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装月亮》深蓝海吉

4、邻居

　　莫纪舒又想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好多年前，她在繁江读书时，总爱去一家咖啡店，某天，她瞧见一个女人。

　　她头发好长，用发圈绑了起来，随意放在身后，脸白皙透红，带着淡淡忧郁，眼神总是泛着温柔的光。

　　她戴着口罩，系着围裙，穿梭在人群中。

　　莫纪舒忍不住偷偷看，有好几次她们对视，她以为女人发现了自己，可总没有。

　　“你好，来杯磨铁咖啡。”

　　“好的。”女人很快倒好咖啡，递给她。

　　随后女人声调轻微：“小姑娘噢，少喝咖啡，对身体不好。”她戴着口罩，眼眸闪着微光，莫纪舒似乎能看见口罩下她勾起的唇角。

　　可惜女人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苏梅，来这边帮一下忙。”店里其他的服务员把她叫走。

　　之后莫纪舒又来了几次，只是在角落中默默看着她…

　　她太胆小，不敢搭讪，不敢要联系方式。

　　却渴望她记得自己。

　　不久，莫纪舒因故出国…

　　没想到会再相遇，那日饭局上匆匆几眼，莫纪舒心头已荡漾，可她好像并不记得自己，也有了恋人。

　　是一直都有吗？

　　她真的爱他吗？莫纪舒像窥探别人幸福的小丑，小心翼翼试探，却不敢靠近。

　　直到她知道林伟是渣男…

　　“六年前，你在繁江的一家咖啡店工作，还记得吗？”

　　苏梅记忆拉回从前，那时她还没有正式工作，跟着朋友去找繁江住了一段时间，做过很多副业，不久就离开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皱着眉：“我们那时候有见面吗？”

　　莫纪舒眼底的光渐渐黯淡。

　　“她真的不记得啊…”

　　苏梅坐她的车回小区，车内气压好低，莫纪舒专注开车，一个眼神都没给苏梅。

　　“对不起，我之前误会了你和林伟…”

　　“没关系。”

　　苏梅内心被愧疚浸满，莫纪舒帮她揭露林伟真面目，被误会也没生气。明明是那么好的人，自己怎么就钻牛角尖，误会了人家。

　　她想这场闹剧结束，她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到了小区，她默默下车，莫纪舒也下了车。她支吾着说“那我回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嗯，再见。”

　　苏梅躺在床上，想这几天发生的事——结束了一段糟糕恋爱，还是个渣男烂人。

　　她又想到莫纪舒，想她眼眶微红浸满泪，抽泣地说：“你还记得吗？”

　　“好像一个负心汉，我让她伤心了吗？”

　　苏梅从床上坐起来，去翻微信，点开和莫纪舒的聊天页面，打着字：“那个…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吃顿饭。”

　　好久都没人回，“说不定人早想拉黑你。”苏梅自嘲，“别自作多情了。”

　　之后几天，莫纪舒消失在她的生活中。

　　傍晚，她从公司出来，正准备坐公交回家，看到一个人影朝她招手。

　　“姐姐。”

　　莫纪舒靠着车边对她笑，小跑到她跟前。

　　“几天不见，你都瘦了。”莫纪舒叹气，“我们去吃饭吧。”

　　“啊？”苏梅怔住。

　　“不是你说要请我吃饭吗？”她举起手机，上面是她们前几天的聊天界面。

　　苏梅顿时明白了。

　　“走吧。”苏梅很快往前走。

　　“别那么着急嘛，坐我的车。”莫纪舒忍不住笑，快跑几步跟上她。

　　苏梅最终决定坐这人的车，她踌躇在车边，坐后座还是副驾驶呢？直到莫纪伸手给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好吧——

　　“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只要不是万元餐，她是不会肉疼的。

　　莫纪舒思考：“那去吃火锅。”

　　到了火锅店，苏梅吃不了辣点的鸳鸯锅，她把菜单给莫纪舒，莫纪舒每样都点了一份。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出现了。”“呃…”她确实这样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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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梅夹一块肥牛去涮，低头默默吃着，她感受到莫纪舒的目光，盯得她脸都燥热起来。

　　“总看我干什么？”

　　“你好看。”

　　她没反驳，苏梅承认此刻内心是开心的，求学时她没几个朋友，自然没什么人夸她，工作后同事间又只会奉承。

　　莫纪舒似乎不一样…

　　锅里冒着热气，吃到下半程，她忽然觉得全身都热起来，索性把外套脱了丢在椅子上，全程没敢和对面的人对视。

　　总算吃完火锅，苏梅去买单，莫纪舒坐在对面乖乖等她。

　　“好了，走吧。”

　　“这个人怎么总看不够？”

　　苏梅被盯得心里发毛，微微抖着身子“那什么，饭也吃完了。总之…多谢你帮我。”

　　“还是坐我的车？”

　　“不用，我打车回去。”她抓起椅子上的衣服和包，再次落荒而逃。

　　莫纪舒看着她的背影：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苏梅发现住她面对的邻居老太太这两天在搬东西，她好奇去问，对方说：“是啊，女儿在北京工作定居了，要接我去那住。”

　　“那这空了？”

　　“没有，租给个小姑娘，应该明天过来。”苏梅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活：“我帮您一块收拾。”

　　第二天，苏梅下班回来看见楼道里几个人在搬箱子，应该是新邻居。

　　开门时听见：“对，就放在那里。”

　　——是莫纪舒的声音。

　　她停下动作，转头看，莫纪舒和几个人走出来。

　　“下班啦？”莫纪舒歪头笑。

　　“你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好好的大房子不住，来这干嘛？

　　莫纪舒靠在门边，眯着眼瞧她：“之前那个到租了，托人找的。”她语气挑逗：“要不要来我家里坐会儿？”

　　“不用。”苏梅往门里退。

　　“什么奇怪的缘分。”她把包丢在沙发上，窝坐在沙发里：“还以为不会再见了。”

　　不一会，外面传来有声响，苏梅出去看，莫纪舒正在搬东西，她脸微微涨红，额头冒着细珠。

　　“需要帮忙吗？”苏梅忍不住说。

　　莫纪舒抬头看她。

　　“吵到你了吗？不用麻烦的。”

　　她去捉地上的袋子，里面装的是刚刚才到的吸油烟机，好重。

　　“逞什么强？”苏梅扶额，弯腰和她一起抬。

　　她们去厨房把东西放好。

　　“谢谢，坐会吧。”莫纪舒给她倒水，苏梅顺势坐下。她看眼屋子，不算小，但完全不能跟她之前住的比。

　　有钱人思维真是奇葩，放着大房子不住，偏偏蜗居这种小地方。

　　苏梅喝口水：“这种重物怎么不找师傅帮搬。”

　　“你不是来帮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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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这住，上班方便吗？”

　　“我有车。”

　　莫纪舒看着她轻笑。

　　“呃…”苏梅难掩尴尬，她站起来往门口走。

　　“早点休息。”

　　“不再坐会吗？”莫纪舒眼神跟随她。

　　“不用。”

　　新邻居是莫纪舒，苏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得的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