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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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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祭灶官,府里做了许多平时吃不到的零嘴儿,然而令江照枝开心的事不止这一件--
父亲从太原回来了,年后就要调回京城了!
这是父亲回来那天,她在荣安堂外偷听到的。
“儿子年后要调回京城,听上头说,调令很快就下来了,日后也能在母亲跟前尽孝......”
祖母先是惊讶地确认,而后爽朗地笑出声:“我膝下三子,还是你最有出息,如今回了京城便是往朝堂内晋升了......不管怎么样,我们江府可不能忘本,侯爷帮衬我们良多,等年后他回来了,吩咐照枝多带些礼品过去看望。”
“儿子省得。”
“今年昀哥儿不回来也好,沉下心好好学上几年,等下次秋闱再参加便是。只不过枝姐儿那头......如今你回来了,要对她严加看管才是,毕竟要出阁的人了。”
后面的话她没再听了,原是兴奋地前去迎接父亲,却被祖母的话浇了一盆凉水。
回去后气呼呼吃了一碟桂花糕才作罢。
不曾想三日后,父亲忽然叫她去书房,问起她和顾玉祯的事。
父亲还未到不惑之年,鬓角已长了许多白发,江照枝记得这些白发是母亲去世时一夜长出的。
父亲站在书桌前,转身看到她,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小枝枝怎么来得这么晚,是不是偷偷跑去爬灯台了?”
“父亲!”江照枝嗔怪地看了一眼父亲,“我都长大了,父亲还是开小时候的玩笑!”
江敏修眯着笑眼:“不管多大,在父亲眼里你永远是那个小枝枝......”说着又忽然惆怅地叹了口气,“是长大了,眼瞧着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
江照枝自小便和父亲十分亲近,但要在父亲面前说起婚事,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江敏修看着自己自家女儿的羞态,心中一时不是滋味,想到这次要问的事,疑虑片刻开了口。
“明年二月后,你和世子的婚事就要定下了,侯爷也特地写信与我说过了,等开年了,他会亲自回来督办此事。”江敏修边说边看江照枝的表情,却没发现她有什么异样。
犹豫了片刻才又道:“这门婚事虽说是我和侯爷定下的,但侯爷通情达理,定下这门婚事也是想帮扶我们江府,还那年的人情罢了,若是你当真不愿......”
“我怎会不愿?”江照枝急忙反驳。
她虽听不懂自己父亲说这些弯弯绕绕的干什么,但他说她不愿,莫非是要取消这门婚事吗?
“早便说好了等祯哥哥会试过后便定亲,现在怎么好端端说这些?父亲这么久不回来,回来就说起婚事,我只当父亲是关心我呢!”
江照枝鲜少说话这么快,脸都涨红了,江敏修都讶异了一瞬,忙上前安抚:“你别急,我就是问一下你的想法,你乐意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江敏修说着轻叹一声,神情又严肃了起来:“父亲只是不愿你不开心,也不希望你是为了江府才嫁过去,枝枝,你可明白?”
江照枝听到这话才顺过气,原是她误会父亲的意思了。
她低下头,喃喃道:“父亲知道我对祯哥哥的心意。”
江敏修负手在书房中走了片刻,又道:“那你可知侯夫人并不喜欢你?”
江照枝一怔:“您都知道了?”
江敏修神色十分隐忍,看着她说:“你若说一句不愿,我便去向侯爷退掉这门婚事。”
江照枝不禁红了眼圈,她想,姨娘应该将猫奴那事告诉父亲了。
她忍着热泪摇了摇头,在父亲面前扯出一个微笑:“父亲,我是要嫁给祯哥哥的,侯夫人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罢,我都不在乎。”
江照枝挽上父亲的手臂。
良久,江敏修拍了拍她的手,定定道:“你决定了就好。”
女儿已经长大,他能做的无非是再往上爬一点,给她再多一点的底气。
次日,江照枝去寻林姨娘时,她脸色略显疲惫,双眸微肿,好似哭过一般。
“我哭什么呢,不过昨晚理了理手里的东西,你这不快要定亲了,嫁妆也该早早备上。”
江照枝往妆台上瞥了一眼,却看到一只不小的红木箱,若她没记错的话,那是母亲的遗物。
母亲生前和林姨娘情同姐妹,林姨娘许是睹物思人了。
江照枝想到这里,鼻腔不由得泛起了酸,扭过头将话题转到了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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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春节热热闹闹地过去了,今日便是上元节,江照枝收到了顾玉祯的邀约。
听闻京城上元节的灯会十分盛大,届时街上人山人海,还有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兜售,江照枝在应天时便向往看一次京城的灯会,眼下一收到邀约,便迫不及待开始准备衣裳。
灯会在晚上,幸而父亲允她晚些回府,时间一到,江照枝就匆匆上了马车,往灯会去了。
还没走进灯市大街,江照枝便听到了喧嚷声,撩起车帘往外看去,前面一整条街竟都是亮堂堂的,仿若白昼!
马车自然是进不去的,江照枝在路旁下了车,脚步轻快地挤进了人群。
街道两旁除了绚烂精致的花灯外,还有兜售小吃的摊贩,路中歌舞填巷、舞伎形象各异,江照枝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眼花缭乱,没一会儿墨梅手中便拎了不少吃食。
等走到约定的酒楼时,江照枝已经吃了个半饱。
却不曾想在场的还有旁人。
二楼包间内,顾玉祯正起身迎接她,顾容韫坐在席间用茶,身边还坐了几位庶出的侯府小姐。
不远处的窗边,沈青彦孤身站着,看上去和众人格格不入。
当下看到这么多人,江照枝不禁有些拘谨,先前在街上买的艾窝窝也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艾窝窝是糯米做的一种糕点,其中包了各色的果仁,吃起来又香又甜。
她虽喜欢,却也知道这种小摊贩上的零嘴儿不适合在此刻拿出来。
顾玉祯却心细,察觉到她的动作,像是洞察到她的心思一般笑道:“你怎知我不爱吃?”
说罢走了过来,从她手里拿走了油纸袋。
江照枝因这话而受到了鼓励,这时顾容韫也注意到她,朝她招了招手:“照枝妹妹,你可算来了!”
听到这话江照枝彻底放松下来,几步走到顾容韫跟前,娇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两个靥窝好似粉桃似的缀着。
顾容韫拉着她坐了下来,道:“我们方才正商量着要去猜灯谜呢,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江照枝朝顾玉祯看了过去,她有些心动。
“哎哟。”顾容韫打趣般将江照枝推开,“我差点忘了,照枝妹妹已经有人陪了,和我们可不一样......”
“韫姐姐!”
席间哄笑一阵,江照枝闹了个大红脸,顾玉祯过来解围:“别听韫姐儿胡诌,我原就打算和你们一同去,她那是逗你呢!”
江照枝这才明白过来,伸手挠了顾容韫好一阵痒,逗得她笑得肚子疼了,才消了气。
顾容韫平日里看着淡然,实则在熟悉的人面前嘴皮子最是厉害,末了还要来上一句,“照枝妹妹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说罢又不怀好意地看向顾玉祯,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以后可有你好受的!”
席间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听到这话觉得好笑,却不好意思笑出声,个个捂着帕子闷笑,江照枝当下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顾玉祯站在一旁,微微扯了扯唇角,神情平淡得像是没听到顾容韫的话。
江照枝没好意思看他,是以没看到他的神情,只庆幸顾容韫见好就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随后众人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往猜灯谜的地方去了。
江照枝在离开之前看了一眼沈青彦,他还是站在窗边,从方才他们在说话时他就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窗开着半扇,外头绚丽的灯光透了进来,落在他的身侧。
他孑然一身,似乎这场盛大的热闹与他无关。
江照枝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刻意留在众人身后,刚想转身去叫沈青彦时,有人拉住了她的袖子。
“我们走吧。”
顾玉祯正望着她,似乎在用眼神传递些什么。
江照枝没有多想,既然顾玉祯阻拦她,说不准是沈青彦有别的什么安排,于是跟着顾玉祯下了楼。
人流熙熙攘攘,喧闹声也越来越大,江照枝跟在顾玉祯身后,拽着他的袖子生怕跟丢。
走到岔路口时,一列舞伎走了过来,众人暂时停了下来,江照枝也趁此机会挤到顾玉祯的侧边。
顾玉祯忽然转身跟她说话,但锣鼓喧天,她什么也没听到。
“你说什么?”
舞到兴处,欢呼声淹没了江照枝的声音。
顾玉祯又说了一遍,发现江照枝还是没听到后伸出手将她圈在怀里,俯身凑到她耳边。
“我说,表兄写不了字,我早给他安排了别的去处,你不用担心他。”
顾玉祯离这么近,热气都喷洒在江照枝耳边,可她却一动不动。
她震惊极了。
沈青彦写不了字是什么意思?
他写不了字,这怎么可能?那给她写信的人是谁?
酒楼内,沈青彦从楼下两道身影上收回目光,转过身,视线淡淡落在桌上的那包油纸袋上。
袋上染了深色的油渍,包装却完好,没有被人拆封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