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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暴君的理想国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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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身刚要发怒，不是说了不要跟过来吗！却在看到一个干瘦的老头和他那盈满泪水的浑浊眼睛时一愣。
“你是？”明托皱皱眉，他不记得这是谁。
“哦，尊敬的陛下，”老人猛地扑在地上，恭敬地说，“我是此地的园丁。”
这样一来，本来在熟睡的梧桐也醒了过来，他看到园丁正激动地说着什么，于是便没有立即走出。
“您的父亲我是曾经见过的，”老园丁抬起头激动地说。
明托只好弯腰扶起他：“是吗？”
“是的呀，陛下，您长得很像您的母亲，您的父亲和母亲是多么恩爱呀。”迪乌感概地搓着手说，仿佛陷入了回忆里，“可惜我没能亲眼见到您的婚礼，想必您跟皇后也是那么相爱的吧。”
明托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尴尬，笑着问了些迪乌的生活。
迪乌在还是个小伙子的时候就在这里做园丁了，他眯着眼睛回忆说：“就像刚刚那个小子一样大小，比他还大一点。”
被提到的梧桐这才走了出来：“参见陛下！”他恭敬地行礼。
额前的碎发轻轻拂过湿润的泥土。
“嗯，”明托点点头，尴尬毁掉了他今晚的好心情，于是他环顾四周，对梧桐丢下句：好好打理花园。便匆匆离开了。
回到房间明托才想起来他找梧桐的原因——今晚行宫里将会开展酒会，他本打算让梧桐去采购些鲜花，顺便在酒会的时候为自己倒酒。
不过，现在看来……也没有这样的必要了。
酒会已经开始了，身着暗红色丝绸长袍，头戴镶嵌着名贵珠宝王冠的明托坐在高位上，皇后却迟迟没有出现。
皇后因为喜静而选择了住在阴凉角落的房间，明托不愿意委屈自己，便独自住在了主卧。
斯兰也没有出现……明托的目光扫过身披轻纱舞动着曼妙身影的女郎，有些隐隐的不安。
就在他要起身的时候，皇后走了过来。
做个合格的国王。
明托告诉自己。
在音乐声中，他站起身，笑容和煦地亲自将身披珠宝头戴珍珠的皇后扶了过来：“好些了吗？”他问。
皇后侧过头，似乎在害羞，轻轻点了点头。
“来，给皇后倒些凉爽的甜酒。”明托冲身边的侍女命令道，特地在皇后落座后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候，斯兰从角落里走出，他身穿白日的常服，似乎一直在看着明托，眼神晦暗不明。
明托皱着眉看去——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斯兰走到明托身前行了礼后才说，原来是他身体不舒服，想要回去修养。
明托关切地问了几句，就放他回去了。
皇后好奇地望过来：“护卫长怎么了？”
明托举起酒杯想起了中午在地窖的话，轻轻笑了笑：“可能是姑娘丢了吧。”
皇后不再作声，面色却更加苍白了。
“玛丽露，你还是不舒服吗？”明托简直感到莫名其妙，怎么到了这里，他们的身体反而更不好了。
“没事。”玛丽露温婉地笑了笑，手不自然的摸了摸肚子。
明托沉声告诉身边的守卫，要他回首都，将最有名的医生请来，为他的妻子和挚友看病。
整个行宫里到处洋溢着欢声笑语，明托特地下令允许附近渔民的孩子进宫一同享用美食，有个小孩误喝了口酒，呛得一直咳嗽。
被声响吸引的梧桐刚好碰见那个孩子，倒了杯清水递给他才缓解了些。
“谢谢哥哥。”小孩子仰着脑袋，圆溜溜的眼睛让梧桐想起了上个世界收养的那只小猫。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
小孩生性活泼，没一会儿就跟其他几个朋友跑远了。
梧桐站在角落里，看着万众簇拥着的两人，那么和谐的尊贵的国王和皇后。
明托不时看向皇后，像是青春懵懂的小伙子一样讨着心上人的欢心，不时低头耳语。
明托静静站了会儿，便悄悄地回后花园了。
迪乌已经喝得烂醉，躺在藤椅上唱着赞颂神仙将国王和皇后降生于世上的歌曲。
梧桐轻轻拂掉落在他身上的枯叶，努力勾起嘴唇，却还只是一个干涩的笑。
酒会的后半夜，大家陷入昏昏沉沉地半梦半醒的时候，骑着快马的信使叩响了城堡的大门，惊醒了这场美梦——纳识发生了大火，已经连续一天一夜。
明托脸上出现慌乱，但很快他就压下了心底的恐惧，发布了第一条命令——城堡里的男人都要跟随他连夜回到首都救火。
他写了张纸条，递给信使，又给他配了匹马，要他返回纳识将纸条交给派翁，开放皇宫用来给平民妇女和老人们避难。
大火燃烧的第三天，明托率领的大部队回到纳识的时候，火还在燃烧。
“大火是怎么形成的？”斯兰揪住身旁一脸焦黑的侍卫。
侍卫摇了摇头，泪水混着烟灰倾泻而下，没人知道大火是怎么形成的，等发现的时候，一切都不可挽救了。他踉跄着跑去水渠打水灭火。
在巨大的灾害面前，人类都是渺小而脆弱的蝼蚁，他不在乎任何人的眼泪。
皇宫的白色墙壁被烟灰熏成了黑色，明托站在高台上，望着熊熊燃烧着，被烟雾笼罩着的首都，指甲深深陷入了手心。
梧桐站在平民们中间，他们从几百米外的水渠打水，然后接力递进城灭火。
护城渠了的水几乎要烧光了，蒸汽呲呲作响，崩溃了的百姓们捶胸顿足，仿佛已经身处人间炼狱。
大火绵延数十里，将主要为木质结构的城市烧了七天七夜。
梧桐失去了知觉，火光几乎要烤化他的肌肉，只留下一个不停动作着的骷髅。
“一切都毁了。”明托站在城堡的阁楼上眺望，那些他夜里时常探访的街道堆满了黑色的焦炭，死在这场事故中的人们被整齐地摆在路边，以供清点。
派翁和斯兰则站在他身后，怔愣地看着这座曾经伟大的城市毁于一旦。
“死亡人数有多少？”明托问身后的斯兰。
“因为城堡开放及时，石墙隔绝了火灾，极大的降低了死亡率……”斯兰恭敬地说。
“给我一个数字！”明托不耐烦地打断他。
“三百零四名。”
“壮年有多少？”
“二百五十三名，死于救火。”斯兰垂着脑袋。
“百年难遇的大火……”明托失神地呢喃着。
这座建立了三百多年的城市，难道就这么什么都不剩了？
明托悲怮地冲下城堡。
身临其中于身处局外差异之大，震惊地明托不敢大声说话，到处都是哭声，几句烧焦的尸体凌乱地摆在地上，几个妇人相互拥抱着痛哭。
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家。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看到明托，激动地走上前。他唐突的动作被斯兰打断，但他还是难掩激动地大呼：“陛下！请告诉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明托陷入梦魇了般呢喃着，他看向派翁，却发现派翁就像是那个老人一般，一脸希冀地望着自己。
怎么办？
明托呆坐在藤椅上，梧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皇宫，就被明托叫住。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明精神几乎崩溃，眼里满是血丝。
梧桐不比他好到哪里去，热浪将他的头发烤的卷曲，烟灰布满了他的两双手。
这双满是脏污的手被明托紧紧握着。
梧桐心痛地看着眼前一脸泪痕的帝王。
明托：“求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梧桐用手托起这位年轻帝王的下巴，看着这位九五至尊匍匐在自己脚边，酸涩在内心蔓延。
梧桐知道明托此刻最需要的是什么，是支持，是信任，于是他说：“像神一样统治，然后就会变成神。”
明托一脸失神，像神一样统治……
他就是这个国家的神，是庇护神，是守护神，神不会使自己的子民流离失所。
明托眼里闪出希冀的光，他要做最伟大的帝王，被万事称赞，留下的功绩供万世享用。
梧桐看到明托眼里几近疯癫的光芒，刚意识到不对劲，就被明托拥进怀里。
梧桐累得要命，被明托这样一勒，居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明托特意派斯兰去海边的行宫将皇后接了回来，一来二去，两人半月没见。
本来打算等到皇后回来之后开展的元老会，只好提前举行。
居无定所的百姓们在城墙内壁搭起了简易的斗篷，士兵们被分派去各个街道帮助掩埋尸体。
纳识要向前看，纳识的百姓还要继续活下去。
古朴厚重的神庙中，五十二名长老们分坐在两边的梯形台子上。
梧桐重新变成了明托的贴身侍卫，举着权杖站在柱子两侧。
明托环顾四周，元老们隐晦地用眼神相互打量，这并不重要了，国家的未来属于新的东西。
“我是明托·奥斯，奥斯国的第四任国王，在此，我郑重宣布我们不会移都，我们不会抛弃纳识！”明托眼里闪着光，他的计划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在此时，他要把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告诉大家。
“我们会重建纳识！用坚硬的石头建造高大的房屋，宽广的街道，我们会拥有新的公园，新的学校，一切都是崭新的，坚硬的，不会被洪水冲走，也不会被烈火燃烧。”明托激动地站起身。
“后代会记住我们，记住这个伟大的年代，我们建造的新的纳识将会在未来发展成最文明的城市，供养着最幸福的居民。”
短暂的沉默过后是雷鸣般的掌声。
派翁坐在长老席上，一动不动地呆呆地望着明托。
“我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个。”派翁站在明托身后，极力劝阻，“火灾给居民们带来的财产和精神损失太多了，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将沉重的徭役……”
他的话被明托打断：“不，我们可以，我们知道这个国家，这片土地有多富饶，这是眼光长久的事情，无论你如何劝阻，我都不会改变我的主意。”
梧桐端着盘子的手有些酸痛，更多的是心理的惊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