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和憨夫》又野

9、关于鸡腿

　　罗山青把菜端进去，他放在桌上转身要出去，他的背有些湿了，他的身躯比一般男子要高大强壮的多，站在屋檐下，虽然能挡住，但是风一吹，雨就直接往他的背上下了。

　　沈扶玉盯着他的背，喊住他：“哎，你去哪儿啊？”

　　罗山青傻愣愣的说：“你不是不准我进来吗，我回门口站着。”
　　沈扶玉：“……你在门口我还怎么吃，拿过来，我要坐在床上吃。”

　　罗山青不明白沈公子为什么那么懒，明明桌子都在面前了，还得坐在床上吃，是有多喜欢自己的床啊。

　　沈扶玉咬了口饭，皱眉道：“都要冷了。”

　　“那我再去热热。”
　　罗山青说着要从地上起来。

　　沈扶玉说：“算了，我没那么挑。”

　　罗山青觉得这话不实在，世上没有比沈公子再挑剔的人了。

　　罗山青端着菜，看出他是真的饿了，平常吃饭都是小口小口，慢条斯理的同时还得挑挑拣拣，今天吃的仓促，一口还没咽下去，第二口就塞进去了，也是，都饿到了晚上了。

　　罗山青心疼，提醒道：“吃慢点，别噎着了。”
　　沈扶玉瞪着他：“全怪你！”

　　罗山青担下责任：“都怪我，对不起。”

　　沈扶玉轻哼了声。

　　碗筷碰撞的声音在夜晚显的更加清脆，罗山青又说：“饭下面还有菜，吃点菜。”
　　沈扶玉塞得满嘴都是饭，含糊的说：“我爱吃什么吃什么，你管我！”

　　罗山青只好闭嘴。

　　沈扶玉扒开饭翻出下面的青菜吃，一边吃一边瞄了眼他，罗山青的头发都有些吹湿了，他用筷子戳中鸡腿，撕咬一了口，鸡腿的肉最鲜嫩，每次都是他吃两个鸡腿，不用他说，罗山青就会给他。

　　沈扶玉扒拉着饭，含糊的问：“我要是一直不开门怎么办？”
　　罗山青想都没想：“把门撞开。”

　　沈扶玉好像不太信相信他的话，睨着他：“你这守财奴不心疼钱了？”
　　罗山青看着他：“但我不想饿着你。”

　　粗人说话都是直白的不过脑子，眼眸很黑，直勾勾盯着人的时候很危险，说出来的话却是呆头楞脑的。

　　沈扶玉被他盯了好一会，他知道最怕什么，瞬间变得张牙舞爪：“给我低头！”

　　罗山青以为听错了：“啊？”

　　沈扶玉更凶了：“我让你低头，快点！”

　　罗山青不知道这是什么要求，还是听话的低头了。

　　碗筷的声音变得大了，好像在泄气，罗山青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着他了。

　　身上湿漉漉的，入秋了，黏答答的不仅难受，还冷，好在罗山青皮糙肉厚，不觉着冷。

　　“喏。”

　　一块帕子突然出现在眼前。

　　罗山青：“？”

　　沈扶玉的耳根在烛下隐约泛红：“拿着擦你的脸，你冻坏了没人给我做饭吃。”

　　罗山青空出一只手，说不出的高兴：“我洗好还给你。”

　　沈扶玉嘀咕：“我不要别人用过的。”

　　那这意思是不是就可以占为己有了？

　　罗山青有些激动：“那我就收着了。”

　　没人送过他东西，第一件是沈公子。

　　帕子也是罗山青花钱给他买的，左下角绣着玉字。

　　罗山青不禁摩挲着，粗糙的指腹摩过光滑的线段。

　　罗山青折好，小心的放进怀里，那他就不洗了，不然味道就要被洗淡了。

　　看他小心的样子，沈扶玉咬了咬唇，想要克制什么，嘴角仍是抑制不住的向上扬起：“你今天拿钱干什么用？”

　　罗山青说：“大哥给我带了东西，我得把钱给它们。”

　　“什么东西？”

　　罗山青犹豫了下，然后说：“盐。”
　　沈扶玉蹙眉：“多少文一斤？”

　　罗山青一五一十的说：“五十文一斤，他给我带了两斤。”

　　市面上的盐商要高达一百五十文。

　　沈扶玉捏着筷子：“你经常向他那买吗？”
　　罗山青说：“他拿来我就买。”

　　沈扶玉重新解释了他说的话，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是他主动，是罗文每次来都让罗山青当冤大头一样买。

　　沈扶玉想到了什么：“你灶房里柜子里放的一罐罐的都是盐？”

　　他很早就看见柜子里那一罐罐的东西了，因为都积着灰尘，他虽好奇，但是嫌脏就没看，摆满了一层，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罗山青点头。

　　这个傻子！

　　沈扶玉莫名来气，筷子敲了下他的头：“你知道那是什么盐吗？”

　　罗山青支支吾吾的说：“私盐。”

　　“知道你还买！”

　　他就没见过那么蠢的人！

　　罗山青越说越没底气：“那是我大哥。”

　　“你倒是挺照顾他生意的。”沈扶玉冷笑：“他也没有让你去和别人说，想买盐就来找你，但是别告诉是从他那儿来过。”

　　大概是没想到沈公子一猜一个准，罗山青惊讶：“沈公子怎么什么都猜得到？”

　　“那是因为你太蠢！”沈扶玉瞪着他：“人家把你当冤大头，他不敢四处宣扬，又料定你就算是东窗事发也不会告发他们，于是就让你当中间人，犯私盐，杖一百，徒三年，严重的会判死刑，干嘛，你嫌自己活的很长吗？”

　　罗山青摸了摸鼻子，他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沈扶玉又问：“你卖出去了多少？”

　　罗山青蹲的腿有些酸了，小心的往旁边挪了挪：“我没答应，这种事不好”

　　“还算没蠢的很彻底。”沈扶玉看了他一眼：“把你买的都退回去。”

　　太惊讶了，惊讶到罗山青抬起头：“啊？”

　　沈扶玉毫不客气的拍了下他的脑袋：“谁让你抬头的，低下去！”

　　罗山青又被拍了下。

　　沈扶玉用着他不容反抗的语气的说：“我不喜欢吃私盐，明天去镇上买。”

　　罗山青闷闷的说：“那是钱买来的。”

　　沈扶玉豪气的说：“外面也不过贵三倍，二百文都不到，你有什么好心疼的。”

　　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罗山青也只好顺他。

　　沈扶玉继续说：“以后不准和他们来往，以不准他们来这里，更不准他们来这里蹭肉吃。”

　　罗山青为难，沈公子总是提一些让他犯难的要求：“他是我大哥，父母去世后，就剩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罗山青嚅动着嘴唇，像是难以抉择。

　　沈扶玉没有追着问，罗山青重情重义，自己不过是个陌生人。

　　沈扶玉竟觉得心头的火气更盛，又是一声冷笑：“你把他当家里人，人家把你当冤大头，什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都没一个好东西。”

　　罗山青沉默。

　　沈扶玉见他不说话，咬了咬唇，踹了他一脚，张扬跋扈的气焰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高了：“干嘛，说你大哥你还不愿意了？”

　　罗山青说：“你之前说他们欺负你，就是你的兄弟姐妹吗？”

　　沈扶玉一愣，随即反应过，不屑的嗤了声：“欺负我又怎么样，你还能帮我教训他们不成？”

　　“会。”憨夫抬起头，眼眸漆黑：“我会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