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蝴蝶（稚子迷途篇外 4月4日贺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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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稚子迷途篇外 4月4日贺文）
海子《阿尔的太阳》：啊，那不信仰太阳的人是背弃了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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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伦敦街头，空气有些冷洌。他看了一会儿自己呵出的雾气，忽然想起什么，拿出随身携带的数码相机交给身边的朋友，示意他为他拍一张照片。
对方按下闪光灯的一刻，开始起风，把他黑色的围巾吹得飞扬起来。仅余的法国梧桐的叶子在空中划过优雅的圈飘落在地上，他垂眉笑笑，忽然觉得很是忧伤。
这一刻，那个孩子正在做什么呢？彻夜看书？上网？画图？他在异乡接过了相机，街头人来人往，树木萧索，霓彩灯不论白天黑夜都闪烁着；路边各式商店的橱窗华美，有穿着硕大迪士尼人偶服的人卖着大束氢气球，一时不查手松了一个，红色的气球冉冉的飞上天，于是所有人都抬头看。
他看了一会，当气球的身影与落日重合，他利落的按下了手里相机的快门。
回到旅馆的时候他借了同行的手提电脑上网发邮件。这次因为将要去的地方通讯电力都会有困难，所以干脆只带相机，其他东西自有人筹备。
仍然是三言两语的寒暄，他——有很多很多话想对他说，然而每次事到关头，却哽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就象离开前的那个晚上，明明可以很自然的告诉他，他要离开了，会有很长很长时间都不在，连从此回不来，都有可能。
不敢说出口，说了的话，会离不开。当时有这样的预感。
那个金发的美丽孩子可能完全意识不到，从很早开始起，他的一颦一笑，就象连扯木偶的线一样牵动着他的神经，甜蜜疼痛到理所当然。他向来冷情冷意，这样的情绪对他而言更多的是惶恐，却偏又情不自禁。
这个时候，他终于可以了解飞蛾扑火的心情。
离开半是偶然。一直合作的摄影杂志要做一次关于人烟稀少地区生活的特辑，条件优越，以往他想也不想就会答应，这次却犹豫了很久。因为终于有了恋眷的东西么？人还真是实际。
在协议书上签字的时候想，这样，也好。有一段足够长的时间好好整理自己的心情，他们两个人都需要冷静和思考。整理好东西以后在他门前站了很久才敲门准备话别，他却不在。
他苦笑，因为可以不用面对那双清澈的眼睛而松了一口气，心情却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阑珊。
离开前的几分钟才想起要留字，然而字语写了几次总是不顺。撕了五张写坏的A 4纸，他再次阅读了一遍写好的成品，确定没有任何破绽之后和身上唯一的一把钥匙一起放进信封，然后推开17层高层的窗户，风用力的灌进来，在发际耳边呼啸而过，他一把把雪白的纸屑撒了出去，细小的碎屑象亿万只蝴蝶在空中飞展，感觉很畅快淋漓。他以前就很想这样做，于是在离开以前，他做了平生以来最不道德的一件事。
他长久凝望着那些美丽的白色，它们在巨大的风中被吹散、飘落而去，象曾经做过的山林中蝴蝶的栖息之梦，破碎迷茫的美丽，终于一生都不能忘记。
酷拉皮卡。
他站在窗前，郑重的缓缓念出这个名字。声音一出口就被逆向的风吹的支离破碎，以至于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这样短暂而至的美梦会停留多长的时间？他很害怕，这样安定的幸福终有一天会消失不见。
蝴蝶之梦，昙花一现的盛状，烟火绽放的穷其美丽。
他用美其名冷静的借口，远远的躲避开。
事实证明，他也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
六月的时候他在土耳其的安塔拉，为进入伊拉克阿富汗等地做准备，取签证很难，并且有签证没签证一样危险，天气干燥炎热。他表面是一如往常的冷静，心里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说不上是害怕还是兴奋，一片茫然。
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借用了同僚的手提电脑，他想他应该和酷拉皮卡说些什么，打开网路上的邮箱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他发来的邮件。
他点开。
因为网络速度的不佳，图片很慢很慢的一点一点显示开。先是头发，再是眼睛，鼻，唇，耳垂，他放在键盘上的手不受控制的轻轻颤动起来，然后垂下头，让已经过长并且缭乱的额发遮掩住自己的脸，不让身边杂吵的人们注意到他几乎红到耳根的表情。
酷拉皮卡啊。
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毫无知觉的让我喜欢上你，偏偏自己又没心没肺不能察觉。我从来没爱过啊，我不知道，到底应该怎样去做，你才会有可能一直留在我身边——我的离开是为了再一次的回来，而你的驻足，却是为了更加义无返顾的离开，如同迁徙中的蝴蝶，来得快去的也快。
真正害怕等待的人，是我。
抱歉啊酷拉皮卡。
我这样子的离开，过于任性了。
终有一天我会完完整整的回去见你，请放心。
那么。
在此之前。
他合上电脑，抬起头，同行的人正好在远处叫他的名字示意他过去。他轻轻笑一笑。阳光下这个男人的笑容安静自持，眼睛微微眯起，完全没有了以往的事不关己。
无论在何时、何地。
让我们永永远远的相爱吧。
—end—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蝴蝶（稚子迷途篇外 4月4日贺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