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过往》莫雨0218

26、还有我惦记着你呢

　　“阿璟！”声音异常的熟悉，他循着方向看去，一个熟悉戴着红绳的手在向他不停招手，但是他的脸是那样的模糊不清。

　　周围是他转学之前的学校，熟悉的教室，熟悉的走廊，还有熟悉的朋友。

　　他循着声音走了过去，待他走近时那个戴着红绳的手如同泡影一般消失在半空中。吵闹的教学楼下一秒就坍塌变成一个迷雾森林里。

　　脑袋像是被灌了水泥一般，沉重混沌无比。毫无头绪的他只能不停地走着，周围全是迷雾还有很多笔直的树干，干枯的树枝。

　　结果待他抬起脚继续往更深处前进时，忽地感觉到脚下一空，掉进了被人设下的陷阱里。落地的时候发出扑通一声，摔得他生疼。

　　“啊..这是什么啊..."他吃痛地揉了揉脑袋，抬头看向洞口处才发现这似乎是人为的，而且是专门用来捕猎动物的陷阱。

　　怎么会这么倒霉呢？

　　就在他想站起身时，他感觉到有一股液体爬向他的胳膊，还有一点刺痛感。

　　他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一处被硬生生扯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不停地往外涌出鲜血。

　　原先还想自己爬出这个洞穴，但是现在连稍微拉扯到伤口他都吃痛地倒地不起，跌在乱糟糟的草棚里，抬起头紧盯着那幽幽的洞穴。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他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森林不停回响着，寂静的吓人，似乎感觉到这里就是一个类似死城的地方。

　　回应他的只有乌鸦在天空盘旋发出的‘呱呱呱’凌厉声，荒凉的森林回响着他凄凉的叫声。

　　他不免打了个寒战，但碍于生存的本能，他还是试图大着胆子不停地呼唤着：“有没有人啊？”但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绝望地跌坐在地上，呼吸都有点困难，意识都有点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洞穴旁似乎有一个被枯草虚掩着的小洞口，他用着仅存的力气扒开，果真是一个不知通向那里的通道。

　　忽然他感觉到头顶处传来‘骨碌骨碌’的声音，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挺大的石头正跌落至洞口。千钧一发之际，他缩到了一旁的枯草里，用手捂紧了头。

　　只见‘咕咚’一声，巨大的石头落在他的脚边，险些要砸上他的脚。他看着比自己大好几倍的石头打了个寒战，咽了咽口水。

　　觉得此地不宜久留的他飞快地钻进一旁的通道里，巨大的恐惧险些要覆盖他整个身体，他强撑着自己快软掉的身子一点一点慢慢挪着自己的身子。

　　不知爬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前方一片光亮，似乎是来到了洞口的尽头。

　　待他出去洞口时，不免整个人虚脱瘫倒在草地上。缓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他来到一处很漂亮的地方，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到处都是盛开的花朵，还有溪流淅淅沥沥的流水声，好几只蝴蝶不停在好几个花丛边徘徊。

　　不远处的湖边还伫立着一个人，他缓缓地走过去。

　　走得越近不免尘封的记忆似乎被慢慢被掀起。

　　阿尧？

　　他的身子顿时一僵，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瞬间变得不知所措。他如之前一样，有着一双很漂亮的桃花眼，容貌清秀。他穿了一身深褐色的衣服，显得他整个人松弛有度。

　　阿尧似乎并没有很意外，反倒是轻轻地问了一句：“你不是跌落洞口了吗？怎么还能来到这？”他的声音模糊不清，仿佛一个劣质的音响一直围绕在他的耳边。

　　“我是因为..."宋闻璟刚想解释就被阿尧的一个狠厉的眼神打断，上一秒还挂着温和笑容的人忽然脸色骤变，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心下一惊，忽然感觉眼前的这个人好像有点陌生。

　　这个人真的是阿尧吗？

　　他不免在心里产生怀疑：“你脸色好像不太好…”他试探性地问，不自觉吞咽了口水。

　　阿尧不知道为什么神情异常地凝重，直直盯着宋闻璟不放，宋闻璟似乎也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忍不住问：“阿尧，你这是怎么了？从刚刚你就一直盯着我。”

　　阿尧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伸出手挠向后脑勺：“其实我是有事情想要找你的。不过在那之前..."

　　他狭长的眼睛不禁眯成一条缝，眼珠子一转，显得异常的诡异。

　　“我想要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他并未起任何疑心，跟着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他的意识有点模糊，呼吸甚至开始变得有些急促，他感觉阿尧今天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很多次他想折返回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兜兜转转了好几圈，也还是回到了原点。

　　不知为何阿尧忽地转身，一把推开他。一时间他没站稳，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他忽然感觉有一种失重感还有一阵阵风呼啸地在他耳边‘呼呼’吹过，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脚正在悬崖边，悬崖边是深不见底的峡谷。

　　他吓得冷汗直冒，连忙把脚缩了回来，回头的瞬间瞄到高的吓人的悬崖边，他不自觉感觉到一阵寒意爬上他的脊梁骨。

　　“阿尧！你这是干什么！”他有点气愤地质问着眼前的人，但阿尧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竟笑了出来，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宋闻璟。

　　“以前我在你身边，总是被忽视，所有人都只会注意到你，而我就好像只是一个陪衬品。无论我做得有多好，都没有人在意。”他一边叙说着，一边往高的吓人的悬崖处望了望露出一抹微笑。

　　他似笑非笑地望向宋闻璟，搞得他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会。

　　“我早就恨透你了，你每一次都把我想要的东西抢走，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说罢他脖子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一把揪住宋闻璟的衣领愤怒地说着。

　　宋闻璟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只看见眼前人平时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形象，面目狰狞像是一个要吃人的野兽。

　　说完他看着宋闻璟喘不过气的模样笑出声，满意地松开，拍了拍宋闻璟的脸蛋：“但是现在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还未等宋闻璟明白过来，他就被一道强劲的力量推下去悬崖，他只感觉到自己正以飞快的速度坠落着。

　　他还看见阿尧那近乎扭曲的脸。

　　摔到地面时，他清楚听到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是钻心裂肺的疼。他无声地叫出声，他感觉到血液从他的鼻孔和耳朵处不停地往外冒，呼吸也被慢慢地掠夺着。

　　鼻息间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有一股很重沼泽气和某些东西腐烂的味道，他拼命地想要挣脱开，但是浑身都使不上劲。

　　恍惚间他看见一个个长着骷髅头的怪物，他们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停啃噬着自己的大腿："不要！"

　　“嗬！”

　　宋闻璟腾地从床上坐起，全身上下不停有冷汗溢出，他慢慢平息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他飞奔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手撑在洗手台上，紧盯着镜中的自己。

　　每当看见那个脸，总能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他愤怒地砸着墙壁，他发了疯似地不停拍打着直到手都有点通红了他才止下动作。

　　忽然，客厅外传来开门声，宋闻璟顿时心下一惊连忙前去查看。只见女人打扮得花枝招展醉醺醺地回来。她倚在门边手里还拿着一瓶酒在那里傻笑着。

　　看见宋闻璟，她并没想掩饰什么，可能是酒精的缘故让她精神混乱了，她举了举手中的酒杯，醉醺醺地吐出：“宋如丰，你别想逃酒，是一个男人就给我继续喝！”

　　说罢她晃了晃手中被他喝的所剩无几的酒，发出满足的长吁声。

　　宋闻璟扶着女人的手不由地一僵，妈妈还是惦记着爸爸才变成这样的吗？

　　那男人真的走得干干净净，一件东西都没有留给妈妈，只是剩下妈妈手里还戴着的结婚戒指。但是爸爸的早已经不知道被扔去哪里了。

　　她被放倒在沙发上时还在闹小脾气，嘴里还一直嚷嚷着：“宋如丰，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说完她就沉沉睡去。

　　自那以后，女人就好像是被夺舍一般，每天不是泡在酒吧里回忆着往事，偶尔回到家还会发疯似地找出自己收藏了好久的裙子。

　　穿着自己年轻时候的裙子在镜子面前摆出如青春少女的表情还有动作，她就好像是着了魔一般。

　　永远沉浸在自己编造的童话里了。

　　宋闻璟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锁在金笼子里的小鸟，无论怎么拍打着羽翼，也终究逃不过这些命运。

　　安顿好女人后，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直接往床上一躺。

　　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事情来得太突然，似乎是一时间又把他所有的东西夺去。

　　忽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扰乱了他的所有思绪，他没看就挂断了电话，原以为是推销电话什么的，搞得他心烦意乱。

　　谁知挂断几秒后，电话一头的另一个人不依不饶地又打了第二通电话。

　　他无奈地看也没看就点了接通，没好气地说到：“喂，请问你是谁？“

　　电话那头愣了一瞬，不免让宋闻璟更烦躁，他不耐地揉了揉头发。

　　“你不说我就挂了。”刚想放下手机，另一头传来嗤笑的声音，却莫名有点熟悉。

　　“鸟窝头大人，在下顾宁渲是你同班同学兼语文科代表，正有事想找你禀报。”电话那头的人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道。

　　宋闻璟把手机取下看了备注，原来是冒失鬼。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两声想缓解一下尴尬，不过还是不由得被宁渲那番话逗笑，露出浅浅的小酒窝。

　　“怎么？心情不好？”她似乎也听出宋闻璟言语间的烦躁，察觉到他的心情不佳。

　　宋闻璟只是闭口不谈，手指不停地摩挲着，眉头轻蹙，想迈出去的一步始终被他摁了回来。

　　到嘴边的话又拉上了急刹车，还是没有说出来。

　　那头人似乎拿他头铁没辙，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宋闻璟都能想象到那好看的眉眼蹙起来是什么样子，此时更是扶着额头深感无奈。

　　沉寂了许久，她才开口：“不说就算了。我找你是想告诉你，语文下个星期有小测验，老师说无论如何你那天都必须得到。不然我可不保证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宋闻璟眼中唯一薄弱的光亮渐渐暗淡下去，他的嘴角也慢慢收敛起来。

　　“然后，我，我就只是随口说说的，你不想听就当作我是自言自语也行。”

　　只听见那人好像深呼吸很大一口气，最后终于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话吐了出来：“如果，你真的遇上什么困难的话，必须告诉其他人，我也好林傅罢都没关系。就，就算不想说的话，明天或者什么时候…必须回学校上课，你太久没履行理科代表的职务了！”

　　他的思绪顿时变得一片空白，全身上下只有一颗心脏孤独而强烈地在那里跳动着。

　　“还有，我，我太久没叫你鸟窝头有点不习惯。你要快点回来哦！”她瞬间变得支支吾吾的，宋闻璟从她口气中都能想象出她此刻应该不停揉搓着自己的衣角，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的模样。

　　宋闻璟听着这有点别扭的话久久回不过神来。

　　空气瞬间凝滞在这一瞬，宋闻璟感觉一切都静止了，就连宁渲的呼吸声他都能听见，他感觉这一刻好像就只剩下他和宁渲两个人而已。

　　被惦记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吗？

　　那头人似乎迟迟等不到回应，匆匆地说：“我，我还有事！挂了！”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他只感觉贴着自己的手机格外地烫手，但是他迟迟不愿意拿开，任由这么贴着。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脸颊有点湿润，他伸出手抹了抹脸颊。

　　一直以来，他都是把很多心事掩埋在心底，因为他经历过背叛，离弃。

　　自从遇到顾宁渲后，他却总是忍无数次不住想为她一人打开心扉。

　　但是往事仍然历历在目，他始终没有跨过那一堵之前自己建立起来的心墙。心墙外是漫山遍野的花朵还是万丈深渊，他不敢想。

　　那一堵堵高高耸立起的围墙不仅是困住了以前的自己，还有现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