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但法抗拉满》兮玲珑满楼

103、苦痛

　　发丝被额头冒出的汗液打湿，浑身上下都仿佛烧着了一般疼痛，痛觉由体内向外扩散，改变没有缓解之法。墨云溪咬紧下唇，齿痕完全嵌进肉里，留下一排血痕，可所有的疼痛感在药剂造成的疼痛下根本微不足道，甚至没办法被身体感受，只剩下无尽的苦痛。

　　他料到会是极度痛苦的后果，浑身上下都痛的要命。仅仅是一阵风吹过，都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他只能在痛苦驱使下跪倒在地，努力抵抗着昏倒的念头。法术已因此完全失去掌控，指尖不断涌出的水流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般，在地面上扭曲成各种抽象的符文。

　　墨云溪眉头紧皱，即使努力收敛也依旧无法掌控四溢的灵力，疯长的疼痛一波又一波冲击着识海里脆弱不堪的堤口，舌尖舔过唇上冒出的血滴，口中回荡腥甜。

　　脑海里仅剩的理智被疼痛取代，他根本无法思考极度的痛苦甚至使他辨认不清自己如今是坐是立。

　　“云溪，你....”憋在喉咙里的“还好吗”被面前的景象憋了回去，放心不下的少女通过蓝金柱直接传送到了墨云溪的身边，一时手足无措。

　　眼前这副疼痛到近乎昏厥的模样，必然不可能是没事。

　　他仿佛感受到什么，一直紧绷着的弦断开了，意识完全陷入黑暗，只有接连不断的疼痛如接连不断的海浪奔涌而来。

　　明明仅存的意识不愿看见自己的身体随本能而动，却只是被封锁在识海里，无法操控身体。

　　沈怆诗深呼吸几次，再三提醒自己。我是来帮忙的，我是来帮忙的，我是来帮忙的，不能因为看到这药这么可怕就乱了阵脚。

　　他给我下了足以致死的蛊，即使并无置我于死地的心，却也难以原谅。他的一举一动，都将所有人当做棋子.....但看现在的样子，显然，他将他自己也置于了最轻贱的位置。

　　一手食指沿着他白皙的脖颈上滑，轻轻停在他的喉结上，感受他吞咽的喘息与振动。身体最脆弱的部分就这样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她手下，只要稍稍用力，便能达成弑神者千百年来都未曾达到的目标。

　　少女轻声叹气，鎏金灵力顺着指缝灌进他的口中。散发光芒的力量抑制些许药力，重新将他的理智释放。

　　“怆诗....”他唤她的名字，想要为自己的行为解释，被少女笑着捏住了肩膀。

　　“洪荒上神，别怕，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就算是我身上的蛊.....我也大概能理解。对我，你不用担心什么误会。”沈怆诗扶着他的肩膀，指尖点了点他的眉心。

　　长发绸缎似的披散一地，墨云溪望着眼前的少女，泪水不知怎的便溢满眼眶，轻声“嗯”着附和她的话语。

　　“药力又重新来了。”他的声音很轻，最后触碰一下少女的手背，意识再度陷入黑暗。

　　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强忍着的泪水开了闸，更加汹涌地沿两颊滑落，他双目失神，仅剩的清醒意识炸裂开来，剩下音爆后的嗡嗡作响。

　　墨云溪张了张口，双眼里涌出泪光。不是因为什么苦痛，只是因为....崩溃。

　　唯独在她面前，他不该是如此脆弱的模样。

　　沈怆诗眨了眨眼，用拇指抹去他眼角的泪珠，一板一眼地解释，“以后不要再自己瞒下一切了，我会帮你解决的，你得相信我吧。”

　　她向来是这样的人。

　　好几个时辰，药效终于减退下去。墨云溪的识海还隐隐作痛，但已有力气重新站起身子。

　　门外像是掐好时间一样响起敲门声，沈怆诗警觉地将门打开一道小缝，看见权正那张欠揍的大脸。

　　“这位女侠，见到救命恩人就这副表情？”他用折扇拨弄着额前一缕卷发，笑容灿烂，丝毫没有自己之前做过许多坏事的自觉。今日的他肩上多披了件绿色外套，看起来像个暴发户，修为倒是只有三境，想必只是个传话的阵法傀儡。

　　“以你的性格，能帮我们简直见了鬼。”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走廊远处，何所乐和谢飒缓步走来，手里都攥着张字条，冉清绫跟在身后。

　　“那你们还敢来赴约，”权正应声，目光却依旧落在沈怆诗身上，眼神乍一看无辜的很。

　　沈怆诗也不和他客气，皱着眉头，一剑柄捣在他脑门上：“有话快说。”

　　佯装被痛击的权正捂着额头怪叫，没有往日那般直接攻击的倾向，抬眼看见走廊另一端远远走来的曲岭，嘴角的笑容盖都盖不住。

　　“曲城主，这家伙对魔族做了什么人尽皆知，你竟然和他合作？”何所乐看见权正就气不打一处来，从刚才起手就一直搭在刀柄上。

　　“这话，我想你这妖皇手下最没资格说。”曲岭笑容里带着不屑，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依旧面色苍白的墨云溪。

　　“打住，权正你故意把我们聚到此处到底想干什么？”沈怆诗强行按下何所乐手里的刀，试图让话题回归正轨，看向权正的眼神里都带着些威胁。

　　“当然是来帮你们。”权正咂咂嘴，轻轻摇头，一副“我如此好心你们却不领情”的委屈模样，“曲岭想复活魔尊钟乾，但世上能完全逆转生死，掌控轮回的方法只有一个——用昼夜晷启动轮回镜。”

　　目光不动声色移向墨云溪，何所乐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开口道：“他之前不还说要用火灵珠和洪荒身上水灵珠的神力？”

　　“用火灵珠只会得到一具堕魔的躯壳，水灵珠则会让复活的人变成按本能行动的灵兽。”皱眉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方才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冉清绫缓缓开口，眼瞳里闪烁着些许未名的哀意，“但有些命运，不是靠几个人就能轻易改变的。”

　　“很可惜，弑神者从不相信既定的命运。神明将死，未来只掌握于我们手中。”权正笑着叹了口气，“只需找到一缕残余的神魂，就能让昔日的人重新站在眼前。神器的踪迹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找寻。”

　　用昼夜晷与轮回镜，就能复活已死之人？目前看来，这两样神器自己线索充足，完全有可能集齐。沈怆诗眼神躲闪，却没办法瞒住自己心中所想。有些东西越不想提及，便在脑海里扎根越深。如果他们愿意.....总能找到不必抹去神器心智的方法。

　　目光径直看向沈怆诗，本是傀儡之身的眼里闪烁出坚定而炽热的渴望：“恐怕你也这么想，对吧。”

　　若是顾南焱能活过来......付出些代价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