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8、今年冬天我想和你看初雪 ...

  •   几个小时前——

      虞岁穗结束家教,想着既然出门了就回家一趟看看爸妈。

      结果在小区门口碰到了季风的母亲。

      按照虞岁穗的性格,她是要躲的,可惜没躲及。

      本来可以的,如果她跟一单元的小男孩少聊两句的话。

      那个小男孩在楼下遛狗,虞岁穗看到狗就停下来逗它,小男孩很热情,直接要把狗绳给虞岁穗。

      两人蹲在地上摸狗。

      金毛犬舒坦地眯起眼睛,蓬松的尾巴晃啊晃。

      虞岁穗想,等换了新房子,最好也能养条狗,不知道张栩生喜不喜欢。

      就算张栩生不喜欢也是要养的,虞岁穗一直觉得狗比猫好,猫不搭理人,狗就很欢脱,随叫随到,要养条聪明的狗,这样张栩生不在家的时候就有陪伴了。

      到时候给狗梳毛,领它散步洗澡,教它立正握手,别的时间画画…

      用来担忧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虞岁穗觉得这样很不错。

      想着想着就要把这个决定告诉张栩生,于是最后拍了拍狗脑袋,站起身来想打个电话。

      她看到金毛也站了起来,朝着她身后更大幅度地摇尾巴。

      小男孩礼貌地叫人:“阿姨好。”

      虞岁穗顿感不妙,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你好星芯…欸,这不是小鱼吗?”

      是季风的母亲。

      季风的母亲叫吴舒兰,是个娇小文气的女人,戴着无框眼镜,知识分子风度,说话声音也细细软软的。

      因为她是大学老师,厉蕾每次提起她都尊敬地叫她吴教授。

      虞岁穗只能笑着打招呼:“阿姨。”

      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般不乐意听,星芯道了再见就拉着狗往大型玩具那边走,那里有他的伙伴。

      吴舒兰走过来拉起虞岁穗的手:“小鱼,你怎么在这?”

      虞岁穗心虚地根本不敢和她对视,假装太阳刺着了眼睛,低头看着吴舒兰手上的婚戒说:“我回家,好久没回家吃饭了。”

      “回家啊…”吴舒兰沉吟片刻,虞岁穗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但下意识觉得会和季风有关。

      心想完蛋。

      然后吴舒兰就问出了虞岁穗最害怕听到的问题。

      “季风最近有没有跟你打电话?我给他发了好多消息,他都没回,电话也不接。”

      虞岁穗紧张得不行,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在青海的时候,虞岁穗问过燕阳他们打算怎么解释,燕阳说就按队里的规矩,要是问起来就先告诉他们季风在执行秘密任务,少说得半年,这个理由能拖一段时间。

      虞岁穗强作自然地回答:“是吗,我也没有和他联系呢,他应该在执行任务,戈壁滩上不是没信号嘛,接不到电话也打不了电话,很正常的,等他回来就会打过来的吧。”

      她顿了顿又说:“别担心。”

      虞岁穗不擅长说谎,把散发捋到耳后的动作暴露出她内心的忐忑。

      其实虞岁穗的演技很拙劣,但吴舒兰并没有注意到。

      她和虞岁穗说着话,眼神却有意无意地扫视四周,像在提防什么。

      虞岁穗同样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寻常。

      吴舒兰拉着虞岁穗往旁边走了几步,两人走到有树木遮阴的鹅卵石小路上。

      “这样啊,我还和他爸说呢,怎么最近收不到小风的消息了。”

      “他挺好的。”虞岁穗生怕她不信,还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时虞岁穗再次记起季风写在信里的话——“我很爱自由,这里正好适合我,你能理解我,我就是风”。

      “我知道。”吴舒兰笑笑。

      走在路上的时候,虞岁穗这才发现不对劲。

      吴舒兰始终挽着她的手,但不是寻常那种亲昵的挽,反而像领孩子过马路那样,牢牢地把她护在身边。

      虞岁穗只是把这原因归结于她对季风的担忧,没往别处想。

      周亮锋猜的对,虞岁穗的确不知情。

      事情的起因是焦艳不知从哪得知厉云去过陆家老宅,那一刻起她的猜忌就生了根,她很清楚王家已经一蹶不振,而厉云的云潮却蒸蒸日上,这令她眼红得像长了倒睫般难受。

      人在处于谷底的时候会嫉妒高于自己的所有人,因此她对厉云从单纯的怀疑逐渐发展到记恨,她深信不疑就是厉云从中作梗才导致路老爷子对王氏下了□□。

      焦艳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厉家有军人背景,她不敢动,就把目光放到了虞锐夫身上。

      她想了个下作的办法。

      让王纯意去举报虞锐夫职场骚扰。

      做出这个决定,她完全没有考虑利弊和后果,就像犯了狂犬病的狗,想要咬人是没有原因的。

      起初王纯意并不愿意,但后来迫于焦艳的压力——她老在耳边念叨自己早死的妹妹和托孤的恩情——不得不同意了,但有个请求,不能举报,最多只能散播出一点谣言。

      纵使是焦艳也懂得人言可畏的道理,她觉得这和实名举报没什么区别,就同意了。

      那天王纯意故意在茶水间假装打电话,把事先编好的内容讲给外面的护士听,有一瞬间她感到愧怍,但还是按照焦艳的吩咐做了。

      不出所料,这些消息很快在各科室传遍,全院上下都知道了。

      虞锐夫自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异样的目光落在身上,还是有点不太舒服。

      他和厉蕾都很淡定,干脆把停职当成疗休养,待在家里休息,一开始反而难得睡了好几晚饱觉。

      事态变得严重是在一个平淡无奇的早晨,厉蕾打开门准备晨跑,发现家门口被人喷了漆。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虞岁穗还安不安全。

      为了不让她担心,这件事他们没打算告诉她,只觉得这种乌龙,查清楚是很快的,没必要在意。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报复的意味很明显,俩人关起门讨论半天,也没讨论出个之所以然,感觉被报复得莫名其妙。

      实际上跟他们确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季家人就住在对门,因此这件事情他们夫妻俩也知道,甚至那群人来喷漆的时候,吴舒兰还在猫眼后亲眼看见了。

      “老季,老季!”

      吴舒兰边换鞋边把丈夫从厨房叫出来。

      “我刚在楼下碰到小鱼了,可把我紧张坏了。”

      “真是好险,幸好被我拉住了,你说要是被那群人碰到,麻烦就大了。”

      “你说他们说的能是真的?”说完便自问自答,“我是不太信虞锐夫会干那样的事。”

      “你觉得呢老季?”

      “吴教授,”季危平对于这种事始终保持中立,把她摁在座位上,说,“吃饭吧,儿子不在可惜了,做了他爱吃的带鱼。”

      吴舒兰往桌上一看,秀眉就皱起来:“哎哟怎么又烧这么多,跟你说多少遍别一下子全做了,家里没冰箱呀。”

      “这新鲜的鱼,往冰箱一冻口感就变了。”

      季危平在对面坐下,见她表情空白了一瞬,便知道她又想起了儿子。

      “好了快吃快吃,尝尝,我这次加的豆瓣酱,”他往妻子碗里夹了块鱼肉,柔声安慰道,“别担心他了,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

      吴舒兰端起碗,举着筷子半天没动,目光瞥见对面的空座位,鼻子一酸又把碗搁下了:“可他跟鱼儿都没联系…我这几天总做噩梦,心里不踏实,老季,西北太远了,我就一个孩子,我…”

      说着红了眼眶。

      季危平叹口气,拿过纸巾递给她:“现在知道西北远了,当初你儿子要去,我怎么说,我说好端端的非去穷山恶水的地方干嘛,你还批评我,说我妇人之心,没有大国胸怀。”

      吴舒兰没理他,安静地接过纸巾按了按眼角。

      “行啦,”季危平表面不在意,心里其实也关心,说着就去拿手机,“我给他队友,那个小燕,我给他打电话问下行不?”

      “别打,”吴舒兰却又按下丈夫的手,“执行任务还能是小风一个人去吗,你打谁电话都没用,吃饭吧。”

      厉蕾和虞锐夫都不在家,虞岁穗只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吃了一袋薯片,给爸妈留了字条就走了。

      虞岁穗回到梧桐街,进屋就把灯全都打开,她喜欢亮堂堂的。

      上次张栩生回来的时候特意收拾了书房,把桌子挪了一下,给虞岁穗的画板腾出位置,这样她就可以在家画画,而张栩生也能在她画画的时候坐在旁边看书或者看她。

      桌上一半是颜料一半是空气力学。

      这好像是一种奇妙的融合,她的生活和他的生活,近乎散漫的浪漫和极致的理性,却意外得契合。

      虞岁穗抱着睡衣从书房外经过,家里没人,她把外套脱了塞进阳台的洗衣机,就穿着白色的内衣大大咧咧地走进浴室。

      洗完澡,她削了个苹果吃。

      她习惯用刨刀,很熟练地从上削到下,苹果皮一圈一圈与肉剥离,从头到尾不会断。

      最近账号上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虞岁穗在杜丛的推荐下见了几位知名的前辈。

      杜丛算是他们的师妹,在席间她又大力夸奖虞岁穗,因此几位前辈对虞岁穗也十分喜欢。

      认识的人多了自然就有资源,虞岁穗再次得到参加画展的机会,时间在十月底,十一月初。

      这次她仍然打算画一幅油画,但具体什么内容还没有想好。

      这个展对她而言是走出舒适圈的关键一步,有种告别的意味。

      虞岁穗蜷缩在沙发上把关于阿举的合集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总觉得心里空落落像是少了什么似的,思索后发现是今天没接到张栩生打来的电话。

      她看了眼时间。

      早该下机了,难道是他忘了么。

      虞岁穗只知道这次任务的时间跨度很长,并不知道张栩生要飞新机,但她能察觉到张栩生很重视,于是也不由自主地陷入了某种亢奋。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拨了他的电话。

      嘟——嘟——

      她在心里催促,快接呀。

      “喂,岁穗。”

      张栩生沉稳的声线在耳边响起,她的心顿时被抚慰地安宁下来。

      有很多想说的话,但说出口还是那句:“今天飞得顺利吗?”

      “顺利,”张栩生在那头说,“我想练一个新动作,如果可以的话,你在地上就能认出我的尾迹云。”

      虞岁穗说:“你不飞特技我也能认出你。”

      “真的吗?”

      “真的,”虞岁穗很肯定,“我有直觉,但是要是你飞的话,我也很乐意看的。”

      就像我们之间的约定,只有我们才能读懂,这是件很隐秘,也很高调的事。

      虞岁穗想。

      她听见张栩生的脚步响着,似乎正在上台阶,便问:“刚回来么?”

      “嗯。”

      张栩生没有过多解释,虞岁穗也没多问。

      走廊里不能说话,虞岁穗陪着张栩生一直到宿舍,听见他开关门的声音,接着又是脚步声,然后是风铃水滴般清脆的叮铃。

      张栩生说:“岁穗,这个冬天,你来西安,我带你去石川河看雪吧。”

      他们都是南方人,没怎么见过雪,在宁州那样的海岛城市,顶多只有雨夹雪,夸张得说,人们迎来一场小得像头皮屑的雪都要开窗同庆。

      虞岁穗期待初雪,立刻点头说好。

      夜快深了,他们临着月光说了会儿话。

      末了,张栩生又问她:“想我没?”

      虞岁穗笑着,仍旧说:“不想。”

      沉默片刻,张栩生也在听她这边的声音,而虞岁穗此时也站在阳台边。

      听了一会儿,张栩生问:“是风吗?”

      “什么?”虞岁穗马上反应过来,嗯了一声,“是,最近风有点大,可能有台风要来,等会儿我看一下预报。”

      “我看了,叫茱萸。”

      张栩生似乎是打开了免提,点进百度搜索了台风实时状态。

      虞岁穗倏地笑了:“茱萸?一个台风怎么叫这么文雅的名字。”

      听见她笑,张栩生也跟着微笑:“等台风过了我们就团圆了,好名字。”

      “你们要等到国庆么?”虞岁穗问完才意识到这又是个不能回答的问题。

      张栩生没有刻意回避,说:“多亏你提醒我,这次我可以休假多休几天,多陪你。”

      虞岁穗鲜少撒娇:“能陪多久,两个星期可以吗。”

      “可以的。”

      “晚安,栩生。”

      “晚安,…”

      虞岁穗愣了一秒,追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张栩生又不怀好意地低笑起来:“没听见?没听见就拉倒了。”

      虞岁穗要求:“再叫一下。”

      “那你说想我啊。”

      “…”虞岁穗撅了撅嘴,小声道,“不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今年冬天我想和你看初雪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