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逃避》披萨摩耶

6、考试（1）

　　周末短暂的假期匆匆过去，周一是愁眉苦脸的开始。言清欢起床时不情不愿，看着外面的天还没亮，更加眷恋被窝的温暖。

　　但一想到林栖雪，她还是早早出了门，坐上去往学校的公交车，在路口的红灯处，看到了同样在等红灯的林栖雪。

　　正如林栖雪承认的那样，她不喜欢围巾，所以即便天气步入严寒，她也只是拉高衣领，脸缩在里面，防止寒风灌进去。蓝色调的清晨，笼罩在林栖雪周围。

　　在这里相遇，应该意味着她们走的是同一条路。公交车停在站盘前，就能看到林栖雪从后面赶上了，超过了公交车。公交车发动后，又将林栖雪甩在后面。

　　二轮车还是比不过四轮车，言清欢先她一步到了学校。于是林栖雪进了教室，见言清欢占了自己的位置，挤在暖气旁边，说：“今天好冷。”

　　“再过几天会更冷的，你记得多穿点。”林栖雪任由她靠着暖气，在她身边坐下。周末出去逛了一下午，两个人的感情增进了不少。林栖雪放下了些许戒备，对她多了些笑容。

　　“我今天上学路上看到你了，你平常上下学都走春建路吗？”言清欢问。

　　“对。”

　　“我也是，”言清欢说，“我们有很长一截都顺路，以后要不要一起回家？”

　　“我是骑自行车上下学的。”林栖雪说。

　　“我也打算骑车上学了。”言清欢说。

　　林栖雪静静注视着言清欢干净的，白皙的脸颊，她自己的脸被冷风吹得发僵，严重时甚至会出现荨麻疹，又肿又痒，那滋味可真不好受。况且北方的冬着实刺骨，从南方而来的言清欢可能一时无法忍受。

　　于是林栖雪说：“等春天吧。”

　　“我倒是不怎么怕冷哦。”缩在暖气旁的言清欢毫无说服力，林栖雪只是摇摇头，然后主动和她换了位置，她将她的东西都搬到了靠着走廊的这一侧，将暖气让给了言清欢。

　　“谢谢你啦。”言清欢伏在桌子上笑看她，眼睛亮晶晶的。

　　林栖雪摸了摸脖颈，抿了抿嘴，挤出了“没事”二字。

　　被暖气片的温暖包围的言清欢上课睡得更凶了，头止不住地向下坠，林栖雪几次戳她，最终只获得了她短暂的清醒。上面老师见班里死气沉沉的，清了清嗓子，不满地说：“你们睡成这个样子，再过两周的月考怎么考，都想完蛋吗？”

　　“我靠我靠，完了完了……”后桌的白跃阳本来也昏昏欲睡，一听说月考如临大敌，将书翻得哗哗作响，试图从短暂的几秒中记住全部要点。

　　“月考是不是特别难？”言清欢迷迷糊糊地问。

　　“确实有点难……”林栖雪说。

　　“哎呦，对学委都是有点难的话，对于我来说就像关底BOSS，”马承偏过头来，“好吧高考才是关底BOSS，但月考也是精英怪呀，有的精英怪也很不好打！”

　　班里的议论声渐渐多了起来。

　　“万一考的比上次月考还低，我肯定要被训得狗血淋头了。”

　　“上次那个地理卷子那么难，我差点就不及格了，这次不会还那么难吧？”

　　“语文作文鬼才能写完啊。”

　　老师让紧张的气氛酝酿足够了，这才出声管了纪律。学生们都安静了，但内心波涛汹涌，为成绩发愁，也为复习发愁。

　　下了课，白跃阳少见的没有去走廊上晃悠，而是低头看起书来。这种时刻谁也顾不上调侃谁，都在专心于自己的课本。

　　林栖雪平时就很安静，今天更沉默了。言清欢也掏出课本，她压根不知道前面的重点有哪些，面对近乎全白的几本书，她感觉无从下手。

　　言清欢从前并不会特别在乎自己的分数和排名，她本身成绩并不算差，又很自信于自己的头脑，临时抱佛脚也能拿到一个相对不错的成绩。

　　可现在她又在乎起来，林栖雪可是年纪第一，倘若和她的名次差很多，会不会让林栖雪感觉自己不够聪明，不够努力。

　　她对史地政并不算特别发愁，只是数学一直在拖自己后腿。她总是出一些小错误，让她对数学愈发厌烦，久而久之再没有好好学过数学了。

　　言清欢掏出数学公式，偏偏是这种时刻，会让人更加无法静心学习，数学不是背两道公式就能完全掌握的，要学的东西太多，而自己的进度仿佛还在起点。言清欢不由得感到烦躁，她死死捏着自己的指甲盖，咬着唇，焦躁不安地盯着课本上的字。

　　一只手推着笔记过来，上面勾画了许多重点。林栖雪敲敲笔记，说：“折着角的这几页，就是要考的内容，你看完哪里不会问我就好了。”

　　看着这本类似于攻略BOSS手册般的笔记，言清欢如获珍宝般，小声说了谢谢。

　　考试临近，林栖雪倒是没有显出来什么慌张的感觉，也并未特意去多复习某一科。

　　言清欢看了一会数学笔记，就抓耳挠腮，忍不住问她安稳如山的同桌：“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笨？”

　　“你为什么这么想？”林栖雪不解道。

　　“因为我数学很差嘛，”言清欢说，“之前做那两道题如果没你指导我也做不出来，而且错都错在一些小地方……”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你的英语口语就很好，但我学的就是哑巴英语。”

　　林栖雪想起上英语课时，老师叫言清欢起来读课文，那标准的美式发音，让老师和同学们都眼前一亮，英语老师毫不吝啬地表扬了言清欢的口语，还让大家都向她学习。

　　“况且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对你的想法？”林栖雪认为言清欢是自信的，她也确实展现出来了这样的特点。面对老师，面对同学，面对陌生人，身上总洋溢着光芒。可是她现在为何问自己对她的看法。

　　言清欢说：“和一个学霸坐同桌难免会被对比，我会有压力呀。”

　　“追上她，然后超过她不就好了？”林栖雪说。

　　林栖雪的话似乎并不完全是带有安慰性质的，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肯定，好像林栖雪真的相信自己能赶上她，并且超过她。

　　这番话又让言清欢燃起学数学的信心。学骑自行车的计划被搁置了，回到家里，言清欢将书包潇洒一丢，拿出手机，看着那几张照片。

　　在学校时她悄悄地拍下了林栖雪的笔记，林栖雪则帮她观察着门口的动向。

　　言清欢用家里的打印机将笔记打印出来，不由得夸赞林栖雪的字写得真好看，很秀气，很整齐，比起她歪七扭八的字好看太多。

　　“你拿着什么呢，这么高兴？”父亲言恒看言清欢在客厅举着那几张纸，像自由女神像托举着火炬。

　　言清欢心情好时，看言恒都顺眼了不少，她抖了抖手中的纸，递给言恒，笑说：“我们学霸的笔记。”

　　“这姑娘的字真不错。”言恒点点头。

　　“那当然，”言清欢一脸自豪，“我可是她座下的大弟子。”

　　“你借来学霸笔记，别又只是做做面子上的功夫。”夏青走出来，严肃道。

　　母亲的话总是让人扫兴，把家里的色调都刷的阴暗了几分，言清欢收敛了笑容，越看言恒越不顺眼，她一把夺走言恒手里的笔记。走进卧室里，锁上了门。

　　“这孩子还不让人说说了，一说就甩脸。”夏青叹气道。

　　“哎，你也少说两句，也许孩子是真学呢。”言恒劝了两下，叹了口气走开了。

　　“她哪里真学过，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言清欢的情绪不免低落，她开了小台灯，摸出手机给林栖雪发消息，说：“你上次不是说没事不能找你吗，我现在有事了。”

　　“什么事？”林栖雪今天的回复很快。

　　言清欢一时想不到什么理由，抱着手机，看着光标闪烁。

　　“你到底有什么事？”

　　言清欢不确定现在能不能向林栖雪诉说心事，诉说烦恼，急匆匆跑到她面前，也只能急匆匆跑走。

　　“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想烦你一下，再见！”

　　果然，林栖雪没有再回复，她肯定觉得莫名其妙，言清欢想着林栖雪蹙眉的表情，不由得笑出了声，但被母亲误解，她鼻头还是一酸，她看着那闪烁的光标，垂下了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调整好情绪，她无精打采地看完了那些笔记，画出了不懂的内容，她看笔记上那红成一片的勾画，只觉惨不忍睹。言清欢盖上了笔记，洗漱完毕，钻入被窝。

　　她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入睡，却做了一个不美妙的梦。那个梦很长，又很真实，她梦到林栖雪牵住了她的手，她甚至能在梦中感受到那双手的柔软和温度。还没等她牵够，对方就放开了她的手，转身走远，连一声告别都没有。

　　她想追上去，可双脚被禁锢，在挣扎之下磨出了血痕，她只能被迫留在原地。无论她怎样呼喊，却只能看到林栖雪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逐渐变成一个小点。她内心骂林栖雪心狠，甚至都不愿回头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