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过往》莫雨0218

16、你们这是约好的吗

　　此时一名少年正躺在床上熟睡当中，原本很安静的房间忽然传来手机设定好的手机铃声，少年被急促又吵闹的手机铃声弄得心烦。不悦地拧了拧眉，一把拿起旁边的枕头蒙住耳朵。

　　闹铃在安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响亮。少年无可奈何强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按下了闹铃。

　　之后他就脚踩着自行车前往早餐店，熟练地系好围裙就开始忙活起来。

　　他拿着抹布反反复复地在桌子上反反复复地擦拭扒在桌子上的顽固污渍。

　　各个时段不停地穿梭在各个顾客桌前，忙得脚不沾地。

　　有些不怎么讲卫生的顾客还把垃圾弄得到处都是，他蹲在地上把地上的垃圾一一捡起。

　　忽然他注意到有一人拖着脚步，产生与地面摩擦的声音，让宋闻璟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他皱着眉缓缓抬起头便看见宁渲站在他的店门口，一脸不可置信。

　　“是你？”她先前就注意到这家早餐店来了一个新面孔，还是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远远望去还有一点像宋闻璟。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放慢脚步想偷看一眼去确认。

　　谁知真的是宋闻璟。

　　宋闻璟和平时在学校的形象相差甚远，现在他身穿一件再不普通不过的白体恤，下身搭了牛仔裤。此时他正蹲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个宝特瓶。

　　她僵立在原地，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还后退了两步去看店门口的招牌：“没错啊，这就是我妈妈经常带我来吃的啊，可是....”

　　可是之前为什么没有看过宋闻璟？

　　“这是我舅舅的早餐店，我爸爸妈妈在这里工作，我来这里帮忙的。”宋闻璟看出眼前人的疑惑后连忙解释道。

　　宋闻璟瞄了一眼宁渲，今天是周末，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穿休闲装的模样。

　　她今天扎了高马尾辫，用粉红色的皮圈绑着。身穿着短款的粉色法式上衣，下身搭了一个小短裙。整体显得她身材修长，比平时清冷的模样还多添了一点俏皮的风格。

　　一阵风刮过，宁渲的视线被额前吹乱的刘海挡住了，她抬起手把刘海轻轻地别去耳后。

　　吹来的风不仅拨动了少女的刘海，还拂动了少年的心。

　　宋闻璟低头瞧见了自己的装扮，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把自己手中的抹布藏去身后。他第一次表现得有点无措，急得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以这副面貌坦然地面对任何人，但唯独今天他显得还是有点局促。很多复杂的心情像毛线般，缠绕在一起。

　　忽然宋闻璟背后一人探出头来：“璟，你怎么在杵在这儿啊？”

　　是一名约三十来岁的妇女探出头来，虽然身穿着朴素的衣服和围裙，还扎着一个丸子头。

　　这身打扮是放在人群里是任何人都不会留意的普通穿着，但是那名妇女的眉眼生的极好，面容虽然透着长年积累的疲惫样。

　　她望向你时，似乎能从那柔情似水的眼睛窥见她年轻时好看的容貌。

　　她探出头来看到一名清秀的女孩不由地怔愣了一下，随即温和的笑容在她脸上显露，微微侧过头向宋闻璟询问：“璟，这是你朋友吗？”

　　宁渲盯着她的笑脸出了神，竟发现宋闻璟的神韵和她尤为相似，尤其是眉眼处特别相像。她可算是明白宋闻璟这么好看的基因是遗传谁的了。

　　不久她才缓过神来，微微点头示好：“阿姨，您好。我是宋闻璟的同班同学，顾宁渲。”

　　宋闻璟头一次看宁渲这么拘谨的模样，不免回想起她骂人的模样，有点好笑的耸耸肩。

　　阿姨微笑地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就被顾客催促着。阿姨连忙应了一声，不敢片刻都逗留走去。

　　留下两人呆呆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宋闻璟不知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宁渲立即慌乱地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脸上写了什么字吗？”

　　宋闻璟被宁渲这么一问，立马慌乱地避开宁渲投来的视线，眼睛到处的乱瞟。

　　只见他僵硬地转过身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桌上的垃圾，避开话题问：“你，你是来干嘛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就不要挡在这妨碍我工作。”

　　“什么嘛！你又知道我是来捣乱的？我是来买东西的！”宁渲不满地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傲娇地扬起下巴。

　　少女看着宋闻璟吃瘪的样子，竟愉悦地笑了。她的笑声像溪水滴石那般清脆一点一点都打在宋闻璟的心尖上，不费多少功夫他脸上的红晕早已蔓延到耳后根。

　　“你笑什么？我，你，你想买什么？”平时毒舌性子的鸟窝头此刻竟然开始结巴，话都说不利索，宁渲略带得意的偷笑。

　　“就给我你们店的招牌吧，我想买回家给我妈尝尝。”宁渲掏出自己的钱包，低头细数自己的零钱。

　　“给。”宁渲接过的时候，宋闻璟无意瞥见她脚下穿的运动鞋。

　　那是一双小众品牌的运动鞋，虽然不贵，但在他现在看来就是天价。

　　他之前唾手可得的东西，什么最新款也好限量版也好，他都是闭眼买的。可是如今一个十来块钱的杂牌运动鞋他都要犹豫好久，巨大的数额让他咋舌。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运动鞋，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还有一点旧了。自卑感似乎变成一股股沼气慢慢地从脚底蔓延至全身，似乎要把他吞噬，他不由地缩了缩自己的脚。

　　宁渲不明白宋闻璟怎突然脸上多了一层她看不明白的情绪，被蒙上了灰蒙蒙的一层雾气，她从来没看见宋闻璟这副模样。

　　“你们这是？”一道声音打破了一时间的寂静。两人默契地转过头看。

　　只见林傅穿着短上衣，衣服上还印着篮球的图案，戴着一顶鸭舌帽，背了一个黑色的斜挎包。他的视线来回在我们俩之前徘徊，眼睛慢慢地眯成了一条缝隙。

　　林傅抬起手指了指两人，接踵而至的话更是差点把两人的魂都吓飞了：“约好的？”

　　宁渲和宋闻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谁要跟他约会啦？”

　　林傅看着俩人几乎一致的反应，还有宋闻璟慢慢泛红的脸颊，得了趣还继续坏笑的调侃道：“可是你们都见过家长了啊？”他还指了指正在忙碌的妇女，一副“我全都看见的”的表情。

　　宋闻璟受不了了，立马把手里的抹布朝林傅扔了过去，像两小孩子打闹起来。林傅倒也不躲，双手把头嘴里还一直喊错了错了。

　　宁渲看到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仿若看见自己和依恰两人打打闹闹的模样，无奈地笑笑。

　　宋闻璟看到宁渲愣在原地模样，一把推开林傅，理了理衣领。轻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说：“还有人在呢。”

　　林傅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宁渲，不好意思啊。我跟阿璟就习惯了，很早就认识了。”

　　“你也是菁英学校的？”宁渲脱口而出问了宋闻璟一句，很快宁渲就后悔了。万一误会了，那不就是乌龙事件了吗？

　　宋闻璟略带点诧异：“你怎么知道的？”林傅也好奇地看了宁渲一眼。

　　察觉到两人灼热的目光后，宁渲摆了摆手：“我就，就听说的。我有事先走了！”怕他们察觉到不对劲，担心事情败露就落荒而逃了。

　　没多久林傅也被宋闻璟给的一盘点心打发走了，林傅看见手中塑料袋里装着热气腾腾的点心咽了咽口水，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宋闻璟关上门后，就看见妈妈拿着一碟早点，还冒着热气。妈妈看见他后，立马咧开笑容：“璟，和你的朋友聊完天啦？”

　　宋闻璟小声的‘嗯’了一声，也随手拿了一椅子坐下。

　　“璟，你快试试这爸爸刚做好的新品，快尝尝。”妈妈坐下来夹了一个点心给宋闻璟，紧握着筷子迫不及待地想看宋闻璟的反应。

　　宋闻璟吃了一口，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吃。”妈妈开心地扯起嘴角，又多夹几个给宋闻璟，让他多吃一点。

　　爸爸也端来好几个菜肴让宋闻璟尝尝，宋闻璟看着一道道菜肴，眼睛难免都有点酸涩。他知道爸爸妈妈一直都怕亏待他，生怕他受到任何委屈。

　　一直以来，无论贫穷还是富裕他们都是一直尽自己所能让宋闻璟享用最好的东西，他知道爸爸妈妈一直很自责，觉得自己很无能让宋闻璟一连受了好多委屈。

　　想到这，他紧咬着牙关，喉咙好象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他慌乱的低下头扒了好几口饭。

　　饭桌上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还有夫妻俩谈话的声音，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离开座位直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随后就见他神秘兮兮地把手背在身后，对妈妈说道：“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只见他缓缓伸出手递来一个精美的小礼盒，里面躺着一条精美的小项链，妈妈看到倍感惊喜抬起手捂住了嘴，男人看见她惊喜的模样满意的笑笑，眼角处都挂着好几道明显的鱼尾纹。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为妈妈戴上，妈妈的脸上染上了好几层红晕，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戴上后，妈妈立马去镜子前左看右看，转了好几个圈像一个爱美的少女一样不停欣赏着自己。

　　但不知想到什么，她脸上浮出担心的神情转过头问：“这项链不便宜吧？”

　　“是不便宜。”爸爸还是面带微笑的回答道。

　　“很贵的话还是拿去退了吧。现在还是存钱要紧.....”还没等妈妈说完，爸爸就走过去搂着妈妈的肩膀亲昵地说：“多贵都值得。”

　　他一直都心怀愧疚，怕自己给不了母子两很好的生活。肩膀上扛了不少压力和重担，从年少他就是这样，扛住了所有。

　　她也看见自己喜欢的男孩长大成男人，挺直的背影都慢慢消瘦起来。

　　她看见男人抚上她时微微颤抖的双手，眼眶慢慢地红了，她别过头去轻轻擦了擦眼泪：“笨蛋，说什么呢。”

　　她像小女生一样俏皮地拍了拍爸爸的手，他们夫妻的感情一直特别好。很多人评价妈妈是一名好强的事业女强人。

　　的确，她美艳强大，更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在外人看来她做起事来骄傲强势，但是在父亲面前她就会被宠的像个小女孩一样。累的时候会抱着爸爸靠在他的肩上和他撒娇，诉苦。

　　多年前她嫁给了门当户对的爸爸，两人强强联手。生意更是蒸蒸日上，她更是从傲娇刁蛮的千金小姐一跃变成富家太太，更是同龄人艳羡的对象。

　　结果没多久就传来生意资金周转不来和宣告破产的消息，那段时间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见踪影。

　　所有人都在猜她办理着离婚手续，毕竟之前她可是出了名的千金小姐，可是不会愿意待在一无所有的丈夫身边。

　　结果所有人都没想到她还是守在丈夫的身边，更有人看见她典当起所有的珠宝和名牌包。

　　还跟着丈夫搬走了，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只是利益关系还有生意联姻，但没想到刁蛮傲娇的千金小姐会愿意过这种艰苦的生活。

　　他们一路走来是多么地不容易，想到这父亲收紧了环在妈妈腰间的手。妈妈安抚似的亲了亲男人的脸颊甜甜地笑了。

　　宋闻璟看见爸爸妈妈恩爱的模样，眼前渐渐朦胧，原本妈妈的粗糙的手渐渐光滑起来。

　　他看见妈妈的皱纹也慢慢从脸上消失，恍惚间他看见妈妈年轻的容貌，怀里还躺着一名婴儿。

　　她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不停闪烁着，看着怀里酣睡的婴儿甜甜地笑了。身边的男人宠溺地看着她，揉了揉她的卷发。

　　看着酣睡的婴儿，她璀然一笑，眼底是无尽的温柔和喜爱。谁曾想曾经刁蛮骄傲的千金小姐也会有收起脾性的一点，眼眸里蕴含着无限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