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逢时》筍子矜

12、第 12 章

　　这世上真的有奇迹吗？会发生在你身上吗？

　　从前叶时是不信的。不是不愿信，而是不敢信，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当她被惊喜兜头砸中的时候，才敢确信原来这世上是真的有奇迹存在的。

　　临死前，她看见一束光，迎着光不知道走了多久，再睁开眼，21岁，大三的暑假，她重生了。

　　一切都没发生，她还没有患上不治之症，没有遇上阿生。一切都还来得及。

　　镜子里的面孔带着青春的朝气，她凭着一口热气去了阿生的学校。

　　19岁的阿生，还在学校里，被保护得很好，从没接触过后来的灯红酒绿。

　　重病期间，阿生常给她讲故事，别人的故事，自己的故事，叶时都记得清楚。

　　再看见阿生时，胸中那一腔热血忽然熄了，远处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人是阿生，却不是她的阿生。

　　她的阿生或许已经忘了她好好生活，或许还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悲伤。

　　叶时忽然无法再上前一步了，她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阿生，熟悉又陌生。

　　人群中的人忽然似有所觉地望过来，四目相接，阿生捧着球大步走过来。叶时赶忙扭头准备离开，却被拽住了衣袖，“同学，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老套的搭讪方式，从阿生口中说出却很不寻常。

　　叶时有些惊喜地回头，企图从阿生的眼睛里找到一些她所熟悉的东西，然而没有。

　　阿生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27岁的阿生眼里装了太多东西，叶时总看不懂。后来阿生主动在她面前坦诚，琥珀色的眼睛总是温柔又悲伤地注视着她。

　　19岁的阿生眼里很干净，没有悲伤，也没有柔情，一眼就能望得穿。

　　“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他的面色镇定，耳根却红了。

　　“我……”叶时没法拒绝也没法答应。

　　面对阿生，她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果决，她开始踌躇不定，瞻前顾后，犹豫着每一个选项。

　　“不好意思，不太方便。”叶时拒绝了。

　　对不起呀，阿生。我已经伤害了27岁的你，总不能再来伤害19岁的你。

　　阿生似乎没有预料到她的回答，瞪大了眼睛，又忽然将手背贴上她的脸，“你哭什么……别哭了，好吗？”

　　叶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哭了。

　　叶时跑了。

　　一遇见阿生，事事都失控。她不会再去见阿生了。

　　她就像无事发生那样继续着自己21岁的人生，一切似乎都和以前一样，除了每晚的梦。

　　阿生常到她的梦里来。

　　她梦见阿生开了家花店，捧着纯白的桔梗花放到她墓前，随意地坐在一旁的地上，珍惜地摸摸墓碑上的照片，“都变成小花猫了，还是得我来给你擦。”

　　他将长腿随意交叠，点燃了一支烟，这大概是他最近才染上的恶习，从前因着他的职业需求，他是不碰烟的。

　　“昨晚梦见你了。你得多多来我梦里，听到没有？”又说，“梦里你还很小呢，不过我也很小，你一见着我就哭。”

　　他把烟熄了，抽都没抽一口，“想想你应该不喜欢我抽烟，我就不抽了。我走了，下次别在我梦里哭了。”

　　叶时醒了，脸侧冰凉，全是眼泪。她坐起身，一个荒谬的想法在脑中渐渐成形。

　　她又去找了19岁的阿生。

　　阿生见到她很激动，抓住她问：“我们不能认识一下吗？”

　　“好啊。”这次叶时同意了。

　　阿生很活泼也很粘人，两人的学校在一个城市，只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叶时平时没什么课，却忙着实习，阿生课很多，即使这样，他也要跨越一座城的距离，每周都要来见叶时三四次。

　　叶时心疼他，让他别来这么勤了。

　　阿生笑了笑说，“见不到你，就很慌，好像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叶时还是每晚都会梦见27岁的阿生，看着他每日捧着花来，絮絮叨叨说上几句，转身离去。

　　她整个人似乎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给了19岁的阿生，一半给了27岁的阿生。

　　她一面愧疚一面甜蜜，一面疲累一面期待。

　　直到某天晚上，她没有梦见阿生，半夜惊醒时是凌晨，叶时呆坐在床上，怅然若失，她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她再也梦不见阿生了。

　　27岁的阿生，她的阿生。

　　她走到窗边去看月亮，却看见了楼下的阿生。

　　他怎么会在这儿？叶时下了楼。

　　隔着几米的距离，阿生抬头望见了她，视线相撞的瞬间，叶时几乎被钉在原地，灵魂深处剧烈的颤抖。

　　阿生疾步走近，“我来了。”他说。

　　没头没尾的，叶时却懂了他的意思。

　　他是19岁的阿生，是27岁的阿生，也是叶时的阿生。

　　这一次，真的可以白头偕老了。

　　上帝所配之人便永远不会分离，这一生一世的爱情，因彼此而圆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