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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傀十四 ...

  •   越是时辰往后走,时卿就在旁看着虞柏又与那位老者搭话,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好在手上的活计没影响,时卿懒得说他,就随他吧。

      琥珀停了割谷子的镰刀,上去喝了口水,见时卿还伫立着看他们,便出声劝道:“仙尊怎么不坐着休息,这样站着看我们干活不也累吗?”

      时卿扭身看她,裤腿挽上了小腿,左手握着一把锋利的镰刀,右手端着一碗水,正要往嘴里喂去,或是想着他在旁,就是没喝上一口水,就先出口询问。

      他摇摇头,声音低了几分,“昨夜受惊了?”

      “并未。”琥珀耿直回话,“就是夜里睡不着,没想明白那是个什么东西,一时徒增了好些苦恼。”

      时卿点点头,“无事便好,那些暂时也不用知道,等到回了宗门,我再告诉你。”

      “好。”琥珀快速的应了一声好,然后立即仰头喝水,转身又下田里继续去干活了。

      不过有了琥珀这第一个出头鸟,紧接着第二个出头鸟就赶趟的蹿到时卿跟前,不是来喝水的,也不是稍微休息片刻的,只是微仰着头看他,观其神色有些难言之隐,但观其眸色清澈中泛着淡淡的蠢光。

      时卿没吭声。

      虞柏左思右想的就是憋不住,赶在琥珀喝口水的工夫之后,看他面上无愠怒之色也还算不错,才立马蹿到时卿跟前来寻求一个答疑解惑的机会。

      “师尊,我昨夜捋了捋,还是没太捋明白,所以想请师尊为我答疑解惑。”

      时卿眸光晦暗,但是虞柏完全看不懂,只当他是沉眸要告诉自己答案了,兴致颇高的等候他的回话。

      “嗯,想问什么,你问。”

      本意是想等着时卿像说故事一样的告诉自己,却不想时卿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许是有问必答了?!

      “昨晚,我好像看见了师尊缠绕在指间的红绳,但是我也怕自己是太过恐慌之下,脑子凭空幻想出了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我一直想着也怕师尊不便告诉我,还会为此训诫我一顿,只当是自己看错了,但是甫一想,师尊教诲过,我便大胆前来寻求解惑。”虞柏说的恳切,模样看着真的是怕时卿会拒绝他,所流露出一股小心翼翼,惴惴不安。

      时卿蹙眉,平日面对他,脸上尽是不耐烦,今天还是一改常态的只是微蹙眉头,目光依旧晦暗,看了好一会儿才回他,“没看错,我以前学过少许傀术,如今忘记的差不多了,久而久之成了一记杀招,御敌防身的小招式罢了。”

      “下次有疑问,不必这样思前想后的顾虑颇多,像你师兄一样,觉得困惑不解了,尽管来问就是了。这样小心翼翼惴惴不安的模样,显得我对弟子多苛待刻薄,就连询问小事都要做这幅胆小甚微的姿态,说出去多叫人笑话!”

      到底还是免不了训斥几句话,但是虞柏也得到了答案,如时卿刚说的,他也带上几分大胆,便继续问。

      “那师尊还能为我答疑解惑一下,琥珀姑娘的事情吗?”话是这样问出口了,他也怕踩中时卿的雷点,立马转折委婉了一下自己的说辞,“不是想多了解琥珀姑娘的私事,只是昨夜发生那样的事情,她看着也没有多害怕的样子,我觉得甚是反常。何况她今日还来与我们一起下地劳作,不见休息片刻,还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让我心生端倪,就恐怕她是被吓丢了魂,但她自己不知道,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的。”

      时卿:“并不是吓丢了魂,只是她原是魂魄混沌,如今还没见有恢复的迹象所致,不受惊吓也是。却要是比常人看上去反应迟缓状似先天的顽疾所致,不是什么大事。日后你们二人一同出门时,也不要相隔太远,否则突生变故,我一时分心会无暇顾及另一个。”

      “那师尊是因何缘故救她回宗门的,若是因为故人所托,这说出来也不算是走后门靠关系,何苦让她是一个姑娘家同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一样的炼体修习?!若是因为其他缘故,也可以将她托付在其他长老门下管教,闲来无事的时候凑巧的去看一眼,不也算是不叨扰了吗?!”

      虞柏将心里猜想的全部说了个明白,但是他没有说的直白易懂,而是又委婉了个山路十八弯,不过落入时卿的耳朵里,就是直白非常了。

      相较之前,这会儿的他眸色平淡,面容沉静的看着虞柏,灼灼目光恨不得将虞柏身上盯出个洞。

      “救她之前,我曾在议事堂当着众人的面卜过一卦,那卦象为大凶,可还记得?”

      虞柏点头。

      “那凶相就是她命里的劫数,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救她一命罢了,无关什么他人所托以及其他关系。”

      虞柏还是点头,没有吭声。

      “那机缘巧合就是你。”

      “嗯,嗯?!”虞柏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原本清澈的眸子也被瞬间突袭的茫然染了个干干净净,他茫然无措的看着时卿,就连说话也不算太利索了,“不是,师尊,那个,我……那什么机缘巧合……怎么又和我搭上了关系呢?我不是您下山一趟,顺手从破庙里捡回来的孤儿吗?怎么可能……琥珀怎么可能还是我亲人?这,这,这也有些太说不过去了,我……我不是无依无靠的命数吗?怎么就,怎么就和琥珀搭上了关系呢?这有些说不通啊。”

      “我只是算到你们的缘分,至于关系为何,我也不知道。”时卿坦露实话,“不过琥珀与你缘分匪浅,似是姻缘注定。倒也不用想着她是不是我遗落在下界的孤女,我这几百年坦荡清白,无惧宵小诟病。不过你……”

      “啊?!”

      时卿说这话坦荡如君子,压根看不出来他居然也有喜欢玩笑的时候,面容波澜不惊,说得也是一本正经,“你就当是我闲暇无聊,顺手给你捡回了个媳妇儿吧。”

      虞柏嘴角抽动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半晌才艰难的扯出一个尴尬的苦笑,忽略那不断抽动的嘴角,还是笑的挺正常。

      “救她之时,她身受重伤,又被恶人抽取魂魄,我赶去稍快一步,引她魂魄归体,且留有一息尚存,才救回来。只是她魂魄离体后被引回去,难免有些不对的地方,如五感尽失,七情六欲难免会被驳走。你即是她的机缘巧合,不妨让她生出了灵智,使得她魂魄归位。”

      虞柏惊愕,艰难的反手指着自己,“师尊,您确定是我?!而不是师兄吗?!我修为如今还是半吊子,如何能帮到她?!”

      “那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至于你师兄?”时卿稍有迟疑,瞥了一眼还在干活的大弟子,没太注意他因为紧张而绷紧的手背,以至于青筋凸起看着骇人,“我算不出来他的机缘巧合,也无法为他卜卦问道。”

      只这一句话音一落,原本还绷紧的手背,瞬间就放松了,凸起的青筋也没有那么看着骇人。

      “如今为你答疑解惑,你能回去继续干活了?!”时卿转而又看着他,难得给了他一个好脸色,就连语气也多了些调侃轻快。

      虞柏突的面露憨笑,忙点头,“能了,师尊,多谢师尊为弟子答疑解惑。”

      看着面露蠢笑的二弟子,时卿一时语噎无话,就等着人在他跟前打了个转,又绊着稻田里浑浊的水,快速的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继续傻憨憨和老者继续攀谈。

      时卿霎时间也是难得纳闷,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个憨憨?!当初自己捡人的时候,不过只是看在他瘦小可怜,一时善心大发起了恻隐之心罢,如今这徒弟怎么越养越回去了?!

      虽说这些年他不曾管束,但是人被养成了这幅模样,着实是有些难辞其咎,确实是他原本就疏于管教了。

      掌门和其他长老们提点过的要改改脾气,确实还是得听着,随时记在心才好。不然这今后没有所改变,脾气变得愈发暴躁,就更不可观,到底还是自己亲自带回宗门,收入座下的孩子,得耐心管教、答疑解惑,虽是愚笨,但好在没生出些阴暗恶毒的心思,倒还是让人甚是欣慰了。

      所以有了前车之鉴,又是一个寻求答疑解惑的过来了,他不像虞柏一样站定在时卿跟前的稻田里,倒是同琥珀一样,跨上了岸,正站在门口时卿的身侧,堪比时卿高出大半个脑袋,视线微微俯视着时卿。

      “师尊。”

      时卿却是不怎么喜欢与他站在一处说话,因为心中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难以言说,无法立即宣泄的压迫感,所以檀玠刚说完那俩字,时卿就微微蹙起了眉头看他。

      “怎么了?”

      询问也是硬邦邦的,檀玠像是早就料到是这样的局面,也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将藏在身后的左手举到时卿面前,那虎口处还在汩汩冒血。

      时卿随即眉头紧拧,看着那道在锋利的镰刀之下,留下的无比刁钻的伤口,一时无话。片刻后,伸手去抓着他的手腕,随手一挥,从旁休息的茅屋里飞来一块三指宽的布带子。

      这些布带子是他事先准备好的,就是为了预防弟子伤了手,一时间没有处理的东西,止住血。

      只是没料到第一个见血的,还是他那位稳重的大弟子,且伤口几乎深可见骨,也不知道他人是怎么一脸波澜不惊的过来将伤口带到他跟前,还语气颇为镇静的喊了他一声,才把伤口给他看的。

      果真是憨傻一窝都凑了个整整齐齐的。

      “师尊,我这伤会留疤吗?!”檀玠明知故问。

      时卿给他处理伤口,眉头直跳,烦躁之意霎时间袭上心头,不耐烦道:“若是再能耐点,将半个手掌都削下来,或许就见不到伤疤了。”

      檀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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