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生活日志》尘于

79、第 79 章

　　第七十九章

　　屋里安静没多久，隔壁响起摇铃声。

　　长岁率先起身，拱手道：“孩子们下课了，怀将军可要出去看看？”

　　“自然要去，小尤院长请。”

　　一众人起身出门，往院中看去。

　　眼前不是他们想象的小孩玩闹嬉戏的场景。

　　“这是？”
　　寒理惊讶地问。

　　长岁笑答：“这是锻体拳。请武师傅改编的，小孩们每日一起练练，只当强身健体。”

　　孩子们对招式很熟悉，也有精气神，冰天雪地的还是能看出来做的很认真。

　　小孩年纪不大，往来收握间却能看出些韧劲。

　　怀谨站在旁边看着眼中也满是诧异。

　　没想到这群小孩当真如此坚毅，读书识字、学艺打杂，还有院里各种小事，都做得很好，比许多经历过这等磨难的大人都好上不少。

　　此外对长岁的面面俱到也更是敬佩，他真的为这些孩子们费了不少心。

　　明明毫无关联却还是愿意为这些孩子们倾尽全力。

　　怀将军面上全是满意之色，甚至没忍住走进队列中，挨个指导有些小孩的招式。

　　“尤院长把孩子们照顾的这般好定是费了不少心吧。”
　　寒理望着那群小孩，感叹道。

　　“孩子们都很懂事，平日也不会过多劳心。”

　　“是尤院长教的好。”寒理转头看着长岁，问道：“这济幼堂尤院长归置的颇好，不知花费多少银子？”

　　院里生活气息很浓，墙角挂着的小工具，院里堆着的稻谷，看着跟个农家小院似的。

　　“这院子是当初官府修建的，再有冬日里的炭火也是由官府提供，此外孩子们的衣物由织造坊提供，这些都不算在账上。”

　　“大部分的银子主要还是供给孩子们的吃食、几位管事们的月钱以及其他的闲散用度，总的算来每月大概十五两银子左右。”

　　“十五两？”
　　这个数额把寒理和怀凌惊的不轻。

　　“可、孩子们不是还在读书吗？”

　　读书费钱，平常人家甚至要倾举家之力才能供个读书郎，而这济幼堂，可是全部孩子都在上课。

　　问到这教室里的夫子正好走出来，长岁同人招了招手，等人过来后介绍道：
　　“这是白鹤书院的学子，蒙各位师生支持，每五日会有学子自愿来给孩子们上课。”

　　那位书生拱手对着几人问好。

　　“白鹤书院？那便是林夫子的弟子了？”
　　怀凌凑上来说道：“年幼时在京中我也曾受过夫子的教导，许久未见，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看来是京中贵人，那小夫子有些惊讶，但又很快压下，只风趣地回道：
　　“夫子如今也时常会给我们上课，同窗们都怕他手中的藤条呢。”

　　这话惹得几人爽朗大笑，怀凌更是。

　　转手又指着怀谨说：“当初林夫子严厉之名传遍京都，谁没挨过他的藤条？也就怀谨这小子在夫子那有个脸面了。”

　　怀谨与林夫子关系这般亲近？
　　长岁诧异的看着人，心想原来不是自己会忽悠。

　　几人说笑一阵，又见怀凌突然问道：“方才尤院长只提到夫子，可孩子们读书识字书本笔墨的花费也必不可少吧。”

　　“说来惭愧，因着济幼堂内银钱不多，孩子们大多是用绢布沙盘练字，至于书本笔墨大多是同书斋里的老板们买的残次品，抑或是其他人捐赠的。”

　　这事说来挺不正规的，但经费实在有限，怀谨再愿意贴补也不能全薅官府的银子。

　　纠来想去，最后还是书斋的老板看不下去，带着人去了工坊内把那些卖不出价的东西翻了出来，一并贱卖给长岁。

　　“原来如此。”

　　事情搞清楚，几人没再追问。

　　寒理和怀凌两人对视一眼，琢磨着若是在边境该怎么办。

　　边境那地方地广人稀，城里百姓也过得苦，不太可能有这种靠人捐助的机会。
　　一时间想不出办法，两人也不纠结。

　　那边怀将军拉了个人回来。

　　听见声音，一齐抬头看去。

　　之间怀将军兴冲冲的拉着人说：“这小子真不错，身子骨软，手上有劲，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被拉着的小孩不安地看向长岁，不知道该怎么办。

　　长岁上前道：“这是云林，他爹以前是个猎户，听说少时就跟着往山上跑。”

　　说完又低头拍了拍小孩的背，温声道：“这是咱们大盛朝护国卫疆的大将军，你叫怀将军就好。”

　　随即柔和地笑了笑，无声安慰着小孩。

　　云林平日看着憨，不如竹海聪敏，但品性很是老实，待人也真诚，院里不少小孩爱带着他玩。

　　云林抬头乖巧的喊了声。

　　怀将军仍有些激动，一掌落在小孩肩膀上，“底子不错，以后若是有意，来军中跟着我学打仗。”

　　说完低头看着人，声音沉了些，问道：“小子可怕打仗？”

　　云林懵懂的看着人，又转头看向长岁，过了会轻轻摇了摇头。
　　“夫子说打仗是为了保护百姓保护国家，将士们是我们的英雄。”

　　“好小子！”怀将军朗声大笑，满怀舒畅地看着长岁，“尤院长当真把孩子们教导的不错。”

　　长岁抿唇笑了笑，等怀将军放开手后又抚了抚小孩，让人自己去同孩子们玩。

　　等人走后，怀将军背手看着院中，叹声道：“兵卒数百将才难出，尤院长既让孩子们读书，不若兵法谋略一并教了？”

　　这是？
　　长岁心中震撼，猜测着怀将军的意思。

　　“怀将军说的是，若是寻着好师傅，我定然给他们加上课时。”

　　“那孩子们不是又得多不少课业？”
　　怀凌取笑道，周围人跟着发笑。

　　闲话说了，将近午时，怀将军定下话，不必麻烦进程，就在济幼堂同孩子们一道吃了午膳。

　　到了下午，更是兴致高昂的给孩子们上了节兵法课。

　　之前长岁想着上午看完济幼堂，下午回书院的，现在看来只能明日再安排去看不归他们了。

　　让姜缘去给梨叔传了个话，长岁在这头带着怀凌和寒理几人去了织造坊。
　　说是要同琴姨偷偷师。

　　等人去探查的功夫，长岁拉着怀谨问怀将军是何意。

　　“如今军中被塞了不少世家子弟去，一个个占着将领的位置不做事领白功，普通将士难以出头，我爹和圣上都想提拔些背景干净的人回握军权。”

　　怀谨话说得直接，丝毫没隐瞒。

　　长岁听罢垂眸沉思，只觉他们济幼堂好似又要傍上一艘大船了。

　　想着那群孩子们以后又多了个出路，他不禁抬手压上猛跳的心脏。

　　“可孩子们都还小，那些师傅们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我们该如何做？”

　　长岁对当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情况实在把握不准，且那话里的意思还牵扯到了圣上，这会只能迷茫的抓着怀谨问。

　　看着人难得的失态，怀谨知道确实把人吓着了。

　　抬手把人揽着进屋倒了杯茶水过去，“此事不急，我爹应当还得去同圣上禀报。”

　　看着长岁冷静了些再接着说：“若是定下来想必他们会有安排，你只需同往常一般便好。”

　　长岁听着话，心里安定不少，心说也是，当前还都是没影的事。

　　不过，他还是想确定一下，“若是圣上同意怀将军的建议，那济幼堂、还会是济幼堂吧？”

　　长岁创办济幼堂的意图只是为了那些孩子们能有个安生之所，并不想就此变成一个什么培养基地。

　　孩子们应该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意志。

　　看清楚长岁眼眸背后的担忧与害怕，怀谨心脏一抽。

　　双手握紧长岁的肩膀，正对上他的眼眸，坚定地说：“不会，济幼堂就是济幼堂。”

　　两人静静对视着，过了会，长岁缓缓点头。

　　他相信怀谨。

　　气氛缓和了些，但长岁心里还是挂念着那群孩子，双眼失神的落在桌面上。

　　全让忘了身边坐着的是自己两天没见的未来相公。

　　怀谨也正气闷着。

　　捏着长岁的手，手指手心的来回揉搓，誓要让这人想起些什么。

　　长岁仍是没注意，只觉得有些痒的时候不自觉往回缩。

　　“尤院长，几日不见可是忘了什么？”

　　长岁蒙神看过来，“什么？”

　　怀谨没想到这人是真忘了，随而愤愤捏上长岁的下颌，侧身印上人唇角。

　　“这、这是织造坊！”

　　长岁挣扎着要把人推开，他可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放肆。

　　怀谨没松口，还咬伤长岁的唇肉嘶磨两下。

　　不过他也不敢太过分，怕长岁生气，没两下就退开了。

　　然后趁着长岁还没说话，埋头低声道：“几日不见，给你送信也未回，今日一见，我也备受冷落，我怕是被负心汉抛弃了。”

　　这话出来，长岁心头的气一下没了，忍俊不禁道：“你这是从哪学的矫揉造作的招式，还给我委屈上了？”

　　怀谨拉着人不答话，坚持问道：“你怎么不给我回信？”

　　长岁撇这人一眼，乐道：“就那一两天没见着送什么信？都在城里，也亏得护旗大人跑来跑去的。”

　　看着这人又故作一副委屈的样子，赶快伸手打住，“行了你别这么奇怪啊，我没回信是我不对，但也不代表着我就忘了你。”

　　转头迅速看了眼门外，没人在，然后抬手怀抱上人腰间，贴在人脖颈侧亲了亲。

　　“怀公子姿容绝色何能忘却，这几日实在是书院和济幼堂事多，一时没顾上，我同你道歉啊。”

　　这么突然亲近一下，怀谨伸手摸了摸脖子，耳廓发红。

　　两人之前虽更亲密的行为都有，但这般小动作，倒是更显得亲近。
　　心里的亲近。

　　长岁看着怀谨的傻样，脸下不禁勾起唇角。

　　忽略了自己也红的滴血的耳朵。

　　怀凌话多，看着和琴姨交谈的很不错。

　　两人间似乎还达成了什么合作。

　　长岁猜测这位怀将军怕是经商天赋不错，之前两人谈论时隐约露出的话也表现出有那个意思。

　　不过这也不是他该关注的事。

　　等事情谈完，几人一道回济幼堂，此时怀将军还乐呵呵的同孩子们讲边境的故事。

　　“父亲就爱跟人炫耀自己、”

　　怀凌话没说完就被自家夫郎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说什么呢！”

　　怀凌赶紧低头认错，“是我错了夫郎，是父亲愿意同人传授经验。”

　　长岁在后面看着，差点笑出声。

　　这两人忒有趣了些。

　　那头的寒理看过来见到长岁和怀谨，想起自己刚刚的行为，脸颊一下子红了。

　　伸手打惯了，忘了这是在济幼堂，还有自家夫君的弟弟和弟媳在呢。

　　怀谨看长岁笑看着寒理，低头凑在人耳边说：“我大嫂武功很高，在军中的威望比怀凌还高。”

　　长岁惊讶挑眉，“你大嫂也在军营？”

　　“他自己组建了一个小队，战功赫赫。”

　　长岁更惊讶，“他不是哥儿吗？”

　　不是长岁看不起哥儿，而是他知道大盛朝并不允许哥儿从政从军。

　　怀谨肩膀抵着人，“那支小队也是由哥儿女子组成，被特许编入军营。”

　　长岁没想到寒理这般厉害，心中升起浓浓的敬佩之意。