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兴人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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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婆婆听声抬头，只见眼前人身穿青色窄袖袍服，腰间别着雕刻吉祥纹的玉佩，将手收回放在背后，另一手虚握着放在腹前。身姿如鹤，挺拔颀长。
年县令！李婆婆心中一惊，刚才那副横眉竖眼的模样顷刻间烟消云散，此刻如猫声般小心道：“拦的了！拦的了！年知县好，不知您来此有何干呢？”
年蓁立在二人面前，清了清嗓子道：“本知县呢，确实有事找你们。”话毕，年蓁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看了过去，先落在了遮遮掩掩的宋萱身上，后看向了李婆婆，目光中的柔意不敌倦意，让人看着心中不安。
李婆婆见状，心道：定是这丫头乱传这等见不得人的东西被知县知道了，我老婆子真是倒霉到家了被这死丫头连累！
“知县大人啊，您有事说事啊，怎么不说了？”宋萱将手中的画册插在了腰后，两双水灵灵的杏眼丝毫不示弱地盯着年蓁道。
年蓁并不打算在此处说，走到了前面，朝二人道：“跟我来，到时再说。”
他走在了前面两人跟在后面，李婆婆气急却无法吱声便用手肘狠狠顶了宋萱身子一下，小声道：“我可与此事无关，你可别扯上我。”
宋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画册塞在袖内，这一顶竟差点掉了出来，他忍着气朝李婆婆点了点头。
衙门内
李婆婆半辈子都未踏入这庄严肃穆的屋子，如今一进来便腿软心乱，慌忙道：“年知县啊，老婆子我可清清白白，此生绝没干过半点违法乱纪的事情，您可得明鉴啊！”说完泪花竟都泛了起来。
宋萱看李婆婆老泪纵横的模样，忍不住道：“婆婆啊，若我们有错，捕头早把我们抓来了，还用着咱们县令大人走这一遭么？”
“好了！”年蓁知她聪慧，当即从桌案旁拿起两张写满字的文书递了过去，一本正经道：“本知县已经听闻你的事迹了。”
稳婆看不懂文书，只听着年县令的话心中又是一惊。
年蓁继续道：“人丁兴旺乃国家大事，咱们武县这几年人丁不兴，段不可长此以往！”
宋萱看完文书，已然明白年蓁此行的目的，他要自己帮他解决武县人丁不旺的难题，且要将自己封为鹿蜀官？
李婆婆听后发了愁，道：“可老婆子我什么也做不了啊！”
年蓁大手一挥道：“您做的了，您只需要听从本官的命令即可，在文书上画押后便可离开了。”
旁边的衙役将印泥拿了过来，李婆婆道：“好，好，好！”话落，便按了上去。
衙役又将印泥拿给了宋萱，却见她迟迟不肯动手。
“知县大人，我还没答应呢！”“这鹿蜀官是什么东西？您不解释解释？”宋萱道。
年蓁面上浮过一丝笑意，随即压了下去，道：“鹿蜀乃《山海经》中一多子多福的瑞兽，传闻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这是本官特意为你定下的临时官名。”话完，两眼期待地看向宋萱。
“小民真是惶恐，还能劳您如此费心，只是这职务小民实在难以担任。”宋萱视若无睹，只规规矩矩地回道。
年蓁皱眉思量，她一心想教授村人生产之事却一筹莫展，如今得了自己的帮助，应当是爽快答应，怎的还一口回绝呢？
“宋二娘，你是在质疑本官任人之能？”年蓁一拍案桌，神情不怒自威。
李婆婆看情形不妙，便俯身道：“年知县啊，老婆子我就先走了，您若有什么吩咐老婆子定随叫随到。”
坐在桌案上的年蓁起身道：“李婆婆慢走。”
此刻这断人生死清白之地，年蓁和宋萱相对而立。
“知县大人，小民可不敢。”宋萱一句清丽中带着三分娇蛮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静的气氛。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答应？”年蓁此时已坐下，极力克制对眼前刁蛮女子的怒气。
宋萱也不再绕弯子，道：“我要你事事都听我的。”
“不可！”
“那我让你干什么必需干什么！”
“不可！！”
“那小民无能为力了！”
“更不可！！！”
“那知县大人啊，既然您不想听我的话又不想按我说的做，那你要我画这押做甚！”宋萱话撂下，转身便走。
年蓁眸光微异，打量了下两旁的衙役，见他们似也在打量自己，面上有些挂不住，又高声道：“我一县令岂能唯一女子之命是从！”
翌日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在炊房里忙碌的姑母和余梅相视一看，姑母停下手中的活，快步到了门口，问道：“谁啊？”
对面还未及应答，门便打开了，只见是一个扛着麻袋的中年干瘦男子和一个身着暮云色长衫的男子。
姑母神色一凛后和颜悦色道：“年知县好，里正好，快请进！”
“你家二娘呢？”里正扛着麻袋气喘吁吁道。
姑母心中一紧，只道：“去地里锄草去了，留了我和侄媳妇在家做饭。”
说着，三人便进了屋内，姑母吩咐余梅端上三碗水后。
“放下吧，辛苦了。”年蓁轻声道。
“这是？”姑母不明所以道。
里正扶着腰，气息依旧急促道：“咱知县大人给你家的大米。”
姑母心中欢喜，咧嘴笑道：“谢谢知县大人，只是为何要给我家米呢？”
年蓁抬眸，眸光中透着惋惜，缓缓道：“是为二娘之事。”
姑母一听，激动地身子往前去，喜道：“怎么知县大人看上我家二娘了！”
里正脸色一黑，拍桌道：“胡扯！”“就你家那扫把星，还敢把春秋大梦做到咱知县大人身上！”
年蓁咳了一声，制止道：“年某并无此意，宋姑娘聪慧伶俐，定有良人相配。”
姑母面上的喜色尽消，叹了口气，小声道：“不是就不是，里正怎么还说人呢！”
年蓁言归正传，耐心道：“看来宋婶子还不知，咱们武县人丁不旺，宋姑娘颇通妇产术的名声在外，本官欲任她为官，当然会免除你们宋家半年的田税作为补偿。”他话落一顿。
姑母听着恍若天上掉馅饼，又转念想：为官！这是宋家几辈子都没有的事，难以置信道：“可当真啊？”
里正急声道：知县大人一言九鼎！”
年蓁微微点头，继续道：“只是，宋姑娘不愿。”
姑母一听，当即拍桌，怒声道：“她脑子被驴踢了！”“为何不答应？”
里正道：“你家二娘素来性子不好，谁知道她哪根筋抽了啊！”“咱们县令都是好心啊，这不今日还送了一斗米来。”
话刚完，屋外便传来了清冽甘甜的声音：“姑母呢？她可是又偷懒了？”
姑母听这话脸上无光，刚要出门收拾宋二娘，却不想房门还未打开，二娘便先揭开门帘，大步迈了进来。
“呦，知县大人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宋萱在自家倒也无拘，直接抬眸看着年蓁躲闪的眼睛，故意不解道。
年蓁清了清嗓子，正视着宋萱道：“只要不违背藜国律法，可以兴武县人丁，我暂且都答应你。”
“暂且，暂且是一日还是一月又或是一年呢？”宋萱故意问道。
年蓁一丝不苟道:“一年，”“一年后且看你的医术如何，再做打算。”
“好，一言为定！”宋萱眼角眉梢尽是得意，仿佛那傲于墙头的凌霄花，张扬凌厉。
“一言为定！”年蓁看向眼前的宋萱说道。
晌午，几人吃饭间。
“小姑，你要当官了！”余梅一对细柔的眼睛亮亮地看向宋萱。
宋萱点了点头。
宋荣却愁容不展道：“这事听着是好，只是二娘当真能担得了？”“况且二娘还与那知县……”
“咳咳！”宋萱赶忙打断，慌忙道：“不就第一次没答应他么，咱知县大人不会计较的。”
“是啊，我看那知县挺好的，”“再说咱们二娘上能救得难产妇人，下能救得早产母猪，怎么不妥了！”姑母想着那一袋子米心里乐开了花。
余梅附和道：“是啊！我看小姑倒像是神医，那小神的谶言在她面前都不作数呢！”
“不得胡言！”常氏当即呵斥，又说：“二娘，去了也好，做些造福乡亲的事。”
几日后
年蓁站在衙门口，扶着腰，顶着太阳，朝前方不停观望。
终于前方一个红豆色布衣的身影出现在街头，接着由远及近跑到了年蓁身畔，气喘吁吁！
“宋姑娘，本知县足足等了你近一个时辰！”“你怎么不等着太阳落了山再来呢！”年蓁晒的面颊微红，看着面前窘迫的二娘笑问道。
“我家姑母崴脚了，这一来二去不就耽误了么！”“怎么这不是前几日扛着大米来求我的时候了？”宋萱看向年蓁反问道。
年蓁收起了眼中的玩笑之意，关切道：“那宋婶怎样了？”
宋萱道：“无事！”“快走吧，别真去晚了！”
路上，宋萱担心道：“知县大人，您找的这人靠谱么？”
年蓁悠悠道：“那是自然，咱们刘知府路过武县时，亲口夸过他写的诗，自此临近几县不少歌妓都争着请他作曲，富贵人家有雅事也多请他去。”说完，露处自信的笑容看向宋萱。
不到半个时辰，二人已到了挂着吕府牌子的木匾处，年蓁上前敲门。
宋萱再次问道：“若他靠不住怎么办？”
年蓁佯装叹气，无奈道：“那只能本知县自己上了！”
宋萱不屑笑道。
片刻，门打开了，一妇人热情道：“年知县好，宋姑娘好，快请进！”
三人进屋内，身着暗绿色外袍男子从桌案旁缓缓起身，斯文瘦弱，过来迎道：“年知县，宋姑娘，快请坐。”“婉娘，快上茶。”
年蓁道：“麻烦，嫂子了！”
吕公明摇头笑道：“不麻烦。”说完，又对婉娘道：“婉娘动作麻利些，上完茶你便将门关上下去便是。”
上完茶后，年蓁开口道：“吕兄啊，这次呢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将宋姑娘今日所说的内容编成诗曲，流传到咱们县内。”
吕明点头道：“我明白，就是用我的名声来完成你们的事情，年知县也同我说过是造福百姓的事，您放心吕某自当竭尽全力。”
宋萱心中意外道：这小贪官竟还能找到这样心系百姓的诗人。
“那开始吧！”年蓁看向宋萱和吕公明两人示意他们开始。
宋萱先是感激道：“那麻烦吕公子了，”“这第一首诗呢，就从饮食方面如手吧！”
吕公明点了点头，道：“请说！”
宋萱道：“若是孕妇失眠可以煮些白莲花，可从各村的池子里采摘……若是孕妇呕吐呢可以……”
吕公明眉头一皱 ，继续伏案写着。
宋萱说完后问道：“可能编程诗曲？”
吕公明面上凝重，略微点了点头。
宋萱见他神色不妙，柔声道：“吕公子那我说下一首了？”
吕公明点了点头。
宋萱笑着说道：“益母草，可化淤调经治女子痛经……蒲公英瓜蒌，可通乳排脓。”
吕公明面色渐渐阴沉，整个人如坐针毡。
宋萱见状不明道：“吕公子，可是我说的不好？”
吕公明将毛笔放在笔架上，起身道：“鄙人是一名读书人，平生最讲得便是骨气，什么妇产经期，荒诞至极！这写诗讲究的是针砭时弊，抒发抱负，再不济也是清风明月，闲情逸致。”“恕吕某无能无力了！”
作者有话说第5章 兴人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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