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仙尊》银河机遇

15、结局

　　九重冰渊窟内，梵流竹进入蓝音的记忆后，终于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绝望悲鸣地大笑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他对她的爱从未消失过，哪怕师父抽走了他的记忆，可是一直藏在他的内心深处，如今他看到蓝音的记忆之后，那些回忆又重新想了起来，他对她的爱又重新回来。

　　“阿音，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

　　他朝她咆哮，气愤、心疼、绝望，各种极端复杂的情绪纠结在一起，几乎要了他的命。

　　他冲上前想拥抱她，可是每次一靠近就会被封印阻止，最后他只能绝望地跪在地上，呼唤她的名字：“阿音，阿音！”

　　“流竹哥哥，你别这样，求你别这样！你快点回去，就当没来过这，去找你师父，让他把你的记忆再拿走，我求求你了，不要再跟我有任何牵连，你快走，你快走！”

　　“阿音，我不走，我要在这陪着你！”

　　他跪在地上，身躯如同垂落的枯枝，绝望的痛苦在心头蔓延，身躯剧烈颤抖着，哀嚎撕裂寂静的夜空，悲愤交织，无法平息。

　　“阿音，你为何要这么傻？我宁愿生生世世被囚禁在绝念山，也不要你为我做这种事！”
　　她身上的伤，全都是他一剑一剑刺过去的。

　　即便过了三百年，他还记得很清楚，他下了多重的手，他有多么的残忍。

　　她为了他付出那么多，他居然残忍地刺穿了她的身体，把他囚禁在这里受了三百年的折磨。

　　他被囚禁在绝念山一千年，都比不上她这三百年的痛苦。

　　他好恨自己，恨自己的出生，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愚蠢！

　　若有来生，他宁愿成魔，都不愿意成仙！

　　“流竹哥哥……”蓝音泣不成声，“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阿音……”
　　他抬起手掌轻轻贴过去，可是却无法触碰到她的脸，当他的手心靠近时，一道屏障又再次出现，阻挡了他，他只能隔着这道屏障，像是在抚摸她。

　　蓝音也多想伸出手，或者将自己的脸给他抚摸，可是她动弹不得，只能无助地看着他。

　　“阿音，我会救你出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绝不能容忍她继续在这里受折磨。

　　蓝音大惊失色，“你想干什么？流竹哥哥，你答应我，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要去做，求求你了，不要管我，我是妖，你不要忘了我杀了很多神仙！”

　　“是他们先追杀你的，你是必不得已，更何况你的罪孽再多，在这里被折磨三百年，也够偿还了。一切皆因我而起，是我想和你在一起，若不是我的固执，说不定你还是那只快乐的小狐狸。”

　　“不，流竹哥哥，是我故意勾引你的！”

　　“阿音，你这个傻瓜，若不是我自己对你动心，你又如何能勾引我？”他泪眼婆娑，深情凝望着眼前伤痕累累的人，只想代替她在着受苦。

　　“我一定会救你出来，阿音，等我。”
　　梵流竹转身要离去。

　　“不！”蓝音大声说道：“梵流竹，我不爱你了，我早就跟蓝晏搞在了一起，和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背叛了你！”

　　梵流竹停下脚步，想到他之前看到的一幕，他心痛的闭上眼睛。

　　他进入了蓝音的记忆，也看到了一切，她跟那个男狐共度一夜，是为了要他的修为，上三十五重天。

　　她和元始天尊达成共识，又故意和男狐在一起，惹他愤怒，让师父趁机抽取他的记忆。

　　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他，他又怎能怪她？若当时他可以冷静，发现端倪，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她就不会在这儿被囚禁三百年。

　　是他亲手抓了她，害了她！

　　“阿音，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你出来，一切都等你出来再说。”

　　对他来说，那些已经全都是小事了，他现在只想救她出来。

　　他飞出了洞口。

　　“不，不！梵流竹，别去，不要去，我求你了！”

　　冰窟里，蓝音吼的撕心裂肺，绝望的悲鸣声贯穿了山顶，连其他的妖魔都听到了。

　　“这妖狐安静了三百年，终于叫了。”

　　“是呀，这叫声可真凄惨。”

　　“哈哈哈，叫吧，叫破嗓子也出不去。”

　　*
　　梵流竹离开冰渊窟后，直接来到了神兵楼。

　　这里珍藏了无数上古时期的神兵，但每一层都有阵法防护，一共有三十六层，一层比一层艰险，而封天印就在最顶层。

　　虽然梵流竹仙法登峰造极，天界几乎无人能敌，但是，从神兵楼离开后，梵流竹也受了重伤，好在终于拿到了封天印。

　　封天印一离开神兵楼，立刻天地变色，风起云涌，狂风大作，大片黑雾笼罩了整个天界，乃至人间。

　　时间紧迫，封天印已离开神兵楼，必然会惊动天帝。

　　他要快些救出蓝音。

　　“师父，徒儿不孝，今夺取封天印实属无奈，徒儿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想救出蓝狐，等救出她，徒儿立刻将封天印放回，以死谢罪。”

　　梵流竹先拿着封天印回到云阁。

　　封天印的力量顺利破解了虚清瓶的法力，终于，梵流竹的记忆回归。

　　他记起了一切。

　　当年回到天界后，他第一时间向师父请罪，求师父除去他的仙籍和法力，将他打入凡间。

　　即便师父直接处死他，他也无话可说，只盼望下一世可以遇到蓝音。

　　可是师父却将他囚禁在绝念山。

　　一千年后，师父终于同意放了他，但与他断绝了师徒关系。

　　他以为师父折磨了他一百年之后终于心软了，拜别师父后，他立刻下界去找蓝音。

　　可是，却亲眼看到她和蓝晏苟合。

　　他愤怒，失去了理智，恨她背叛了他。

　　师父趁机他最脆弱时，拿去了他的记忆。

　　他忘记了蓝音，自然也忘记了他和师父断绝关系的事，以为自己还是他的弟子，自然而然的回到了三十五重天。

　　可是，即使他已经忘记了她，但仍然忘不了爱她的痛，于是在后来的一段时间，他几乎日日夜夜都会出现绞心之痛。

　　“阿音，我来了，等我。”
　　他拿着赶往九重冰渊窟。

　　天地骤然变色，雷鸣闪电失常，乌云密布几乎遮盖了整个时空，天宫剧烈晃动，众神震惊，人间吓得一片哀嚎。

　　元始天尊拦住梵流竹的去路。

　　“孽徒！”元始天尊大怒，“你竟擅自抢夺封天印。”

　　梵流竹单膝跪地，“师父，弟子知错，等弟子救出阿音，一定回来以死谢罪。”

　　“你真是疯了，被那狐妖迷了心智，你可知冰渊窟的封印一解除，千万妖魔都会被释放，你真要为了你所谓的爱情，让六界大乱吗？这就是为何仙妖不能相恋，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师父！”梵流竹愤怒地反驳道：“若是你一千年前，赶我下界，或者杀了我，若是我能早一点和阿音在一起，就不会变成这样，是你们不准仙妖相恋，事情才发展至此，现在为何要怪在仙妖相恋？”

　　“你……”元始天尊心痛不已，“你这孽徒。”

　　“师父，弟子只将阿音救出来，绝不会放其他妖魔出来！”

　　还未等元始天尊开口，众仙已经赶到。

　　梵流竹自知已经来不及，立刻拿出封天印：“师父，徒儿得罪了。”

　　封天印威力巨大，梵流竹打算用它将众仙困住。

　　他开始施法。

　　只见封天印散发出强大的力量，一团白光冲上天际。

　　不消片刻，一切归于安静。

　　梵流竹突然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片竹林之中。

　　他愕然发现，眼看还有一个自己，正在捉拿蓝音。

　　蓝音此刻已经重伤倒地。

　　他居然误打误撞回到了三百年前。

　　眼看着三百年前的自己要刺向蓝音，梵流竹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一剑刺向三百年前的自己。

　　梵流竹后背受伤，回头发现了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又惊又怒，立刻反击。

　　两个梵流竹的命相生相系，一个是过去，一个是未来，两人的背上一样受了剑伤，梵流竹深知若是杀了三百年前的自己，那么未来的自己也会消失，所以每剑都留有余地。

　　“你到底是谁？为何变成我的模样？”过去的梵流竹指着一模一样的男人道。

　　未来的梵流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放了她。”

　　“笑话，这蓝狐岂是你说放就能放的？”

　　“若是你不放她，你日后定会后悔。”

　　失忆的梵流竹根本顾不上理会眼前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样还疯言疯语的人，又是一剑刺了过去。

　　而蓝音和一旁的弟子也瞠目结舌，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梵流竹，身形如鬼魅般闪烁飘忽纠缠在一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也不知道该帮谁，于是都愣在原地。

　　未来的梵流竹法力更高，可是他为拿封天印，已经被神兵楼的阵法所伤，启动封天印又耗费法力，渐渐处于下风。

　　情急之间，梵流竹拿出封天印，利用封天印强大的法力，纵身与过去的自己合二为一。

　　终于，停止了打斗，只剩下一个梵流竹，带着记忆的梵流竹。

　　众人目瞪口呆。

　　“我带你走……”梵流竹拉着蓝狐的手，仿佛倾尽了天下的温柔。

　　“孽徒！”

　　一声怒吼，众人抬头望眼看，元始天尊从空中缓缓落下。

　　因时空裂缝大开，众神仙皆出现在此，连天帝也到场。

　　封天印启动，震动天地，做出这疯狂行为的，居然是最受敬重的梵流竹赤云仙尊。

　　“师父。”梵流竹悲恸道：“徒儿愿意承受一切惩罚，求你放过阿音。”

　　“别再叫我师父，我从此没有你这个徒弟，你居然为了这妖狐启动封天印，你知道现在天界震动，人间哀嚎遍野吗？”

　　梵流竹：“只要我现在救了阿音，放她离开，再回到三百年后，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蓝音此时倒在地上，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能猜到大概，她泣不成声，她知道他在救她，而这次，他再也逃不了了。

　　“流竹哥哥。”蓝音吃力地爬到了梵流竹身边：“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梵流竹握着她的手，笑的依旧温柔：“傻丫头，是我的错，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哼，天尊，本座向来敬重你，不知这次，你该如何惩办这个天界叛徒。”天帝盛怒，原来梵流竹早已犯了天规，而天尊包庇了上千年。

　　虽然元始天尊是上古大神，地位极高，天帝也不能贸然对他不敬，但是规矩就是规矩。

　　“妖狐，一切皆因你起，今日本尊就让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元始天尊将一腔怒气尽数发泄在蓝音身上，一个拂尘指向天际，几乎动用了毕生的神力，划过一道光芒覆盖了天地。

　　众仙被刺目的光惊得用袖口阻挡，堪堪见那道光狠命地向蓝音身上打去。

　　“不要！”梵流竹大惊，纵身将蓝音抱起。

　　紧接着，一声惨叫划破苍穹，二人皆被覆盖在光芒下。

　　众神仙没想到梵流竹竟然对这妖孽的感情深到如此地步，愿意和她一起灰飞烟灭。

　　不过，即使她不陪妖狐一起化为灰烬，以他的罪，也活不了。

　　空中还剩最后一道残光，众人听到，里面传来哭声。

　　“流竹哥哥，你为何这么傻？”

　　“阿音，我答应过你，会回来找你，与你在一起，我不能食言。”

　　蓝音：“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如果再给我一起机会，我宁愿不要认识你，只要你能平安。”

　　梵流竹：“就算再给我十次机会，我依然要爱你，无论生死，我都会陪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光芒散去之际，二人已不见踪影，最终留下的，只有那一粒粒随风飘扬的尘埃，最后湮没在天地间。

　　天尊悲痛地看着一切，沉重叹息。

　　他早算到，他这个徒弟会有情劫，可没想到，能到如此地步，最终毁灭了自己。

　　他最引以为傲的大徒儿，终究是被情字毁灭。

　　情字难解，即便他是元始天尊，也无法参透。

　　曾几何时，他也爱过。

　　或许是几千年前，又或许是几万年前。

　　太久了，久到他差点忘了，他也曾有过情劫。

　　终于，大地再次恢复了平静，时空修复。

　　天帝将封天印拿回，要亲自看管。

　　元始天尊也没多说什么，丧徒之痛还在心中蔓延，他也不想去管那么多了。

　　从次，世间再也没有梵流竹，也没有蓝狐。

　　在后人对元始天尊徒弟的排列中，也只有十二个，第一位是玉鼎真人，其后便是广成子，赤精子等十二个徒弟，最后一个是道行天尊。

　　据传说，他是十二个徒弟中最与世无争，也最平凡普通的，不爱说话，但却是活的最长的一个。

　　没人知道，他这一生，竟也爱过，便是那朵鸢尾花，可是那朵花，却已不知凋零飘散在何处。

　　*
　　番外：
　　沫紫站在云雾缭绕的悬崖上，看着湛蓝的天空，不知此时，姐姐和梵流竹化为的尘埃，已经飘散到何处。

　　“姐姐，你终于得到了，这就是你想要的，对吗？”

　　沫紫悲哀，却也庆幸，她庆幸当年自己做了那个决定，说出那样绝情的话，“连昇，不对，我应该叫你道行天尊了吧？在我心里，你比梵流竹幸运，可在梵流竹心里，你却没他幸福。”

　　沫紫笑得凄惨。

　　“我庆幸当年对你说的那样绝情的话，我庆幸我们分开了。”

　　蓝晏缓缓来到沫紫身后，与她站在山顶，望着眼前波澜壮阔的风景，狐眸盛着悲伤，散乱的长发随风轻拂。

　　“爱情，明明源于生命诞生之初，为何如今成了一种罪孽？为何世人要给它那么多束缚，规定可以爱谁，不可以爱谁？竟连神仙也是如此固执，真是可悲。”

　　沫紫转过头看向他，“晏哥哥，你还爱姐姐吗？”

　　蓝晏点头，湛蓝的眼中渗出眼泪，“我当然爱她，可是她不爱我，所以爱情真是奇妙，还分单恋和相爱。但是相爱的人，却未必能在一起。所以这世界的运行规则到底是什么？还是所谓的规则，只是那些神仙自己定的，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抬起头望着天空，“或许在天道看来，爱本无罪，罪是人们自行赋予的。万物生灵，何来贵贱？”

　　沫紫轻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束蓝发和一束黑发，这两缕发，用红线缠在了一起。

　　“是啊，我也不懂那些规则，若是真让姐姐和梵流竹在一起又能如何呢？他们那么善良，若是在一起，只会造福众生。可却被硬生生拆散，弄到灰灰烟灭的地步，那些神仙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吗？”

　　蓝晏看到沫紫手中的两缕发丝，蓝色和黑色纠缠在一起，泛着微光。

　　他有些惊讶，“阿紫，这个是……”

　　“姐姐不想再把这个带在身边，看着它日日痛苦。但是她也舍不得丢掉，就给了我，让我好好收着。”

　　蓝晏脸上的阴霾突然像是覆了一层阳光，“阿紫，他们灰飞烟灭了，就再也不能投胎了。”

　　沫紫被惹哭了，“我知道，你不要再提醒我了。”

　　蓝晏将沫紫手里的发丝拿过：“如果他们还有机会呢？”

　　沫紫惊讶地望着他，“这话是何意？”

　　蓝晏若有所思，“这个，我得好好想想了。”

　　他转身离开。

　　沫紫跟了上去，“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把头发还给我，姐姐让我好好收着，不能弄丢了。”

　　“你能追到我，我就还给你。”
　　蓝晏直接跑了，潇洒地背影像个翩翩公子，风华绝代。

　　沫紫气愤道：“你……等我追上你，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两个人的身影，在追逐中消失在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