又是在演唱会当天，怎么不算是特殊的穿搭呢。

　　想到那天发生的事，于舒悦觉得自己简直机智到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