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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身份 ...

  •   听他称呼自己为林兄,林舒望丝毫不感觉意外,他用手指摩挲着茶杯,开口问道:“兄台演了这么一场戏,又把我‘请’到这包间内,想必不是单纯请我喝茶的吧。”
      那醉汉一拱手,笑道:“在下王二狗。”
      林舒望打量了醉汉两眼。
      这名字起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假名。
      “幸会,二狗兄。”
      林舒望也懒得追问,与其再多问个更有诚意的假名出来,不如就叫二狗吧。
      至少听着好养活。

      林舒望这一声,让那醉汉刚喝下去的口酒险些喷出来,瞬间涨红了脸,一阵猛咳。
      林舒望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面带笑意的看着王二狗咳的满脸通红。
      待到他咳嗽稍缓,林舒望才继续问道:“二狗兄为何称呼我‘林兄’。”
      “林兄何必隐瞒。”呼吸刚通顺些的王二狗又咳了两声。
      林舒望一边把玩着茶杯,一边面带笑意的看着他,越发的觉得这个人有些意思。
      “我不仅知道兄台姓林,我还知道兄台是太医院的太医。”王二狗继续放出自己的筹码。
      他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这些消息便也不是什么秘密。
      林舒望虽到太医院不久,但是出入皇宫的次数并不算少。只要稍稍留心,这些消息也都是探听的出来的。
      见林舒望没有说话,王二狗才继续王往下说:“今天贸然打扰,实在是家中病患病情严重,想请林大人出手。”
      林舒望放下手中的茶杯:“二狗兄有所不知,我们这些人,总是有自己擅长、不擅长的。只是不知这位病患是何病症?若是医好了,二狗兄又愿意拿什么来答谢呢?”
      王二狗一拱手:“家中病患也是腿疾。”

      林舒望的瞳孔骤然一缩,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神态,仍是那副不问世事的模样。
      林舒望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用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王二狗:“二狗兄这话说的奇怪,什么叫也是腿疾呢。”
      王二狗用手比了个三,又补充道:“我这位亲戚啊,是之前骑马的时候,从马上掉下,被马踩断了两条腿。”
      林舒望轻轻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思索着王二狗刚才的话。

      坊间传闻。
      德亲王两年前腿疾发作,自此之后便无法行走。鲜少有人知道,德亲王的腿是在皇家围猎中坠马所致的。
      要不是最初系统和林舒望透露过此事,加上宗正晖的腿又是他负责的,只听这些的传言,他也会以为宗正晖的腿是因伤病才残的。
      但这人不但知晓此事,甚至还知道当年那场意外的具体情况。身份定然不简单。
      只是,不知他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林舒望开问道:“若我真能医好,二狗兄拿什么来谢我呢?”
      “听说林大人在喜爱医书,我这正好有一册孤本,是关于那位的病症的,大人定然感兴趣。待是大人将此人医好,我愿将此书赠予大人。”
      王二狗交出自己最后的筹码,不是医书,更不是孤本,而是关于“那位”。
      林舒望将茶的一饮而尽,说了一个字。
      “好。”

      王二狗伏在林舒望耳畔,说了个地址,约林舒望明日散职到此地一会。
      王二狗拱手行礼:“今日之事,还请林大人莫说与旁人。”
      林舒望点了下头,推门出了包房。

      几个好事者见林舒望从包房中出来,忙上前询问:“那醉汉与你真是旧相识?”
      林舒望摆摆手,一脸晦气:“我哪里认得他,不过是喝多了酒,前言不搭后语的,现如今又在包房中睡下了。”
      那几人还要再追问,林舒望忙拱手道:“家中还有事,告辞。”
      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茶楼。

      次日散职。
      林舒望如约来到王二狗府上。
      王二狗的宅邸在距离皇宫不远的巷子内,宅邸大门上有悬挂牌匾的痕迹,但看起来应该是取下了很久了。
      林舒望握住门环,轻轻叩门。
      不过片刻的功夫,门开了,王二狗从院内迎了出来。

      与昨日不同,王二狗今日穿了一身墨色的衣袍,头发也规规矩矩的束着,手上还拿着一册书。
      若不是他脸上的络腮胡,林舒望还真认不出来。谁敢说这是醉欢坊每日醉生梦死的醉鬼,倒像是哪家教书的先生。

      “林大人可算是来了,里边请吧。”王二狗带着林舒望便往院内走去。
      “王兄家倒是比我想的阔气许多啊。”林舒望一边往里走,一边四下打量。
      花草树木都是有精心打理的,屋中的各种古玩陈设都不像是凡品,几案上摆放着书籍和笔墨纸砚,桌后的架子上也摆满了书。
      林舒望随意瞥了几本书的书名,皆是些治国安邦的书。
      隐隐对这人日日在云华茶馆对面的酒楼饮酒的原因有了猜测。
      再往里走便是花园,这宅邸的花园不是京中常见的风格,反倒是偏向于苏州的园林,处处透露着精巧灵动。

      “林大人谬赞,不过都是些寻常俗物罢了。”王二狗一边带着林舒望往里走,一边搭话道。
      “王兄这园子修的不像是京中常见的风格。”林舒望看着花园的景致,随口问道。
      “我确实非京中人士。”王二狗明显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含糊糊弄过去。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花园后一间隐蔽的小院,王二狗做了个请的手势。
      蹑足附耳的邀约,遮遮掩掩的身份,花园角落的院子。
      林舒望只怕有诈,没有往前继续走,右手已经摸向药箱的卡扣,里面放着宗正晖赠他的刀具。

      “兄台这是何意?”林舒望佯装镇定的问道。
      王二狗苦笑一声,先一步走进院中:“大人可是怪我有所隐瞒?”
      林舒望不语,算是默认了的他的话。
      见林舒望仍是不动,王二狗只能继续劝道:“京中形式复杂,某难免有所顾虑,还请大人勿怪。若是大人能医好此人,某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罢王二狗又对林舒望郑重的行了一礼。
      林舒望看着他,默默良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跟着王二狗向院内走去。

      院中轮椅上坐着一人,神情黯淡。见有人进来,也没有什么反应,仍是低头坐着。
      林舒望也不多话,蹲下查看此人的伤势,只是越看越心惊。
      这人的伤势竟与宗正晖的腿伤有八九分的相似,甚至受伤的程度、位置,都与宗正晖的相同。
      若说是坠马造成的,必然不可能,一看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林大人可能医治?”王二狗开口问道。
      林舒望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王二狗身份实在可疑。
      林舒望虽然觉得他并无恶意,但之前的事,到底刚起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
      担心自己说能,今日便走不出这院子,或是过两日“暴病而亡”;但若说不能,又怕会失去助力。
      迟疑片刻,林舒望也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此人伤势严重,不如我先开两副药试试?”
      王二狗叹了口气,摇摇头,冲林舒望一拱手:“林大人妙手回春,既有医治之法,又何必如此推脱。”
      林舒望故作疑惑:“王兄何出此言?”
      王二狗看着林舒望的眼睛,似是想透过他的眼眸,看到他隐瞒的真相:“林大人既然述职于宫中,必然有妙手回春之能。至于这病患的腿疾……大人往来德亲王府已经有一年的光景了,又怎么可能没有医治之法。还是说……大人真如外界所传,有这么大的胆子,用当朝亲王试药?”
      听他这样说,林舒望的手又不自觉的摸向了药箱,面上却不动声色:“你既知我身份,又有意试探于我,不如直接说开了,你是何人?想要做什么?以及,你背后那位大人物,想要做什么?”

      王二狗沉默半晌,拱手道:“我姓闫,名唤君珩。”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闫君珩说完便走进屋内,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两页文书。
      闫君珩顿了一下,拿着那文书看了一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将它递给了林舒望。
      林舒望将东西接过,只看一眼便觉心惊。
      那文书的标题为《乞严防虏患振旅还京题本》①,是一篇密揭。

      这密揭的内容残缺不全,许多关键信息都已经丢失,但是结尾的落款是清晰完整的。
      写的是“臣闫誉,则批阁下奉行。”下方还盖有文渊阁银印②。

      林舒望将文书还给闫君珩,面上虽勉强保持着镇静,但不住颤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震惊。
      林舒望:“闫誉是你什么人?”
      闫君珩走到桌前,一仰脖将桌上的冷茶灌下,仿佛那杯中装的是可以醉人的酒。
      半晌才开口说道:“家父。”

      系统及时给林舒望科普。
      闫誉,前内阁首辅,因贪污了白银十万两,三年前被皇帝秋后问斩。

      闫君珩看向林舒望,眼眶微微发红,冷笑着说道:“皇帝仁慈!念及闫家这些年的功劳,只是将闫誉斩首,其子女变卖为奴。”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墙倒众人推,如今也只剩下我与小妹了。”
      林舒望有些不忍:“那你妹妹……”
      “家父向来以清正廉明著称,只是这世道容不下他,贺家也容不下他,那十万两分明就是贺家为了给太后买什么香料昧下的。”
      不等林舒望说完,闫君珩便打断了他。
      林舒望感觉有什么东西哽在心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闫君珩也不在意,仍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不过这笔银子啊。最后也没有用在香料上。那香料是江南李家的秘方,李家不肯卖。不久便遭匪寇洗劫,全家四十二口,无一幸免。”
      “这十万两被贺家用来买了一处宅子,按到家父名下。我们家出事后,这宅子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贺家手上。”
      “闫兄节哀,只是……林某一个医师,不懂这些。”林舒望皱眉,对闫君珩的目的有了几分猜测,心中疑惑稍解,但也实在不愿卷入这朝堂争斗中。
      “我说这些只是想林大人知道,我与贺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而贺家能如此嚣张,是因为太后,更是因为荣亲王。”闫君珩低下头,隐藏下眼中仇意。
      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已恢复如常:“说了这么多,我只希望林大人可以实话告诉我,德亲王的腿能否痊愈。”

      林舒望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口。
      闫君珩也算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但这个人出现的时间实在巧合。
      按他所说,他现在还是罪奴之身,这样的身份又怎么能住的起那样的宅子,又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呢。

      见他不语,闫君珩轻叹一声:“林大人还是不信我。也罢了,这两天皇后娘娘身子不爽,想必不日便会邀请大人去把平安脉。便等那日之后,某再上门叨扰。”
      闫君珩起身送客,又想起些什么,补充道:“若是有宫女说家人病情严重,请大人医治,还请大人不要推辞。”
      林舒望点点头,算是应下。

      闫君珩带着林舒望往院外走去。
      想到这两日的事情,林舒望突然开口问道:“闫兄是如何认出我的。”
      闫君珩停下脚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林舒望半晌,方才开口说道:“林大人的易容术实在高明,只是……人的习惯,一时半会是改不掉的。”
      闫君珩指了指林舒望不自觉摩挲的手指:“我便是靠着这些,认出大人的。”
      林舒望站定,拱手谢道:“多谢闫兄指点。”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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