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成神：她的忠犬公爵》山花酒

6、11-12

　　11.
　　苏曼和赫利回到公爵府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打包收拾好准备离开的芙蕾。

　　芙蕾领着自己的小箱子站在公爵府门口，原本还在犹豫的神情，在看到苏曼和赫利一同走来的身形，立刻头也不回地跨上了一辆马车。

　　苏曼看着马车消失在视野里才进了公爵府，赫利偷瞄着苏曼的反应，意外她一脸的淡然。

　　“我从小就习惯一个人了，这时候走也不是什么坏事。”
　　苏曼好心解释，一个人走回了萨尔给她安排的房间，进入房间之前，苏曼对赫利道：“今晚不用给我弄饭了，明早再来叫我吧。”

　　俨然已经把他当作自己的护卫骑士了，赫利为难。
　　按理说，他首先需要得到萨尔的同意，才能跟在苏曼身后。
　　可他私心里，又是愿意听服从苏曼的吩咐的。

　　赫利不知道怎么开口，仅向苏曼行了礼，便去找萨尔报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萨尔在临时整理出的工作间，对着堆成山一样的报告文件皱眉。
　　这里的报告陈列杂乱无章，年月混乱，还有不少缺失，更让他无从下手的是，报告书使用的是官文手抄体，他看不懂大半，剩下的小部分能看明白的也只是些人名。

　　他需要一名辅助官来整理这些文件，人选就让他头疼了一天。
　　辅助官不仅要看得懂官文，还要证明他的品德值得信赖，否则他无法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位子授意给任何一个人。

　　萨尔想在城里寻求一位受人敬仰的人类来担任，于是拟定了几个名字，还没确定最终人选，就听到了赫利关于苏曼的报告。

　　萨尔向赫利再三确认了苏曼的意愿，便坐回自己的位子一言不发了很久。
　　赫利退出了萨尔的工作室，脑子里已经在组织语言，怎么恰到好处地替他的团长拒绝苏曼的提议。

　　而坐在成堆报告文件面前的萨尔，想着想着，霍然起身，打开了门，疾步走向苏曼的房间。
　　房间门口，萨尔抬起手正准备落下，门自内打开，看见哭丧着脸的苏曼。

　　原本及腰的橘色长发被苏曼剪短到齐耳的位子，但由于技术不佳，脑后的发尾坑坑洼洼，和她想象中齐平的妹妹头相差好几个维度。
　　可头发剪岔了，后悔也没用，苏曼正打算把头发清理出去，就遇到了前来敲门的萨尔。

　　萨尔身后跟着赫利，两人倒吸一口气：“你的头发！”
　　震惊之余，他们忘记了尊称。

　　苏曼尴尬地捋了捋垂在耳边的头发，笑得心虚：“是不是有点丑，我第一次剪。”
　　这是重点吗？

　　萨尔紧盯着苏曼的脸，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贵族女子都将拥有一头顺滑亮丽的头发当作炫耀的谈资，她们重视自己的头发，如同骑士重视嘉奖的荣誉。

　　但她把它剪了！
　　“苏曼小姐，您到底为何剪下这些头发。”
　　震惊之后，萨尔恢复了神情。
　　赫利说，她邀请兽人入席同坐，她私藏小金库，她会奇怪的魔法，她说要与她分享公爵府的政务。
　　现在，她剪短了她的头发。

　　苏曼望向萨尔。
　　这个兽人拥有健硕的身形和很漂亮的翠湖色瞳仁。
　　他满身肃杀之气，不说话的时候，就像一柄打造成只为杀戮的利剑，矗立在血腥的战场上。

　　可她还记得婚宴的那天，晴空明媚，帝都笼罩在一层虚假的欢乐之中，纳维西法的上空扑闪着数百只白色信鸽，萨尔就站在五彩晶体铸造的石阶下，向她伸出了宽厚有劲的手掌。

　　指尖触碰到他掌心的霎那，他翠湖斑斓的瞳孔里倒影出她盛装的模样。
　　苏曼敏感捕捉到了他一瞬间的失神，这一路从纳维西法到厄伯沙索，她都在偷偷观察着萨尔。

　　萨尔与她的交流始终保持着礼节，苏曼明白他是在模仿那些贵族的做法。
　　可笑的是，她并没有被正真的贵族用礼节对待过。

　　她是私生女，能冠以‘洛夫特’家族姓氏的名字，已经是她的殊荣。
　　尽管作为异世界灵魂的她来说，在她心里的排序并不是这样，但不得不承认，也因为‘洛夫特’这个名字，她来到这里，从没有担心过自己会吃不饱饭过不了冬。

　　即使是现在。
　　只要她不太过分，萨尔会提供给她足够体面的公爵夫人的生活。
　　她可以穿复杂到需要两个仆人一起帮助才能穿戴好的裙子，可以坐在镜子前悠闲地等待仆人梳完头发，做好造型。

　　然后坐着马车，撑着精致的太阳伞，在厄伯沙索中随意走动。
　　她可以做个安分的公爵夫人，为兽人和人类的‘和平共处’做出一点牺牲。

　　苏曼微微叹了口气，看向萨尔清澈的眼睛：“公爵，我没有仆从了。”
　　“而且，从明天开始，我会帮忙打扫公爵府，这么长的头发太累赘了。”

　　萨尔的耳朵忍不住抽动了两下，故意压低了声线，也止不住声音里透露出的意外之喜：“苏曼小姐！”
　　这是苏曼第一次在萨尔脸上看到兴奋的神情，便歪着脑袋细细打量着他。

　　好像——了解了他一点。
　　苏曼笑呵呵地回礼，趁机询问萨尔她的请求他是否答应。
　　萨尔刚兴奋起来的心情，迅速冷却，又眼神沉沉地看向苏曼：“……据我所知，‘夫人们’并没有参与政务的传统。”

　　这下轮到苏曼惊讶了，脱口而出：“兽人……也看不起女性吗。”

　　12.
　　苏曼在卡弗特魔法师学院有过一位好友，不嫌弃她的出身，还会帮她出言教训那些欺负苏曼的同学。
　　在学生会之类的组织中，她还担任着不可替代的职位，是老师口中品学优异的模范生。

　　可就在她升上高等部的时候，她的家族就给她在贵族之中找好了联姻世家，毕业后直接以夫家的姓氏冠己成名。
　　她反抗过一段日子，但落了一身伤，最终妥协成为了□□院里的一只金丝雀。
　　她很快为世家生下了子嗣，一年后，也就是‘兽人封爵’后不久，传出她卧病暴毙，死在了世家的精美大床之中。

　　得到消息的苏曼连夜偷溜进世家，想去见见好友，但来不及见到最后一面，好友的身体就被寄名在世家之下的随行魔法师布下阵法转送到了墓地。

　　苏曼在婚礼前去看了她，与她道别。
　　自她定下与世家的婚姻，她们就没怎么联系，并不是谁的故意疏远，而是身份的差距，让苏曼不能再随心所欲去见她，她亦然。

　　可她长眠在了不熟悉的地方，苏曼看着她的墓碑还是会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拥有灿烂笑容的好友，抓起她的手，在空中画出魔法阵，反抗那些欺负她的人。

　　每次她找到躲藏在图书馆的她，都会自豪地向她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不同类型的魔法阵在她的解构重组下，会变得更易于上手使用。

　　“我的愿望就是能让课本上那些复杂的魔法阵更容易让人学成，这样更多人就能更快的学会，然后会有更多的人能创造出更牢固的防御塔抵挡魔兽。”
　　她双眼明亮，在闪闪发光：“苏曼，他们都觉得你学得慢是因为你笨，可是我知道，你学得很透彻。你比她们学得都扎实，所以慢慢来，不要着急。”

　　苏曼因为她的话而能一直保持着自学的节奏，当她学得足够多，能够更顺畅得使用魔法阵时，所有的知识点都串在了一起，叫她硬生生靠理论学会使用魔法。
　　可她已经不在了。

　　苏曼顺手关了门后又瞬间打开门，想要解释自己刚刚说的话没有任何一丝敌意，而萨尔还站在门外，见苏曼重新打开门，便先开了口：“我曾在众司教院待过一段日子，副院长便是以为人类女性，但因为担任教院政务，她处处受人非议，终身一人……我担心……”

　　萨尔看向苏曼，担心苏曼有心无力，支撑不了多久。

　　苏曼舒了口气，知道是自己错怪了萨尔：“我都是兽人公爵的夫人了，还是洛夫特的私生子，本来就不被那些夫人们正眼看待，再多过一个不受待见的名头，我也不在乎。”

　　萨尔低头看进苏曼的眼神中失神了一瞬，像是受诱惑了般，点了点头。

　　苏曼满足地笑了笑，才想起手里剪下来的头发：“听起来可能会有点瘆人，但这些头发会有大用处，明天我可以去参观一下武器库吗？”

　　萨尔问：“武器库？”
　　看向苏曼手里的头发，他想到了什么，“你的魔法——”
　　他可没有听说过苏曼是魔法师，虽然贵族弟子们多少会一点魔法，但要成为真正的魔法师，需要完成专门的学习，然后通过卡弗特魔法学院的魔级考试才行。

　　魔法师作为帝国的特殊职业，是要服从帝国魔塔的统一调配。
　　可苏曼——

　　“我小的时候是被卡弗特学院判定为智力缺陷的孩子破格入学的，所以得不到魔法师的考试资格。”
　　苏曼耸肩：“虽然我后来正常毕业，但魔塔依旧认为我不具备报考魔法师的资格。”
　　有‘私生子’的原因，也有‘智力缺陷’的原因。

　　魔塔怎么会允许魔法师和有‘智力低下’的人一起工作呢。
　　她受到的不平等对待太多了，反而显得‘女子政务’没那么重要了。

　　萨尔张了张口，说了一句：“明早四点，骑士们换班，会在武器库前集合。”
　　苏曼‘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又看向一直站在萨尔身后的赫利，问萨尔：“可以借用你的骑士几天吗，我发现我和他还挺有话聊的。”

　　赫利蓦然接受了萨尔投来探究的眼神，涨红了脸，“啊，唔、团、团长、不，不对，公爵——”

　　萨尔再看向苏曼，对方一脸笑嘻嘻的模样，似乎很开心，便冲动答应下来：“好。”
　　有一丝别扭迅速掠过心间，萨尔没有深究。

　　“那么，晚安，萨尔公爵。”
　　“晚安，祝你好梦，苏曼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