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青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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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栖雪感觉今天的言清欢心情不大好，她一个人静静靠在桌子旁，缩在宽大的校服里，像猫咪那样将双手揣起来。
成绩下来当天，言清欢还有心思和自己开玩笑，大概她并不是因为成绩不开心，不开心的背后另有隐情。言清欢见她来，也只是向她点了点头，大概也没有和她交流的欲望。
林栖雪选择闭口不言，像往常那样坐在她身旁，拿出单词本背单词。
直到白跃阳来了，言清欢的心情才有好转。
“欢欢，你要报节目吗？”白跃阳在后面戳戳她。
白跃阳刚才已经在班里巡回一圈了，问了几个早来的同学的意愿。
从校服堆里抬起头的言清欢，稍有凌乱，她捋了捋发丝，调整了心情，问：“什么节目？”
白跃阳拿起一张纸，最上面写了几行字，写着当下最流行的两首歌，后面还有班里同学的名字。
“过元旦的时候有半天的时间在班里搞联欢，然后每个同学都可以报名表演节目，你想参加吗？”白跃阳说。
言清欢想到家里那把落了灰的小提琴，她有好久没有演奏过了，指法早已生疏。曾经陪伴了她很久的小提琴，南方的气候湿热，不知现在它的琴弦有没有生锈，琴枕有没有变歪。
借元旦这次机会重新捡起小提琴，也是一件好事。
她很快同意，说：“好啊，我参加。”
她终于舍得从袖口中伸出她的手，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小提琴独奏，要演奏的曲目还是暂定。
这几个字刚写下，就引得白跃阳连连欢呼，她眉开眼笑，如获至宝，说：“哇，你还会小提琴，好厉害，今年元旦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
在平平无奇又稍显枯燥无聊的高中时期，有一门突出的特长的同学总能引得他人侧目，从此以后在大小活动总会被各个同学提名。
在白跃阳的夸赞之声中，言清欢倒有几分不好意思，她淡淡一笑，说：“我也有好久没练过了。”
元旦即将到来的喜悦和试卷发下来的苦恼并存，下课时班里嘈杂一片，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在讨论题目，抱怨考题难，有人则在讨论究竟要表演什么节目，有人在考虑短短一天假期可以去哪里逛逛。
月考已经过去，期末考试虽说也令人忧心，但考完试就可以放寒假过年，比起担忧，更多的是对假期的期盼，班里的氛围洋溢着轻松和喜悦。
林栖雪依旧雷打不动地写题，言清欢在这片氛围的感染下，心情放松了不少。
同学们，上课铃响了，班主任走进来了，打断了言清欢的思绪。班主任带的课是历史课，这也是林栖雪最喜欢的一门课，言清欢注意到，每次到了历史课，本就认真的林栖雪更是恨不得拿一支录音笔，把老师说的声母韵母都录下来。
“温老师，要不要在元旦联欢上表演节目？”白跃阳举手提议。
“就是啊老师，元旦唱首歌吧！”马薇附和道。
“我们都期待着呢。”
“去年唱的歌我们都记着呢，今年还期待您露一手。”
温老师为人温柔随和，很关心学生，同学们都很喜欢她，胆子大的更是敢直接和她开玩笑。
“好好，那我也表演个节目吧，看在你们这次都考的不错的份上，”温老师说，“咱们班的节目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好着呢老师，今年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白跃阳说这话时，眼神向着言清欢飘去，旁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惊喜指的是言清欢。
在一众欢呼声中，言清欢凑到林栖雪耳边小声问：“温老师还会唱歌吗？”
“嗯，去年老师就唱了，唱了一首老歌吧。”林栖雪点点头。
温老师去年唱的那首歌比同学们的年纪都大，但是经典永不过时，在座的不少同学都会唱，最后温老师的独唱竟变成了全班合唱。
“那你呢，去年有表演什么？”
“没有。”林栖雪淡淡地回她。
林栖雪并没有什么才艺，也没有外向的性格，只有当她面对习题册，面对考题，低头握笔那一刻时，学习的天地是暂时属于她的，除此之外，她都只是看客。
“今年呢？”言清欢充满期待地看向她。
林栖雪浅笑摇摇头，说：“我什么都不会。”
说完，她翻开字迹工整的历史笔记，翻开做满标注的历史书，不再言语。
“你这哪里是什么都不会，”言清欢指指她漂亮的字体，“我上次就想说，你的字写得真漂亮，真不知道你怎么写那么快，还写得那么好看的。”
“你如果想练，也是可以练出来的。”
“Nonono，”言清欢的食指在林栖雪眼前摇了几下，“字是可以练出来的，但大部分人缺乏的就是练出来的耐心和决心，这就是你会的呀。”
言清欢说起林栖雪的优点就像发现了宝藏一般喜悦，她将这些宝贝都捧到林栖雪面前，一一展示。
“你还能一直保持年级第一，这已经让所有人羡慕嫉妒恨了。”
“还有还有，你还会骑自行车……”
林栖雪被言清欢夸得不好意思起来，面上泛起薄红，她连忙转移了话题。
“要上课了。”林栖雪干咳一声。
言清欢乖乖闭了嘴，但是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形，嘴角轻轻翘了起来，简直是满面春风。
这节课林栖雪竟有点听不进去，她脑中回想着刚才言清欢对自己说的话。小小的喜悦在心底蔓延开来，她抬手捂住止不住上扬的嘴角，眼中的喜悦却都被言清欢看了去。
言清欢静静注视着林栖雪，眸光柔和。
放学后，林栖雪到小区，见周围无人，忍不住哼起曲调。
“心情不错？”突然的声音让她的哼唱戛然而止，她看向声音的主人，原来是住在对门的叶秋宴，此刻正笑看着自己。
叶秋宴刚搬过来半年，见林栖雪进进出出总是一个人。她也并没有问林栖雪为什么家中没人，只是对她多有照顾。林栖雪有学习上的问题总找她询问，叶秋宴也每次都耐心解答，有时还会留她吃饭。一来二去两人熟络起来，经常互相串门。
“叶姐姐怎么这个点才回来？”林栖雪说。
“有点事，所以回来的晚了些，”叶秋宴说，“你呢，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
林栖雪捏了捏书包带，轻轻笑了下，说：“和往常一样。”
小小的举动让叶秋宴看穿了她的心思，她没有选择揭穿，拍了拍林栖雪的背，说：“好，一块儿上楼吧。”
老式小区的楼道灯光昏黄，沾满小广告的墙壁已经泛灰，有调皮的小孩还拿了蜡笔在上面画画。林栖雪感觉这样的走廊里充满了独属于老小区的气息，平常显得杂乱无章的广告，却在必要时刻可以提供帮助，小孩的涂鸦看似没什么美感，却添了几分童趣，林栖雪很喜欢这里。
在家门口，她向叶秋宴道了晚安，进到家中开了灯。给几只金鱼添了鱼食，给绿萝浇了水，算作是夜晚的开始。她晚上的时间并不算有趣，只是在读书或者做题，偶尔会看个电影。
有时候林栖雪也在想，那些父母都在的同学的家中会热闹些吗？比如言清欢，她早上经常带水果来，放学后，她的母亲还总开车来接她，她的家里人肯定对她很重视。而且言清欢总洋溢着的自信和活力，这大概是在充满爱的家庭中才能养出来的性格，那也是她最为羡慕的东西。
林栖雪陷入思考，她从未感觉家中如此安静，鱼缸中氧气泵的声音格外响亮。林栖雪站到鱼缸前，鱼儿都贴上来，自在地摆尾。她的手指贴在鱼缸上，划出一条曲线，鱼儿顺着她手指的轨迹上下浮动。
可是这样的言清欢，到底为什么一开始会亲近自己？
虽说现在二人已经相熟，也算得上是朋友。但言清欢一开始就对自己很好，好像很熟悉自己的样子，就像是很久之前就见过自己。
像言清欢这样出众，亮眼的女孩子，她只要看一眼就会印象深刻。可林栖雪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她对自己的好像是一道难题，没有同类题目可供参看，也没有答案提供解题思路。
她倒想挑个时机亲口问问言清欢到底是什么情况。思来想去又不好直接问对方，总不能叉着腰指着言清欢的脑门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图什么？
这样好像会变成一场大误会。
林栖雪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现在只好压下心中疑问，暂时去接受这一切。
作者有话说第8章 青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