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
这次从月影岛回来以后，田纳西照例又去医疗部报道了一次，由于雪莉在国外进修还没有回来，这件事就暂时由医疗部另一位负责人科瑞诗接手。
“我还以为，你的事情以后都不会由我负责呢。”
科瑞诗性格和雪莉完全不同，温柔得像春天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很难想象她这样的人会出现在组织里，但实际上，她在组织的时间甚至比宫野夫妇更早。
“好久不见，科瑞诗。”田纳西向她打了个招呼。
“你还记得我吗？”科瑞诗表情温和，“我听雪莉说，你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
“唔……最近恢复了一些。”田纳西斟酌了一下，选择了比较保守的说法。
科瑞诗却是突然一笑：“你的性格和小时候差好多，温和了不少，从前的你可不会像这样好好和我说话。”
“或许是因为从前的我是个实验体，不会有人想好好和我说话吧。”田纳西语调平淡地回答。
科瑞诗叹息：“还在怪我吗？”
“如果你说的是当年那件事，我想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准确地说，是曾经的田纳西回答过。
田纳西是组织的实验体，接受的是与贝尔摩得同种的实验，不过只要田纳西自己不想，任何的实验都不可能在他身上看到效果，这也是他与一众实验体最大的不同。
绝对的稳定，本身也代表了一种特别。
Boss看中田纳西，和看中贝尔摩得的理由是一样的，只是贝尔摩得与Boss多了一层血缘关系，这也导致组织里的人误会田纳西也是Boss的血亲，但真实的情况只有Boss、贝尔摩得和田纳西本人知道。
在田纳西小时候，负责他实验的人正是科瑞诗，同时还有另外一个孩子与他一同接受实验，那个孩子就是后来的布兰布尔，但在当时，他并不如田纳西那般特殊，更没有资格拥有代号。
再后来，有一个卧底爱上了科瑞诗，他的示好没有被科瑞诗所接受，在即将从组织撤退的前一夜，他最后一次向科瑞诗表白，希望能带科瑞诗走。
1046点评：“真是狗血的爱情故事，我以为现代人已经不喜欢这种套路了。”
确实有点狗血，但好在科瑞诗没有让这狗血的爱情故事继续下去，她拒绝了卧底的提议，但是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让他带走布兰布尔。
其实无论是哪个田纳西，都能够理解她的做法，无论是从年龄、身体情况还是对于组织的重要性来说，布兰布尔都比田纳西更适合在那个时候离开。
所以当科瑞诗递给田纳西一杯带有安眠药的水时，即便意识到这水有问题，田纳西还是毫不犹豫地喝了。
安眠药当然没有起作用，田纳西装作昏睡的样子，等待身边的布兰布尔被带走。
等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又过了许久，科瑞诗的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下了。
“你还清醒着，对吗？安眠药对你应该是没有用的。”
田纳西睁开了眼睛，对上了科瑞诗有些疲惫的脸。
“我以为，你会和他们一起走。”田纳西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理解，“丢失了一个实验体，组织不会放过你的。”
“你想问的只有这个吗？”科瑞诗摸了摸他的头，“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离开的是他，而不是你。”
“我不会离开的，你应该知道，这个问题对我而言没有意义。”科瑞诗不明白为什么田纳西的神情总比一般的孩子更加冷漠，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田纳西的立场永远都是站在组织那一边的一样。
但这是除了他的特殊体质，以及超高的机械天赋外，被组织赋予代号的又一个重要原因。
“那你会告诉他们吗？”科瑞诗轻轻地拥住田纳西，“告诉他们我放走了那个孩子。”
每个实验体都有自己的编号，但科瑞诗从来不这样称呼他们，她会叫他们的名字，或者为没有名字的孩子起一个可爱的名字。
但田纳西不喜欢，也不从回应她的这种叫法，所以在有了代号以后，科瑞诗就只叫他的代号了。
“我说与不说，你的下场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田纳西感受到科瑞诗的心跳与呼吸都比平时要更快。
她在害怕。
背叛组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心里很清楚，留下来又会怎样的下场，她也有所猜测。
但是只有她留下来，另外两个人才更有可能离开，毕竟丢了一个实验体和研究员叛逃，对于组织而言完全是两个概念。
“你不适合待在组织，科瑞诗，”田纳西拍了拍她的背，“你会害死你自己。”
“你是在教育我吗？”科瑞诗推了一下田纳西，重新振作起来，“组织的人最快也要到明早才能发现，剩下的时间我应该好好利用起来。”
她起身准备离开，突然，“啪嗒”一声响起，一个硬物抵住了她的后背。
科瑞诗一摸口袋，她平常放在口袋里用来防身的勃朗宁已经不见了。
“我说了，科瑞诗，你会害死你自己。”田纳西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语气和之前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好像此刻科瑞诗依然拥抱着他，而不是被他用枪指着后背。
“虽然我也知道这一点，但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科瑞诗的态度却是比刚才更平静，“我还以为至少能等到明天早上。”
“不过……死在你的手里，总比落到组织手里强多了。”
没有人比科瑞诗更明白实验体会遭遇什么，从她发现组织在做人体实验的那一天起，她就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相信组织的鬼话，为什么要将自己学来的一身本领用在了这种鬼地方？
但和后悔一起增长的，还有恐惧。
实验体并非只有组织从小培养的孩子，还有背叛组织的叛徒，甚至施加在那些叛徒身上的实验要更加的残忍和血腥。
第一次走进以叛徒为实验对象的实验室时，科瑞诗吐了，她甚至以为她会把自己的内脏都吐出来。
然后她再也没有办法拿起手术刀。
她知道自己被其他参与实验的人员指责心灵太过脆弱，也能感受到组织对自己的不满。
宫野艾莲娜确实对得起她的名字，堕入地狱的天使，在自己逐渐边缘化的时候，宫野艾莲娜邀请自己加入她的研发小组。
是药物研发，她只需要和这些小孩子待在一起，安抚他们的情绪就好了。
真是太好了，不用再面对那些可怕的实验。
真是太好了，不用再面对实验体的死亡。
她原本是这样想的——直到银色子弹的出现。
那时候，实验室的同事们都很兴奋，将这款药剂称之为“梦幻之药”，但宫野夫妇却满怀期望地称之为“银色子弹”。
但意外却突然发生了，一场大火带走了宫野夫妇，也带走了“银色子弹”大部分的资料。
然后是Boss的震怒，大批实验员被勒令复刻“银色子弹”的奇迹，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实验室的孩子一个又一个的离开，然后再也没有回来，接着又是新一批的孩子被带进来……
她原以为自己只要没有亲眼见证，就可以自己骗自己，骗自己那些孩子或许还过得很好。
田纳西的到来打破了这场自欺欺人——他是唯一一个，经历了那么多场实验还能活着回来的孩子，并拥有了自己的代号。
如果那些孩子还活着，就会像田纳西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回来，一次又一次的离开，一次又一次的接受着各种实验。
每一次田纳西回来，身上就会带着新的针孔，那是药物注射的痕迹和抽血的痕迹，到后来他的手臂上甚至没有一块好肉，满是淤青和密密麻麻的针眼。
但他依然好好的活着。
组织原以为这是药物成功的表现，他们继续在其他实验体上进行实验，但那些孩子最终还是没有回来——无一例外。
田纳西是唯一的奇迹，但是却依然没有达到Boss想要的效果。
但他的特殊性，以及被发掘的天赋让他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实验体。
科瑞诗知道，田纳西应该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但这也意味着剩下的这个最后一个孩子，或许就要踏上相同的路，虽然他能活到现在，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田纳西为他承受了那些本该落在他头上的实验。
如果可以，她也想将田纳西一同送走，但田纳西和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样，别的孩子有的恐惧与逃避心理，他都没有，完完全全地，只听从组织的命令行事，哪怕是让他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
就像没有自我的人偶一样。
如果这是实验体存活下来所要付出的代价，那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
精神被泯灭，只留下一具听命行事的躯体，那还算是正在的活着吗？
死去的心再一次跳动起来，她终于想明白自己真正要做的事了。
一切都如她计划般顺利，唯一的变数就是田纳西。
一个听从组织命令的工具，会放任一个叛徒带着另一个实验体离开吗？
所以她准备了那杯安眠药，尽管她明白经历了那么多次实验而不受影响的田纳西或许早就有了抗药性，又或许他会在喝之前就发现问题——但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喝下去了，也老老实实地装睡，直到他们离开。
那句问话，只是一场试探，却给了她意外却又不意外的答案。
至少她明白了这个孩子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没有思想，他的所思所虑，甚至远超自己这个大人。
“动手吧，”她听见自己这样说，“不要让我太痛苦，好吗？”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